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的大数据

您现在可能会问：间谍飞机与大数据有何关系？您获得回答的所有一切，就是简单的一切。事实上这种机载预警与控制系统（Airborne Warning and Control System，简称AWACS），以“飞行之眼”知名，是一个数十年来完全成熟的，在主神宙斯庇护下的大数据系统，得到了许多军事与民用领域的应用的证实，多半在重要足球比赛和其他大型活动中保护过你。这段大数据的“陈旧”历史在本书中不可或缺。因为大数据在2014年有新的可扩展性，在各种生活领域都有大数据的蔓延，自从具有足够能力的技术基础设施建成以来，实际上每个人都获准在细网眼的监视与控制领域内嬉闹。

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在他独裁的父亲哈菲茨去世后倡导的“大马士革之春”⁽¹⁾以及放松秘密警察监控和书报审查制度只延续了很短的时间。北非国家突尼斯、埃及和利比亚的人民起义，在“阿拉伯之春”过后，引发叙利亚围绕该国新政治秩序的流血内战，如果人们想要采取这种非道德的战争形式。现代的媒体对战争发挥的决定性作用远远大于以往任何一次战争。因为谁掌握了图片、情报和假情报，就可影响到政治决定，尤其是影响外国的政治决定。从反战的宣传中可以获取一种对局势的客观概览，从困难到不可能。2012年末，随着德国“爱国者”导弹在土耳其和叙利亚边界部署，冲突发生了危险的国际转折。“爱国者”导弹作为防空系统配备了雷达和集成的IFF系统针对空战目标。它们属于较旧的防空系统，其应用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但是北约使用的不带任何武器装备的电子间谍系统，应该能够查明军事宣传之外战区的局势。

两架英国皇家空军“台风”战斗机从塞浦路斯的亚克罗提利（Akrotiri）起飞时，航空发动机发出了尖锐的嘶吼。亚克罗提利位于地中海中央的塞浦路斯西侧，是英国本土之外少有的几个皇家空军的全面支持据点。当时情况危急，情报表明叙利亚入侵飞机可能光顾英据点。秘密情报来源散布的错误消息，一架叙利亚入侵飞机可能会光顾英国的支持点。⁸那时没有人知道两名战斗机飞行员是什么想法。就在几天前发生了针对大马士革东部平民可怕的毒气攻击事件，其中上千人遭遇了他们一生之中最糟糕的折磨。发动者被怀疑为巴沙尔·阿萨德，但实际上不是。国际联盟的答复，尤其是联合国还能容忍，人们担心最可怕的情况。时任美国总统的贝拉克·奥巴马考虑对叙利亚进行多日的空中打击，英国盟友几天前就把六架“台风”战斗机转飞到塞浦路斯进行防御准备，支持美国人可能的干预。

在地中海夏季的蓝色外衣下，白色浪花抚慰着前来度假的游客。威胁事件在这样的祥和中发生了，“飞行之眼”与两架神秘的飞机接触，在快速的低空飞行中，它们沿着地中海附近英国军用机场亚克罗提利的上空的航线运动。这难道是叙利亚人对英国塞浦路斯空军基地、对欧盟成员国的一次可怕的入侵吗？阿拉伯国家的流血冲突似乎离如今仍旧和平的欧洲愈来愈近了。

AWACS，也就是一款较为老旧的北约系统，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944年，贵如黄金。

AWACS战术部队在功率强大的机载传感器和信息技术的支持下，在有警报、预警按钮和跟踪球（Alarms，Warning Buttons，Trackball）的屏幕前工作，把来自空中和地面的由不同的异类信息源组成的信息拼合成一种完整的形势——准确地说，就是在多传感器数据融合各种相关内容的技术过程中实施自动化。在技术上，数据融合是大数据应用的重要基础，与是否涉及军事或者商业的系统无关。如果涉及要使用它的工业领域，数据融合作为技术是不可知的。它允许根据每个独立消费者的日程生活，对适时的股票行情进行分析，如果能够把局势概览提交给决策者，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决策者最佳的情况是一台机器、一台控制仪或者“控制器”。而且AWACS系统在这项使命中可从详尽的原数据中识别：这两架神秘的飞机是俄制苏霍伊设计局的苏-24s战斗机，也许来自巴沙尔·阿萨德的叙利亚航空大队。每架战机都被视为最具有威胁性的俄制机型，它们能够以音速飞越雷达，如同从无形之中出击。现在AWACS战术部队证实两架战机的最初状态：“怀有敌意。”

现在又发生了某些事情，正是经济界的时髦的大数据建议者尚在梦想之物：联网系统的交流。假如AWACS系统能够适时地在它周边发现对象的信号，并与其他来源——例如民用航空器或者别的盟军成员的数据融合，进而识别一种“联系”，那么系统就会自动地通过移动通信手段与防空控制室或“他们的”战机交换信息，使飞机上的飞行员能在其屏幕上立刻获得同样的局势概览，而AWACS系统自己也能看到。⁹“链接16”的数据链接被视为“网络中心战”（Network-centric Warfare）中信息交流的最终技术状态——一种信息时代防卫科学的方案，对此适合于一个人见到，即大家都可见到的情形。在战场适时的整体局势概览，无潜伏期地通过所有参与者的无线防卫，这些都是未来战争的形态，大数据技术使之成为可能。这项防卫成功的技术将会拥有充足的机会进行试验与完善。

AWACS对两架叙利亚飞机分级判定，之后将形势预估发送给运行控制器（指挥中心），然后为了迎敌战斗，两架英国战斗机起飞。由于欧洲战机系世界上最佳战斗机之一，其传奇般的飞行性能已经得到证实，虽然其在空气动力学上得到高度优化，但装备武器可能会明显干扰到其航空性能。

但是在叙利亚战机和英国战机一决胜负的紧要关头，叙利亚人却掉转机头返航，给英国人留下一个问题：这是一次试探性入侵吗？叙利亚人想向英国人展示一下力量还是仅仅在地中海上空做了一次郊游？

直到英国《镜报》——这显然是唯一一家对这个故事传播了不实谣言的媒体——2013年9月8日报道了这一偶发事件¹⁰。若干内部人自问：哪套AWACS在地中海上空飞行，天哪，哪份授权？

但是事件很快得到了澄清。因为问题成堆的飞行雷达站涉及英国版AWACSE-3D。¹¹所以一次北约授权没有必要。

第二次世界大战投入使用的地面雷达无法完整地侦察空中的局势，因为对于雷达波来说难以穿越的山峦或者高地会造成天空投下阴影。而AWACS“飞行之眼”显然拥有优势：它视角宽广、公开，障碍挡不住它们传感器的去路。在高空可以鸟瞰更大空间的空域和地面，侦测到诸如叙利亚战斗机那类低空飞行的战机。

对德国无人侦察机“欧洲鹰”还可能存在一个类似的战术优势，为联邦国防军专门配置的美国制造的无人机型号“全球鹰”。与AWACS不同，“欧洲鹰”也许是一架无人驾驶（unbemannt）的“飞行之眼”，不存在紧急情况下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或者不需要24小时值班的机组人员。但是2013年5月10日，“欧洲鹰”试验项目终止了，德国向美国诺斯洛普·格鲁门公司（Northrop Grumman）批量购买另外四架“欧洲鹰”的行为也被叫停，¹²理由是无人机无法获得民用航空许可，或者说：因为其缺少防撞保护意识，没有德国技术监督协会（TüV）的徽章。¹³迄今为止至少还没有中断无人机项目。虽然第一架试验无人机的开发在批量购买之前花掉了德国纳税人足足6亿欧元，其中大部分不是用于“欧洲鹰”的承载平台，而是德国信号技术的建设支出。在规定的预算框架范围内的金额——几乎不再有可能向诸如柏林机场、汉堡易北河爱乐乐团和斯图加特21世纪火车站等民用项目提出要求。而且直到本书截稿为止（2014年），全球范围内没有一架无人机获得民用航空许可。情况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每架美国“全球鹰”系列无人机都在远远超过民用空域几乎20公里的高度飞行¹⁴，因此“全球鹰”也被称为“长航时无人机”（High Altitude Long Endurance，简称HALE），美国人比德国人考虑更务实。这样的高度在美国人的想象里不存在潜在的碰撞危险，为何要规定防撞保护呢？虽然2011年8月20日一架美国的“鹰”系列无人机在阿富汗的坎大哈坠毁¹⁵，¹⁶，但是对无人机起降而言，没有防撞系统，民用空域也可能短暂封闭。毕竟一架侦察无人机不像法兰克福—伦敦的支线飞机那样，在定期的短距离参与空中交通，而是密切跟踪少数几项目标明确的任务。¹⁷

2013年5月，由于不理解“欧洲鹰”项目的终止而摇头的人，一年之后便无计可施。显然，德国国防部早就不再认真评估防卫事件，近年来德国防卫准备也不断减少，因此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进攻让所有的人吃惊。事实上，现在一架可投入使用的、机载德国专有信号技术、由德国地面人员控制的属于联邦的侦察无人机，也许具有无法估量的价值，应该派往乌克兰和俄罗斯侦听，而放弃驻扎在西西里的西格奈拉（Sigonela）军事基地，由美国地面中心控制的在德国人脑袋上盘旋的国外“鹰”无人机——更确切地来说，美国的“全球鹰”。¹⁸一项符合期望的“全球鹰”的民用许可根本没有可能。此外，我们既不知道美国人的飞机使用哪项侦测技术——美国人对他们的技术保密，我们德国的远程侦察机也无法在这种处境下检验美国有无借此优越机会窃听与利用德国基于移动通信的交流数据——违背说法不一样的声明。自然，德国法律规定的碰撞保护对无人机是一项极大的技术挑战。美国军工企业多年来致力于替无人机开发一种碰撞防护软件，确保其在海外使用时具有较大的可靠性，但是这种相关的开发活动迄今尚未成功，最后到2013年8月终止。¹⁹

在一架无人机中安装感知和躲避系统有那么困难吗？自2015年1月1日起，德国班机、军用运输机依法根据标准必须安装机载防碰撞装置——飞机防撞系统（Airborne Collision Avoidance System，简称ACAS），²⁰其配置包括雷达和应答器。该系统常常与飞机自动驾驶仪联网，执行自动的避让动作，并向机组成员提供除交通推荐之外的垂直的反应推荐。²¹

但是防撞装置并非能始终避免空中相撞。一起71人死亡的悲剧事件——其中有45名高智商的8岁到16岁的学生，在参加由赞助商资助的长途旅行。该起空难于2002年7月1日夜间发生在博登湖上，属于德国航空史上最为严重的事件。在这起事件中，指导飞行员上升与下降的飞行报警系统有着重要的作用。

那是盛夏时节的德国，一个没有月亮、飞行能见度良好的深夜，两架飞机正在飞行之中，一架是波音DHL611货机，飞往布鲁塞尔；一架是俄罗斯巴什基尔航空公司2937号航班的图154客机，飞往巴塞罗那。瑞士航空安全部门没有注意到它们飞行的线路。当两架飞机超出安全距离时，飞机上的交通警报和防撞系统（Traffic Alert and Collision Advoidance Systems，简称TCAS）掌握与处理了交流数据，提醒两架飞机的机组成员。两个系统也适时地重新调度了所涉飞机的航线。在系统指示俄罗斯飞行员亚历山大·格罗斯爬升的同时，向DHL货机发出下降的要求，经验丰富的英国飞行员保罗·菲利普斯即刻听从指令。而无法预料的事情——又是因为“人的因素”参与了游戏，这样的一种变量，在人机系统中常常变成风险。因为同时苏黎世安全企业航空指导（Skyguide）领航员也发现了危险，他没有听见菲利普斯正在下降的报告，与TCAS的计算相反，同时也向图154客机发送了下降的指令。

图154客机驾驶舱对话得到了保留²²，以悲剧的方式表达了非常不可靠的高压状态下的人机的冲突。

“交通警报和防撞系统（TCAS）说‘上升’！”图154客机上的副驾驶员向他的第一长官说道。

第一长官随即回答：“他（领航员）让我们下降！”

为了证实，副驾驶员再次询问道：“下降吗？”

在格罗斯按照苏黎世塔台的指示下降的同时，TCAS坚持道：“大幅上升！”副驾驶员再次重复道：“它说，上升。”

仅仅一瞬间，DHL的波音飞机就进入了视野范围。离相撞只有九秒钟。

“它在哪儿？”格罗斯问他的副驾驶员。七秒，六秒。

“这里，左边。”他答道。三秒。

格罗斯拉起图154客机的控制杆到他身旁的制动器处。两秒，一秒。

两架飞机相撞，图154断成了四部分，坠落在德国于伯林根附近的森林里，飞机残骸散落在无人居住的数十平方公里内，没有幸存者。

这又是一起由于缺失信息，在紧张状态下做出错误判断的悲剧性事件。人机关系一再变成恼人的矛盾。每当机器做决定时，与我们的本能、我们想象的优越知识或者我们非凡的理解力相比，我们更少信赖它们。一个开发具有决断能力的智能机器的团队的邮箱里将有可能塞满用户的指责、怀疑和论据的卷册。而事实上，与一台机器相比，用户更愿相信人类演进过程中获取的知识，因此会比系统更频繁地犯错误。股票交易商是符合这种情形的研究对象，他们经常攻击机器做出的交易决定。当机器从长远视角做出更好、更有利润的决定时，对股票交易商来说无异于一记耳光。即使许多钱都押做了赌注，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回到“鹰”——无人机和航空许可的挑战。德国国防部在“欧洲鹰”项目开启时，依然不清楚这种航空许可应当按照哪些规则完成。因为倘若“欧洲鹰”成为第一架无人机，那么就得让其接受取得许可的程序。

2013年6月尚且适合：“由于缺乏相关国际标准，有必要进行广泛的国内和国际的协调和表决程序，以实现对无人驾驶航空器不受限制地使用。为了降低风险，国内外都产生巨大的花费……其目标就是促成国内外都有效的无人驾驶航空器标准顺利产生。”²³对于视线（Line of sight）范围内的无人机，程序相对清晰，获得航空许可比较而言问题不大。但是对“欧洲鹰”来说，不属于“视线范围内”这种情况。“欧洲鹰”可以在高空停留24小时，在大约23000米有效范围内使用。²⁴

无人驾驶航空器对飞行员可飞行的有效距离外应该适用，它们能用和飞行员相同的方式了解周围的环境。如今对无人驾驶飞机民用航空许可的这类请求完全可以解释，因为准确的内容意味着“用相同的方法提醒”。但是“欧洲鹰”还在使用一名飞行员，只有他从控制中心控制无人机，但是通过卫星对无人机的控制意味着一条长距离的通信路途，这可能导致延迟和延缓。²⁵倘若无人机拥有更大幅度的自治权，更高程度地独立于人类，那么其接近人类能力的要求就可得以实现，且意义非凡，无人机便可使用不需要人类控制的机载传感器和软件。随着这种自治权出现，无人机就能在危急情况下做出自己的决定，而且决定也可以不依靠飞行员做出。技术上无人机的自治权和防撞保护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实践中却难以实现。可实际上并不能在飞机上安装第二个侦察系统，那么就有一个实际的、需要解决的问题，在无人机最大荷载的范围内，它还需要一个像防撞系统一样的附加的系统。

谷歌公司如何实施防撞保护呢？自2014年4月谷歌购入美国太阳能无人机制造商泰坦航空（Titan Aoerospace）之后，这个问题就被提了出来。从2015年起，这家技术巨头想要拥有包括无人机构建的互联网的第三个世界。至少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将在无人机组成的互联网中保留下来吗？如果没有人阻止谷歌，证明这家公司对关键技术，其中还有这些包括军事能力的技术具有难以满足的饥渴，谷歌将会走多远？

新的谷歌无人机的防撞技术涉及的内容，必然使人们推断，谷歌采用了美国式的观念，放弃了感知与避让系统。这意味着，在德国为“欧洲鹰”许可问题的争论是为了一个“幻想”，面对谷歌购买无人机公司发生行政管理的争执，使“欧洲鹰”的民用许可像是一张纯粹的废纸——商业企业在加强军备。正当德国与欧洲随着调整过去雄心勃勃的军事计划而继续丧失传统的防卫能力时，商业企业却引导我们看到下一代现代化战争的远景，其中国家的边界肯定不再会发挥作用：“要么你们给我们想要的，要么我们派我们的机器人军团（Bot Army）前去索取。”

亲爱的读者，这些对您来说听上去似乎遥不可及，而对于可行和可想象范围内的技术专家而言是绝对可能的。因为事实是谷歌无人机是高空长航时型，飞行高度大约2万米，比“欧洲鹰”的最大高度还要高许多。我们能够期待，谷歌的机密实验室可能开发出从宇宙空间实施监控与窃听的小型传感器——这并非不可能。然后不会过多久，谷歌就可能把一个侦察无人机组成的网络放入空中。此外还有一个问题有待解决：动力问题。因为不同于只能接受最多32小时的任务就必须降落来补充燃料的“鹰”式无人机，谷歌太阳能无人机可以在一个目标区域上空停留若干年，在任意区域上空盘旋——这是一种突破传统技术的未来型无人机。而且，传统的防卫系统几乎无法与谷歌无人机战斗。无人机因其自身的灵活以及精密的结构而难以被侦察到，同时无人机飞行的高度也令传统的战斗机难以追踪——传统战斗机的燃料持久性会随着高度的增加而发生变化。

空中的一面持久监视之网——总之，谷歌能够这样扩展其新款无人机，它将成为每个独裁者的梦想，或者每个喜欢成为独裁者的企业领袖之梦。谷歌在十二个月内便拥有了这种知识与尖端技术。

无人能阻止这家企业变身世界列强的幻想，您不觉得害怕吗？

(1)“大马士革之春”，是指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总书记、叙利亚总统、叙利亚武装部队总司令巴沙尔·阿萨德于2000年启动的改革，到2001年秋季结束。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