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第六章　赔偿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如果图书馆不让赔偿，所有的小朋友都这样做的话，图书馆明天就关门了。所以图书馆才要有制度，有规则，让大家定期还书，不得损坏书，便于让其他人借阅。如果不赔偿，对于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把书剪了的孩子哪里还有惩戒作用呢？”

1.妈妈的懊恼

金秋十月，兆君七岁了。从上周日开始，我就一直让他背乘法口诀，没有再让他做算术题。我不想让小东西感觉学习是一种负担，每天在家半小时左右的文化课和半小时弹琴，剩下的时间都是随他自己安排的。兆君看中文的DVD，读从图书馆借来的日本童话书，这两项占据了他自己安排的绝大多数时间。

他看DVD太久我就会说他，但他看书一般不是到了必睡时间我便会由着他。在我眼中，小孩子是需要课外读物的，而且读书本身是一种好习惯，无论那书是否是课本，对于孩子来说都具有开阔视野的益处。

还是言归正传吧。在几天时间里，兆君已经把乘法口诀背得相当熟练。有一天晚上，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给他出了八道乘法题（其实就是把背变成了写而已）和八道五位的加减法题。结果，他按顺序背得出的口诀在真枪实弹的检验中出现了错误。八道题中有两道错了，而另外八道加减法题也错了两道。

诚实地说，我没严厉地说兆君，只是一边检查一边和颜悦色地说：“怎么搞的，宝贝？乘法错了两道，加减法错了两道……”可是这小东西回房间去修改这几道错题时，我却听到了他在偷偷地哭……

开始时我没理他，说真的，我虽然没说他，但确实认为他不应该出错，特别是加减法。可小东西却越哭越伤心，我进到他的房间里说：“怎么了？你没都算对，还生气呢？”

“嗯，くやしい（懊恼），妈妈……”

看着兆君满是泪痕的小脸，我很不忍心地说：“好了，宝贝！别哭了，记住这种心情，以后加油，不再错就好了，现在先把错的改过来吧……”

兆君把改好的题拿给我看时还在哭。我忍不住把他搂在怀里，这下不得了，小东西抱着我用足了力大哭了一场。

我抚摸着他的头，一边安抚着他一边想：“兆君在我的怀里像这样哭鼻子，还能有多久呢……”这小东西是个太过要强好胜的孩子，我既担心又开心。太要强好胜的人注定了要比别人活得累，这是我不希望的。可是同时，要强又是一个人在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要是没有一颗向上要强的心，又如何能去获得成功呢？

抱着兆君的时候，我想到的只有这些。但今天晚上，兆君在弹钢琴时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到，兆君的要强需要建立在不急躁的基础上才行，否则这份要强会害了兆君。

晚饭前，兆君去弹琴，因为学的是新谱，所以弹了几遍也无法顺畅无误。他爸爸忍不住跑过去纠正兆君，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才出来，兆君又在继续弹。

不过，兆君弹过几遍之后还是不正确。接着，房间里传来小东西踢凳子的声音，于是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儿，进了兆君的房间。

“怎么了？”

“弹不好……”说着说着，兆君哭了。

“宝贝，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总爱哭呢？咱们家兆君可是一个小男子汉，这小男子汉会长大变成大男子汉的，不能总为小事情掉眼泪。”

“我生气，讨厌！”说着，兆君还用脚去踢钢琴。

“干什么？你的脚不疼吗？不许再踢了！”

“兆君，每个人都是平凡普通的。虽然妈妈常说兆君聪明，但是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不学不练就什么都会。错了没关系，咱们再弹再练，多弹几次就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想想，兆君刚开始学弹琴时，是不是一点点都不会？可现在你可以弹得很好了，是吧！所以，刚学的谱弹不好，是正常的，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再多弹几次，自然就会了。不管是谁，都是这样一点点学会新东西的。要是兆君生下来就什么都会，你还不把妈妈吓坏了，我怎么生了一个小怪物呢！”

听到这里，兆君破涕为笑：“好了，我不生气了，再弹几遍！”

看到兆君又开始弹了，我就走出了房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变得气呼呼了。

“兆君，这样可不行。你越急就越弹不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急躁，要是急躁了，就让原本会的都变成不会的了，懂吗？”

“为什么，妈妈？”

“人在急躁的时候就不能平静下来，不平静，做事情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如果不能集中注意力，就一定不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就像兆君现在一样，你心里一着急就会生气，那弹到每次出错的地方，就会一直担心出错，这样就会分神，就一定还会错。这样反反复复的，兆君要什么时候才能弹好这支曲子呢？”

“这样吧，我们先吃饭，然后再来弹。”我把兆君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我跟兆君说：“走吧，妈妈陪着你一起弹！”

“好的，我要妈妈陪着！”

弹了两遍后，兆君终于弹得准确无误了。

“宝贝真棒！看看，你不急躁，很快就弹好了，是吧。所以，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傻乎乎地着急生气，那只会让你做得更不好哦！”

小东西终于露出了笑脸……

2.我不认识汉字

随着北海道第一场雪的到来，东京的秋雨也送来了一个寒冷的周日。下午，天昏暗得如同傍晚时分。我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实在不想走出温暖的房间。

但两周一次带兆君去图书馆是从他刚会蹒跚走路时就开始的习惯，总不能因为天气转凉，要刮风下雨就不去了。于是，我带着兆君出门直奔图书馆。

最近的习惯都是兆君自己拿着书到窗口去还，但今天他不肯自己去。他走进大门后就想抱着书直接走进阅览室。

“兆君，你怎么不去还书呢？”

“妈妈，我想直接放到里面……”

“那怎么行？不送到窗口的管理员那里，有谁知道你把书还了呢？而且，这样做也会让人误会我们是小偷的！”

听到我这样说后，兆君站住了，我根本没有多想，顺手拿过了那沉甸甸的装书的背包向服务窗口走去。

把书拿到窗口后，兆君说：“妈妈，我把书里的不干胶贴图给拿下来了……”

刚听到这句话，我以为兆君说的是每本书背面都贴着的“XX图书馆”字样的不干胶标签。

“没有啊，妈妈出门前担心你把从学校借的书和图书馆的书弄混了，所以特地看了不干胶标签，它们都在。”

“不是，妈妈，是书里面的……”

“里面的？”

兆君的神情以及这一句“里面的”，使我猜到了这小东西是干了坏事情，但究竟是怎样的坏事情，我却还没有搞懂。

兆君和我说这些话时正好站在服务窗口，图书馆管理员是完全可以听到的。于是，他翻看了其中一本《奥特曼》后，告诉我：“是这本书中的不干胶贴图。”

这本书是兆君自己选的，所以从借到还我都没有真正地翻看过。从兆君开始上学后，我便渐渐地开始控制他读漫画读物的数量，因为我不想让他变成一个只能看图画书的孩子。所以我们约定，在图书馆里每次借十本书左右。其中我推荐给兆君的大约二至三本，其余的则由兆君自己挑选。在这些图书中，完全是绘本、漫画类的不能超过两本，其他的都要是以文字为主、插画为辅的读本。我一般会注意他选的以文字为主的书的内容是什么，只有漫画或图片的那两本，我基本上不会翻看，觉得那是给兆君翻着玩的，只要他喜欢就好。

《奥特曼》就是一本完全以图片为主的读物，所以我没有翻看。就是由于我的这一疏忽，我家的这宝贝就干了坏事了。其实在那本书的右上方，方方正正地贴着“禁止使用不干胶贴图”的字样。接过管理员手中的书，我翻看了一下，原来这本图画书最后的附页上带有“奥特曼”不干胶贴图。现在这张不干胶贴图不见了，那便是我们家宝贝的杰作。

“兆君，你没看到书上写着‘禁止使用’吗？”

“我不认识汉字！”

诚实地说，要是别人家七岁的日本孩子这样跟我说，也许我可以相信。因为兆君在学校里学的汉字加在一起也就二十几个，这不是假话。但这话从兆君口里说出来，我就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加之刚才进来时他古怪的行为，我这个老妈自然知道他是“明知故犯”！

“兆君，说谎呢，是吧？那几个汉字只有‘使用’一词妈妈不敢肯定你认识，别的你都知道是不是？”

听我这样说，兆君低下了头。当着管理员，我没再说兆君，我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疏忽，适时提醒兆君，相信他也就不会犯错了。

“去吧，你先进去选书吧……”

我让兆君自己进了阅览室去选书，我则留在窗口与管理员协商这件事。

曾经也有过一次类似的事。那时候兆君还小，他把我读给他的童话故事书放到了家中的取暖加热器上，等我发现的时候，那本书已经被烤得变形了。图书馆提出的解决方案是：请我在市场上买一本同样的书赔给图书馆。但那本书并非当年发行的童话故事书，我最终也没能在市场上找到。于是我再去图书馆协商，提出可以按着价格赔他们现金。但得到的回答是：“图书馆并非商业场所，不能跟现金打交道。”

若是在我初来日本时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认为这是他们在故意刁难人，完全相同的书市场已经不再卖了，赔钱又不要，这不是摆明了要刁难人吗？

不过，那时我已经在日本生活了将近十年，听了这话并不着急，因为我知道这是日本人特有的一种表述方式。我相信，类似的事情以前肯定发生过，兆君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们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最后的结果是，图书馆同意买一本类似的、价格相同的书来赔还。

此次管理员先让我等一下，他进里面去请示领导了。过了一会儿，他出来问我：“孩子将那些不干胶贴图用在哪里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用在哪里了？那肯定是贴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我还没问孩子。我也是刚刚才听他说起不干胶的事情……”

“这样啊。如果可能的话，可以把剪掉的再拿回来，我们可以做一个修复还原……”

听了这话，我立刻跑进儿童阅览室问兆君：“兆君，你把那些书上的不干胶贴图拿下来后，贴到哪里去了？”

“我贴到家里的扑克牌和卡片上了……”

得，全是纸制的东西，这是不可能再揭下来还原了。

我跟管理员说明了情况，结果与上一次相同，管理员要求买一本同样的书来归还。不过，这位管理员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不像上一次那个那么拽，他很清楚地表示：“这是一本2004年出版发行的书，很可能在市场上找不到。如果找不到的话，您再来协商吧。我们还有别的解决方法，您别太担心了……”

很感谢这位管理员，如果我是“初犯”的话，一定会觉得很温暖，就不会像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时那么茫然了。

3.图书馆的书要赔吗

再三道过谢后，我去儿童阅览室找兆君了。因为阅览室中有很多孩子在看书，自然是不便与兆君谈论这个问题的。但看兆君一眼一眼偷看我的样子，我知道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犯错了，那眼神中，有些不安，也有些怕……

“不用看妈妈，等会儿回家路上我们再说！你先选自己的书吧！”我小声说完后就离开了儿童阅览室，去找我想借的书了。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离开了图书馆。在路上，我很严肃地告诉兆君：“书是图书馆的，是公共财产，我们是借回家看的，兆君没权力擅作主张去剪掉并弄坏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就像你常借给小朋友的卡片一样，如果小朋友把你的东西弄坏了，不能好好地还给你，你会满意吗？所以，借来的东西要好好地使用，好好地归还，懂吗？”

兆君自然是一路承诺着，说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而且还小声地问我：“妈妈，爸爸知道了会打我吗？”这小东西知道，我虽然疼他，会替他求情，却从来不会替他隐瞒过错。

“不会的。不过兆君得自己跟爸爸说这事儿，自己跟爸爸说对不起，以后再不做这种事情了才行。”

回到家后，小东西一边换鞋一边冲着房间里的爸爸喊着：“爸爸，对不起！”说得爸爸都糊涂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我赶紧快走了两步先进了房门，小声对他爸爸说了个大概，最后还特地叮嘱了一句：“一会儿，他跟你说时你别急躁。不管怎么说，兆君是诚实的，他要不说，管理员根本查不出，而且他对我、对管理员都说了对不起，所以说几句就行了，别打他啊……”

没办法，我一直是老公和儿子中间的润滑剂，一个秉性淘气，诡计多端，一个眼中揉不得沙子，脾气又急又暴。为了能让我那宝贝儿子少受点皮肉之苦，我既要好言好语地教育他，又要好言好语地哄着儿子的爹，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儿对孩子吼。

结果老爸表现不错，听兆君讲了事情经过后，只是说：“你怎么搞的？小时候你把书放在加热器上给烘得走了形，那会儿还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对不起……”兆君怯怯地说着，还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我。

“行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赔图书馆吧！”我见好就收，忙把话题转到自己这儿来。

“妈妈，还要赔吗？”

“当然要赔啊。哪有弄坏别人的东西可以不用赔的事情呢？”

“我以为不用的……”

“你以为不用的？要是你自己的书借给了小朋友，他给你剪得乱七八糟后还给你，你让他赔吗？”

“不是我最喜欢的就可以不赔，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嘛！”

“哦，你还蛮大方的嘛。那要是你喜欢的呢？”

“要是我喜欢的，那我就要让他赔了……”

兆君很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让我觉得自己所举的例子似乎不是很恰当。

“兆君，你跟小朋友是个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关系好，所以你愿意接受朋友给你造成的损失。这是由你们彼此间感情的好坏决定的，是不是？”

“是。那要不是朋友，我也不会借给他呢！”

我晕，这怎么越说越远了：“兆君，这是你跟小朋友之间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图书馆是政府的公共设施，它是面向所有人的，是为所有人提供服务的地方。而这些人，谁也不是图书馆的朋友，对吗？所以，大家都得遵守图书馆的规则，这样才能保证图书馆里的书可以完好无损地被一个又一个人借回家去阅读。如果都像兆君一样，借回来后就把自己喜欢的贴图给剪下来，那么下一个再来借这本书的小朋友，怎么才能看到那一页漂亮的贴图呢？如果这样的话，图书馆里的书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你们剪得乱七八糟了，是不是？”

“是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如果图书馆不让赔偿，所有的小朋友都这样做的话，图书馆明天就关门了。所以图书馆才要有制度，有规则，让大家定期还书，不得损坏书，便于让其他人借阅。如果不赔偿，对于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把书剪了的孩子哪里还有惩戒作用呢？”

“妈妈，那赔偿就可以了吗？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借书的，是不是？”

“是的。但赔偿也并不像兆君想的那么简单。这本书是2004年出版的，算是旧书了，就算想买，在书店里也不一定买得到，懂吗？”

“那怎么办呢？要是买不到，就不能赔给人家，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再借书了？”兆君非常担心不能再借书，这小东西，对读书是有些兴趣的。

我不忍心再吓他，说道：“买不到也要赔偿，但只能用其他方式赔偿了，不会不许借书的，但是会非常麻烦。下周六休息时，妈妈带你去附近的书店，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其实，我知道那书是找不到的，但还是想带着兆君去各个书店找找。我要让兆君经历一次赔偿的过程，让他明白赔偿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赔偿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绝非交钱了就可以立刻得到解决的。

4.以后不再干这样的事儿

利用一周的时间，我抽空去了几个书店，但都没有买到那本书。晚间在家时也上网搜索了，但是仍然没有找到。我知道，这本书是肯定买不到了，但我却没对兆君说。

到了周六，我带着兆君先去了小区内的一家小书店。

我对他说：“兆君，去卖儿童书的地方找找那本书！妈妈先去看看自己的书。”我故意让兆君自己去找。

“妈妈不跟我一起去那边吗？”

“又不是妈妈弄坏的书，你自己弄坏的，当然要自己去找。妈妈帮你付钱赔偿，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你自己赚钱了，赔偿也应该是兆君自己的事情呢！”

兆君没再说什么，一个人走向了儿童书专柜。我一边翻看着书柜上的最新杂志，一边偷看着兆君。

小东西正认真地一本一本地看呢。嘿嘿，让你淘气，让你也尝尝一家一家找书的滋味。我正在心里坏笑的时候，兆君跑了过来：“妈妈，没有呢！我找过了。”

“哦，你没漏掉吧？妈妈再去看看。”我明知不会有，却还是装模作样地走过去又看了一次。

“没有吧？我都看过了！”兆君站在边上嘟哝着。

“嗯，是没有。那你再去问问店员，确认一下，要是没有，我们还得去别的书店。”

“妈妈去问！”兆君不肯，这小东西还是有点怕。

“妈妈不去，你自己弄坏的，当然要自己去问。这是你应该做的，自己的事情自己要负责任啊。”

兆君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去收银台处找服务员了。我远远地望着他，见他问完了后就跑过来了。但是，我没听到兆君说“谢谢”。

“妈妈，服务员说没有卖的！”

“嗯，人家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连声谢谢都不说呢？”

“哦，我忘记了！”

“以后要记得说谢谢，如果不说谢谢，人家岂不是白为你服务了！”一边往外走，我一边对兆君说。

接着我们去了离家有一段距离的“樱花堂”书店，重复了同样的过程，依然没有找到书。然后又去了更远的第三家，仍旧是两手空空。这时候兆君开始喊累了：“妈妈，我好累啊！怎么都没有呢？怎么办呢？”

“累了？这才跑了三家你就觉得累了？这累还不是你自己找的？你要是不弄坏书，我们今天可以去公园踢足球的，结果时间全浪费在找书上了，你说多划不来，是不是？”

“嗯，是划不来。而且妈妈还不肯骑车带着我，让我自己骑车，我快累死了！”

我心里“嘿嘿”地笑着，心想我就是要让你累，只有你累了，才会记住赔偿有多麻烦。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说道：“兆君，妈妈带你去图书馆吧！咱们去跟图书馆商量一下，如果没有卖的，要怎么办才可以，好不好？”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我可以先在书店里买好一本类似的书带过去，这样就可以少了再来买一次的麻烦。但我却想带着这小东西去折腾一次，让他彻底地明白这件事的后果。

到了图书馆后，我始终让兆君站在身边听着我和管理员的对话，我要让他明白图书赔偿的全过程，更要让他体会到一直向人家说对不起是什么滋味。

按照管理员说的，我们再次去了“樱花堂”，因为我在那里早看到了可以用作赔偿的另一本《奥特曼》。买好后，我们又一起回到了图书馆，把书交给了管理员，这才算完成了整个赔偿的过程。

兆君也跟着我折腾了大半天，连午饭时间都已经过了。回到家里吃饭时，小东西说：“妈妈，今天累死我了！”

“累死你了？那坐在那儿吃饭的是谁啊？”兆君听我这样说，呵呵地笑起来。

“兆君，妈妈也累啊。我们不仅累，而且还用了一千两百多日元买了一本不能属于我们的书，你说说，我们傻不傻呢？”

“嗯，是很傻呢。妈妈，其实我看到书店里有我想要的新书。那本书才九百多日元，可是我没敢要，怕妈妈说我。”

“哈哈，你为什么怕妈妈说你？”

“因为赔的那本书，花掉了一千两百多日元，我要说再想买，妈妈一定会说我。”

“哦，你也知道那一千两百多日元花得不值吗？”

“知道。要是不用赔的话，我就可以买那本我想要的书了，而且那个才九百多日元。”

“你现在知道了吧，花钱去买一本自己不能要的书，却不能买想要的，心里有多不自在了吧？”

“嗯。我就剪掉了一页不干胶贴图，却要买一本新书还图书馆，不划算呢！”

“兆君，妈妈告诉你，不仅是书，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赔偿，那你付出的东西就一定要比正常的多。如果是相同的，那又怎么能叫赔偿呢？”

“可是，我们买的书跟我弄坏的是一个价格，妈妈。”

“书是一个价格，但是兆君今天跑了多少路呢？而且你喜欢的就是一页不干胶贴图，却用了一千两百日元！如果兆君只是买一张不干胶贴图，需要一千两百日元吗？兆君也说了，你喜欢的那本书才九百多日元，对吗？如果没弄坏那本书，这些钱足够你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了，对不对？这样算算，兆君赔了精力，还赔了金钱，是不是？”

“嗯，妈妈说的对……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干这样的事儿了……”

母亲感言

兆君，你的好胜心、急性子，在妈妈看来都是可贵的东西。因为好胜容易让人要强，容易让人进步。而性急，更是会有说做就做的风范。这绝不是坏事情。但这同时也有让妈妈担心的地方，因为性急最容易让人变得草草了事；好胜心太强，容易在屡战屡败中受挫，从而失去进取之心。倘若将好胜心用错了地方，与人攀比炫富，那更可怕。所以妈妈会和你一起努力，让这些都变成兆君的优势，而不是缺点。

为一页不干胶付出了多少呢？你自己也知道不划算！妈妈带着你去买书，是想让你记住，损坏了公共财产理应赔偿，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公共道德。在你经历了这次“承担”责任的过程后，妈妈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懂得，赔偿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兆君买书的过程，让妈妈感到你这个小东西的独立性，这超出了我的想象。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