希帕蒂娅之死

三、希帕蒂娅之死——宗教对科学的戕害

另一位非正常死亡的学者，是希帕蒂娅（Hypatia，370—415）。她的惨死，可以说标志着希腊科学思想火焰的最终熄灭。希帕蒂娅是有史记载的第一位女数学家，也是希腊文明中最杰出的女科学家、哲学家。其父赛翁（The on，约390年前后）是亚历山大博物院的著名学者。希帕蒂娅早年随父学习，成年后帮助其父评注过托勒密的天文及数学名著《天文学大全》（Almagest，中世纪阿拉伯人译成《至大论》）；她还很可能协助其父编辑了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据古代一本辞典记载，她还评注了丢番都（Diophantos，246—330，古希腊）的《算术》和阿波罗尼乌兹（Apollonius，约前262—前190，古希腊）的《圆锥曲线》等名著。可惜，这些评注本都已失传。

希帕蒂娅本人也在亚历山大从事科学与哲学活动，讲授数学以及普罗提诺（Plotinus，205—270，古罗马）和扬布里柯（Iamblichus，约245—325，古罗马）的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希帕蒂娅的哲学兴趣，比较倾向于研究学术与科学问题，而较少追求神秘性和排他性。

约在公元400年左右，希帕蒂娅成为亚历山大新柏拉图主义学派的领袖，在反对基督教、为异族辩护方面起了突出的作用。早期的基督徒在很大程度上把科学思想视为异端邪说，把传播希腊传统文化的人视为异教徒。亚历山大行政长官奥雷斯蒂斯（Orestes）同基督教教长西里尔（Cyril）存在尖锐的矛盾。她同前者的交往更激发起了西里尔的仇恨。公元415年3月的一天，在西里尔的指使下，一群暴徒把她从马车上拉到教堂里残酷地杀死。

或许，希帕蒂娅是最早遭遇基督教迫害致死的伟大学者。如果476年古罗马帝国的灭亡标志着欧洲黑暗时代的来临，那么，希帕蒂娅之死可以说标志着科学思想发展的黑暗时代的来临。在基督教强大的神权统治之下，中世纪早期的学术研究就是证明神的伟大，“科学”（当时仅有科学思想）成了宗教的女仆。

回溯自古希腊以来到中世纪的学术研究路径，我们发现，古希腊自然哲学家研究的对象是自然，他们的观点多属朴素笼统；苏格拉底研究的是伦理，人文学科开始分化和逐渐系统；柏拉图更多的是研究人文，并坚持“理念论”，着迷于人的心灵，较之苏格拉底更趋于极端；亚里士多德有将柏拉图回拉的趋势，重视实验和归纳，似乎在追求科学与人文的平衡；到基督教统治欧洲时，则将人的心灵研究交给神，把自然和心灵的研究权归于神学。而对于异己学说，基督教则在某些时段、某些地区予以无情的打压。中世纪的相关“科学研究”（指科学思想），较之古希腊明显地大踏步后退了。从此，欧洲的科学思想研究经历了长达一千多年的“黑暗时期”，但其经院哲学却如雨后春笋般地壮大起来了。

【注释】

[1]苗力田：《古希腊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24页。

[2]［美］雅·布伦诺斯基著，李斯译：《科学进化论》，海南出版社2006版，第154页。

[3]［英］牛顿著，［美］H．S．塞耶编：《牛顿自然哲学著作选》，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76—77页。

[4]［美］托马斯·库恩：《什么是科学革命？》，《或然性的革命：历史中的观念》（英文版），卷1，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1987年版，第8—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