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次七经】

休与山一带

中央第七列山系叫苦山山系，山系的头一座山，叫做休与山。山上出产一种石子，神仙帝台用它做棋子，它们有五种颜色，并带着奇特的斑纹，形状与鹌鹑蛋相似。帝台是一位治理一方的天帝。神仙帝台的这些石头棋子，是用来祷祀百神的，人佩带上它就不用担心会受到邪毒之气的侵染。休与山还出产一种草，其形状与用来占卜的蓍（shì）草类似，而叶子是红色的，其根茎相互连结、丛生在一起，名称是夙条，可以用来制作箭杆。

◇山海经考据

休与山在今灵宝县南

中次七经中记述的苦山山系，经考证为洛河以南，伊河以北的诸山。苦山为山系名，实则山系中的第四座山，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在洛阳南郊，是北经中的三冢之一；应该在今河南省伊川县西北。苦山山系的首座山休与山，可能在河南省灵宝县以南。

休与山往东三百里，是鼓钟山。正是神仙帝台演奏钟鼓之乐以宴会诸位天神的地方。山中生长着一种草，其茎秆是方形的，上面还开着黄色花朵，圆形的叶子重叠为三层长在茎秆上，它的名字叫焉酸，可以用来解除百毒。山上山下遍布着磨刀石，山上的石质要粗糙一些，山下的则更细腻。

锥形玉饰

新石器时代　大汶口文化　长3.3～9.5厘米

中国人自古就对玉喜爱有加，把玉当做纯洁、美好的象征。这种传统观念可追溯到远古时代，锥形玉饰和新石器时代其他遗址中出土的大量玉器，及远古人类把玉当成祭祀的必备器物，都正是此观念的例证。此器是当时常见的人体装饰品，原始人把它带在身上以求平安。

姑媱山　女尸

鼓钟山再往东二百里，是姑媱山。炎帝的女儿就死在这座山，她的名字叫女尸，死后化为草，这种草的叶子重生，开黄色的花，结的果实与菟丝子的果实相似，女子服用了这种草，就会变得漂亮而讨人喜爱。传说这位女尸是炎帝的第三个女儿，名叫瑶姬，尚未出嫁还是处女的时候就死了，死后葬于巫山之阳，成为巫山女神，她的精魂变成草，传说吃了草之后就会在梦境中与瑶姬相会。李白曾有诗云：“瑶姬天帝女，精彩化朝云；宛转入宵梦，无心向楚君。”

姑媱山再往东二十里，是苦山。山中栖息着一种野兽，名称是山膏，其形状像普通的猪，但浑身毛皮都是红色的，如同一团丹火，这种野兽喜欢骂人。山上还生长着一种树木，名称是黄棘，它开黄色的花，叶子是圆的，结的果实与兰草的果实相似，但这种果实有毒，女人吃了它就会失去生育能力，不能生育孩子。另外，山中还有一种草，长着圆圆的叶子而没有茎干，开红色花却不结果实，名称是无条，服用了它，人的脖子上就不会生长赘瘤。

苦山再往东二十七里，是堵山。天神天愚住在这里，所以这座山上经常会刮起怪风下起怪雨。山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树木，名叫天楄（biān），茎干是方形的，而形状像葵菜，吃了这种树的枝叶，人吃饭的时候就不会被噎住。

放皋山　文文

堵山再往东五十二里，是放皋山。明水从这座山发源，奔出山涧后向南流淌，最后注入伊水，水底的河床上有很多苍玉。放皋山上草木葱茏，林子里面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树木，其叶子与槐树叶相似，开黄色的花却不结果实，名字叫蒙木，服用了它，人就不会犯糊涂。山中栖息着一种野兽，外形像蜜蜂，身后却跟着条分叉的尾巴，嘴里的舌头还反长着的，它喜欢呼叫，名字叫文文。

岩须

岩须，卷柏科蕨类植物，其向内卷曲似拳，枝上密生鳞片状小叶。卷柏科植物最早出现于约3.5亿年前，其在石炭纪时达到繁荣，它们也是最早的陆生植物之一。

文文

一种形如黄蜂的小兽，尾巴上有两个分叉，舌头反生，喜爱呼叫。

放皋山再往东五十里，是大苦山。山上遍布着精美的琈玉，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麋玉。山中生长着一种草，其叶子与榆树叶相似，茎干却是方的，上面还长满了尖尖的刺，名称是牛伤，它的根茎上长有青色斑纹，吃了这种根茎，人就不会患上昏厥病，还能避免兵刃之灾。狂水从这座山的南麓发源，然后向西南流淌，注入伊水，水中生活着很多三足龟，它只长了三个脚，据说它的名字叫贲，它虽然样子有些奇特，但却是一种吉祥的动物。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生大的疾病，还能消除痈肿。

半石山　鱼　鱼

大苦山再往东七十里，是半石山。山上生长着一种神奇的草，它刚一出土就结子实，然后再生长，长大后高可达丈余，长着红色的叶子开红色的花，开花后不结果实，名字叫嘉荣，人吃了它就不会畏惧霹雳雷响。来需水从半石山南麓发源，然后向西流淌，注入伊水，水中生长着很多（lún）鱼，它浑身长满黑色斑纹，体形和鲫鱼相似，人吃了它的肉，就能精神饱满，不会犯困；还有人认为能消除肿痛。合水从半石山北麓流出，然后向北流淌，注入洛水，水中生长着很多（téng）鱼，其形状像普通的鳜鱼，终日隐居在水底洞穴中，浑身长满青色斑纹，身后的尾巴却是红色的，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患上痈肿疾病，还可以治好瘘疮。

盗仙草

清　河南开封　长29厘米　宽23厘米

在医学发达的古中国，人们很早就认识到很多种具有极高医用价值的草药，当然从深山之中发现珍稀药材的过程是艰险的，这才有“神农采药”、“通天犀以身试药”的佳话。苦山一带的山上也生长着很多草药，如可除肉瘤的无条；使人头脑清晰的蒙木等。后世白蛇传的神话中，也有白蛇到长寿山偷取灵芝仙草的情节。

瑞兽

清

古人相信如同人分好坏一样，动物也有吉凶之别。伊水中的三足龟即为吉兽，可以使人免生疾病。在民间传说中，这种吉祥之兽还有很多，如这件样子像犀的奇兽，也是祥瑞的象征。

■《山海经》珍贵古版插图类比

三足龟　《尔雅音图》中，两只三足龟在水边嬉戏，其中一只形貌符合经文所记，而另一只除龟甲外，周身还披有鳞甲，且三足似龙爪。吴本的三足龟前两足短小，后一足异常粗大。

→清　吴任臣近文堂图本

→清　《尔雅音图》

少室山　帝休　鱼

半石山再往东五十里，是少室山。山上郁郁葱葱，各种花草树木丛集而生，相互靠拢在一起，像一个个圆形的谷仓。山林中生长着一种树木，名称是帝休，它枝叶繁茂，叶子的形状与杨树叶相似，树枝相互交叉着向四方伸展，开黄色的花朵，结黑色的果实，服用了它，人就会心平气和，不恼怒。少室山矿产丰富，山上丛林中遍布着精美的玉石，而山下则蕴藏着丰富的铁。休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去，注入洛水，水中生活着很多鱼，它虽然是鱼，但身形却像猕猴，肚子下面还长有长长的像公鸡一样的爪子，脚是白色的，而脚上的足趾却相对而长，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疑神疑鬼，还能避免兵刃之灾。

少室山再往东三十里，是泰室山。山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树木，其叶子的形状像梨树叶，上面还有红色的纹理，名称是栯（yù）木，人服用了它就没了嫉妒心。山中还生长有一种草，其形状像苍术或白术，开白色的花朵，而结的果实却是黑色的，果实圆润而有光泽，就好似野葡萄，它的名字也叫草，但与姑瑶山的不同。服用了它的果实，人的眼睛就会明亮而不昏花。泰室山上还有很多漂亮的石头。少室山和泰室山就在现在的河南省登封市，是鼎鼎大名的中岳嵩山的两座主峰。泰室山位于少室山之东，传说大禹的第一个妻子涂山氏生启于此，山下建有启母庙，故称之为“太室”，即正妻，“泰”和“太”在古时是相通的，泰室山也因此而得名。而少室山居住的则是大禹的第二个妻子，涂山氏之妹，人们在山下建有少姨庙祭祀她，所以山名为“少室”。

讲山附近

泰室山再往北三十里，是讲山。山上遍布各色精美玉石，还生长着茂密的森林，林中的树木主要是柘树、柏树，除此之外，还生长着一种叫帝屋的奇树，其叶子的形状与花椒树叶相似，树干上长着倒勾刺，结的果实是红色的，用这种树可以避除凶邪之气。

讲山再往北三十里，是婴梁山。山上盛产贵重的苍玉，而这些苍玉都附着在黑色石头上面，需要凿掉它才能得到。

鱼

形态颇为奇怪，形似猕猴，白足趾长；人若吃了它的肉将不受蛊惑，还可以免遭兵刃之灾。

梨树

梨树的果实味美多汁，古人极早就已发现其珍贵的药用价值。在《山海经》的众多怪木中，有种栯木，叶子极其像梨树叶，这种树也具有强大的药效，它治的是无药可解的嫉妒病。

婴梁山再往东三十里，是浮戏山。山中生长着一种树木，其叶子的形状像臭椿树叶，结的果实是红色的，名叫亢木，人吃了它的果实就可以驱虫避邪。汜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奔腾向北流淌，最后注入黄河。在浮戏山的东面还有一道峡谷，因峡谷里有很多蛇而取名叫蛇谷，峡谷里的崖壁上生长着很多细辛，那是可以用来祛风散寒，通窍止痛的中草药。

原始砍伐工具

新石器时代　薛家岗文化　长43厘米

作为薛家岗文化中典型的器物，这类石刀一般背部较厚，有穿孔3～13个不等，但均为单数，这些孔可能是用来穿系捆柄。这类有孔石刀会在古代人砍伐那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时提供相当大的帮助。

蛇含

蛇含，蔷薇科植物，叶子形如龙牙只是偏小，故俗名小龙牙。“蛇含”这个名字让人联想起《山海经》中那些奇异、食人的毒草，但恰恰相反，它不但没有毒，而且还能解一切蛇毒，并治疗寒热邪气、痈疽癣疮、蛇虫咬伤等。

少陉山一带

浮戏山再往东四十里，是少陉山。山中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草，名称是（gāng）草，其叶子的形状很像葵菜叶，而茎干是红色的，开白色的花朵，结的果实和野葡萄类似，人如果吃了这种东西，就会充满智慧而不愚笨。器难水从这座山发源，奔出山涧后向北流淌，最后注入役水。

少陉山再往东南十里，是太山。山里有一种奇草，名称是梨，其叶子的形状像艾蒿叶，开红色的花。这种梨草能入药，可以用来治疗痈疽等恶疾。太水从这座山的南麓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去，注入役水；承水则从这座山的北麓发源，却向东北流淌，最后也注入役水。

太山再往东二十里，是末山。山上蕴藏着丰富的黄金，实在是一座宝山。末水从这座山发源，也向北流入役水。

末山再往东二十五里，是役山。山上则蕴藏着丰富的白银，还有丰富的铁，也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宝山。役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奔腾而去，沿途接纳了末水、承水、太水、器难水等河流之后，注入黄河。

东西两半球图

明　直径26厘米　北京大学图书馆藏

《山海经》将天下山脉划为五区，所描述的地域范围远到黄河及长江流域以外。但显而易见的是，古人将大地视为是平的，而中国位于整个世界的核心。直至16世纪意大利传教士利马窦把这种将世界各地的山川洋流绘制成两个半球的地图带入中国，这种“中央国家”的意识才稍稍获得改变。

铁的农具

西汉

中国在四千多年前，农业技术就已经很发达了。铁的开采并运用到农器上，也算得上一个较大的进步。这件铁镢头是用来翻土和挖掘草根所用的。

敏山周边

役山再往东三十五里，是敏山。山上生长着一种这里特产的树木，其形状与牡荆相似，开白色的花朵而结红色的果实，名称是葪（jì）柏。人吃了它的果实，就能增加热量，不怕寒冷。敏山上向阳的南坡还遍布着精美的琈玉。

敏山再往东三十里，是大山。山的北坡蕴藏有丰富的铁，还遍布着各种优质玉石和青色垩土。山中有一种草，其形状像用来占卜的蓍草，但上面却长着绒毛，开青色的花朵，结白色的果实，名称是（hěn），人吃了它就不会夭折，而延年益寿，还可以治愈肠胃的各种疾病。

苦山山系诸山神

豕身人面十六神

清　汪绂图本

中央第七列山系苦山山脉共19座山，其山神有两种不同的形貌，其中16位山神皆为猪身人面。图中的十六神为兽形神，四猪蹄着地，人面含笑。

人面三首神

清　汪绂图本

苦山山脉的19座山中，苦山、少室、太室三座山的山神与其他各山的猪身人面神不同，是人面三首神。汪本中，此神三头二手二足，身着便衣，双手平举。

总计苦山山系之首尾，自休与山起到大山止，一共十九座山，蜿蜒一千一百八十四里。其中除苦山、少室山、泰室山之外的其余十六座山，其山神的形貌都是猪的身子、人的面孔。祭祀这些山神的礼仪是：在带毛禽畜中选用一只纯色的羊献祭，祀神的玉器选用一块带纹理的藻玉，祭献完毕后将玉埋入地下。苦山、少室山、太室山属于冢，冢指隆起的坟墓。山冢是天子祭祀的地方，也是祖先埋葬的场所。因此，山冢具有神圣性，不仅因为它居于高山之巅，是山神居住的地方，是祭祀的神圣之所；同时在于它又是祖先的家园，灵魂回归的场所，是先民向往的圣地。所以对这三座山的山神的祭祀与众不同，特别神圣，也特别隆重。祭祀他们的礼仪是：在带毛牲畜中选用猪、牛、羊齐全的三牲做祭品，祀神的玉器选用吉玉，将其环陈献祭。这三个山神的形貌都是人的面孔，但长着三个脑袋。

本图根据张步天教授“《山海经》考察路线图”绘制，图中记载了《中次八经》中景山至琴鼓山共23座山的地理位置。

（此路线形成于战国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