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支农的日子里

在支农的日子里

1960届／钟冠尧

1960年秋季，扬州中学组织高中部的学生参加了一次声势浩大的下乡支农活动。当年我是高一（6）班的学生，和班上入选的30名男女同学参加了扬州北乡的秋收劳动。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扬州中学校旗前导，杂着五彩旗迎风飘扬。上千人的队伍，两人一排并肩背着背包行进在乡间道路上。尽管阳光烁烁，热浪滚滚，大家顾不得擦汗一路上欢声笑语，还自编小调自唱着：“雄赳赳气昂昂，扬州学生支农忙，背包重不买仗，磨肩磨足磨思想。”

我们进入支农目的地，一个小村庄。在百米之外可以看到不少农户墙上贴满牛粪饼，据说晒干了留着冬季做燃料。村庄周围是黄灿灿的稻谷田，地头边脑生长着少许绿色的山芋、大豆。村庄北边和东边两条小河纵横交叉，构成丁字式，依稀看到两三条水牛在水中休憩。我们班被安排在一户前后两进房屋的社员家里。前一进房屋是泥笆墙，后一进房屋是粘土墙，都是用草盖的屋面。我们在后一进房屋明间东西两侧地面上铺上稻草，放上席子、被子。东一排是男生宿舍，西一排是女生宿舍，中间隔着一条通道。否则就要抵足而眠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们班设有宣传组，负责读报，宣传党的方针政策，表扬好人好事；设有后勤组，负责烧饭、扫地、保健；设有战斗组，负责生产队布置的各种劳动。宣传组和后勤组的同学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也经常参加劳动。

我们每天每人一斤米的计划，两干一稀，定量吃饭。早晚小菜是咸菜干，中午一般是咸菜汤。有时采集山芋叶茎，将叶茎皮剥掉，放点油盐炒一炒算是加菜，吃起来蛮有滋味。我们借了两只澡盆，男女各一只，轮流就浴。我们几个男生不愿熬时间，干脆在附近小河里捋把澡（需经班长批准）。有时扎猛子，水面泛起一层牛粪，于是用手拂一拂。洗过澡换上衣服，然后把脏衣服在水里搓几下，找个地方晾干。说实在话，最不方便的是方便。这里没有隐蔽的地方上厕所，群众家里的厕所都是男女合厕。要方便就要集体行动，男的一群，女的一趟。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如厕时，都得谈着话或哼着歌，暗示异性禁止入内。白天的劳动主要是晒稻子、晒稻草，有时抬着箩筐送公粮。晚上有时挂上马灯或借着月光掼把。我们用撬棒捆好稻把在掼桶的搁板上掼起来，稻粒就从搁板上撒落到掼桶里。大家还哼着自编的劳动号子：“舞动稻把龙戏水，粒粒稻谷似龙鳞，大办农业方针好，今年又是丰收年……”在劳动休息时或睡觉前，大家还要读报、谈劳动体会、写支农心得，间或唱几支歌；好像我们要在群众中生根、开花和结果一样。

十多天的支农活动结束后，村里的干部和群众敲锣打鼓把我们送到村头，彼此挥手依依惜别。一路上男生争着为女生背包，回校后女生争着为男生洗被单、衣服。村民情、同窗情，至今梦牵魂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