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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藕粉丸子的老爹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樱尽量用身体为它遮风,就像呵护一个初生的婴儿。如风慢慢蹲伏下笨拙的身体,将腹部紧贴岩石,然后低下巨大的头颅。奎科拼尽力气拽住舵盘,牙关紧咬,才勉强使船不偏离方向。而修人,他的思想被掏空了,他看不到身边的任何人,无论是海豚还是樱。直觉告诉樱,沿着那海流漂下去,就能慢慢到达指甲岛的海岸。阴风吹来,樱一声惊呼,鹿皮包突然莫名其妙地从她的肩上脱落,掉进海里。

第五章 做藕粉丸子的老爹

四个人骑着如风,一直往东。

樱在慢慢恢复,精神振奋了不少,她一路上说了很多话,而且总是回过头朝伙伴们微笑。

她的手里捧着古莲花,那小小的一株植物,刚刚抽出的叶片蜷曲着,翠绿欲滴,薄而透明,在风里摇曳。它的茎也是细细的,透着美妙的玉的光泽,仿佛风吹就会折断。樱尽量用身体为它遮风,就像呵护一个初生的婴儿。

天空是纯粹的钢蓝,冷酷的蓝空笼罩着荒芜的大地,瘦瘦的山脊在阳光里闪光,没有一丝云。但是,这种湛蓝的天却令人不安,如同磨利的刀子,令人有一种模糊的恐怖的预感,一场猛烈的风暴可能就在眼前。

大约走了两天,前方已没有路,而是出现了一处断崖,旁边立一石碑,题曰“鹰嘴崖”,也许是崖的形状像鹰嘴而得名。悬崖的附近没有雾,没有霾,也没有沙阵,却起伏着灰色的流光。转瞬间有一种轻微的颤动,樱回过头对修人说,“没有路了,有风暴!”

话音未落,他们每个人都听到了一些可怕的征象。纯蓝的天空霎那变得灰冷,站在悬崖边的他们必须用脚趾钩住地面,互相搀扶,才能定住自己的身体,否则很容易地就被风吹得漂浮起来。而那些四周的山峰,那些风刻蚀成的锯齿,都朝他们直逼而来,好像无数枪支瞄准毫无防御无所遮挡的人。

修人感到自己迟钝得无法思考,正完全暴露在敌阵之中。这时候,他听到了巨浪拍岸的声音,原来,悬崖底下就是无边的面目狰狞的大海!

它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之前,谁也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怎么办?走不了了!”海豚紧紧拽住修人的手臂说。

三个人无助地看着樱。樱愁眉紧锁,她好像在整理自己的意识,眼神迷茫,神情焦灼。

如风在悬崖边踱步,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朝着海的方向仰天长啸,仿佛在等待远方的回音。来回地走了几圈后,它来到樱的身旁,凑近她的耳朵咕哝了几句,樱的表情释然了。

接着,修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如风慢慢蹲伏下笨拙的身体,将腹部紧贴岩石,然后低下巨大的头颅。奇迹出现了,如风的身体渐渐化作了船形,四肢变成了桨,尾巴化作了钢索,它又一声长啸,载着四个人和安吉拉,下海了。

虽然有了渡海的船,但是此行凶险异常。

船一出海,就好像被抛到了空中,船身不住地颤抖,白色的浪涛向他们展开一轮又一轮的攻势,刚刚摆脱沸腾的大锅的边缘,就撞上了无形的风墙。

“一定是影子在捣鬼!”奎科拼尽力气拽住舵盘,牙关紧咬,才勉强使船不偏离方向。其他三个人,奋力划桨,手臂像陀螺一样旋转,一刻不停。

向东,必须向东,才能到达指甲岛。但风浪存心和他们作对,一股强大的离心力要将他们掀出去!白色的泡沫不断地冲进船舱,巨浪将船推向高峰,又突然地跌落下来!

“我的手麻木了!我的手使不出力!”奎科在船头绝望地喊。因为受到风的鞭击,舵盘不听控制,奎科突然发现双手不属于自己了,可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反复默念一个句子:“握紧双手!握紧双手!握紧双手!”他知道,他把一切希望凝聚在这一个句子里面,于是白色的浪涛也好,旋转的风墙也好,还有锯齿形的山脊,对他来说都不存在了。不再有危险,不再有旋风,不再有达不到的陆地,他好像看见了远方的指甲岛。

而修人,他的思想被掏空了,他看不到身边的任何人,无论是海豚还是樱。他的力量和不停奋战的脉搏都濒临枯竭。他听见引擎正发出撕裂的噪音,那声音配合着他们动作的节奏,坚持住,坚持住!汗水刺痛了他的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影子似乎放弃了努力,海面上出现了片刻的平静。稍前方,海面上有一道长长的痕迹,一道蓝色的海流。直觉告诉樱,沿着那海流漂下去,就能慢慢到达指甲岛的海岸。此刻仍然有暴风,但已经不是刚才那样可怕的旋风了。

“哎呀!”阴风吹来,樱一声惊呼,鹿皮包突然莫名其妙地从她的肩上脱落,掉进海里。褐色的包在海水里一沉一浮,随时都有可能被浪卷走。

“我的包……”樱朝船舷外伸出手,绝望地要哭出来。谁都知道,那鹿皮包是樱的生命,里面有活动地图,也有神秘的大书。丢了鹿皮包,意味着他们将前功尽弃,寸步难行!

还不等其他人缓过神来,修人已经脱下大氅,跃入海中。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经感觉到海水的冰凉了。波涛推动着他,迫使他远离那个沉浮的褐色的东西。海水不再像先前那样低语了,而是在内部起了骚动,它是那样充满威胁、激动和饥饿,好像表示它已很久没有找到它的牺牲品了。

修人是在逆流而游,过分消耗的体力已经让他的手脚僵硬,但是,仍然有某种力量在催促着他。他奋力地伸出手,去够长长的包带,眼看就要够着了,却被呛了口苦涩的海水。海喷着白沫,垂涎欲滴。

修人又看见了他的梦,这次,不是在黑暗中,而是在眩目的天光下。那些梦的碎片长出了羽翼,散发着微光,连缀在一起舞蹈,他几乎可以触摸到梦的形状了……

白色的泡沫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必须坚持……坚持……他看不见,但他触摸到了,在模糊中,他找到了粗糙的包带……紧紧地拽住它……拽住它……

可是,白色的泡沫将他吞没,他看到了扇动的翅膀,斑斓的羽毛纷纷落下,雪一样散落海水中……

是安吉拉。

……

修人醒来时,已经躺在干燥的海滩上,三双眼睛焦急地凝视着他。

“鹿皮包。”修人喃喃。

“你看!”樱微笑着将那个湿漉漉的包举给他看。

“安吉拉。”他还模糊地意识到安吉拉曾经出现在他的幻觉中。

“它在这儿。”海豚的怀里抱着安吉拉,它羽毛稀松,像个落汤鸡似的在那里喘气,“是安吉拉和如风一起救了你!”

修人伸出手去抚摸这只鸟,它浑身颤抖着,把头蜷在翅膀下,只露出一只微闭的眼睛。他端详着安吉拉,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又一阵强烈的困倦袭来,他再次失去了知觉。

指甲岛的海滩很宽,一片平展展的沙滩,没有碎石,也见不到水洼。岛的一边是大海,一边是连绵不断的悬崖峭壁。沙滩则向海面倾斜,向浩瀚的大海处敞开。大约离岸几公里处有一座岛屿,灰突突的,隐没在雾气中,看不分明。而波浪起于离岸几米的地方,迅速向那座岛屿涌去,间隔均匀,一波接着一波,而岛那边,也有波浪一阵阵地涌来,它们在海中央交汇,浪被击碎,乳白色的泡沫扩散开来,发出嘈嘈切切的低语。

月光下的指甲岛出奇的安静,它仿佛是睡着了,又仿佛是面对四个陌生人,显出了害羞。四个人在湿漉漉的巷子里走了一大圈,所有的门扉紧闭,没有遇见一个人。他们几乎以为自己误闯入了一个无人岛。

尽管见不到人,也没有花草,但是依然可以看出这座小岛曾经的美丽。如果你从银河遥望指甲岛,你会看见月光撒下的银纱,温柔地罩住那些低矮玲珑的房子,小巧的院落,水灵灵的石板路……它们睡在幽蓝的海水中,仿佛享受母亲的怀抱,轻微地摇荡。浪涛拍岸,是梦中的呢喃,发出醉人的回响。

黑漆漆的夜幕里,亮起了一盏小小的油灯。海岸上,摆出了一个小摊子。突然亮起来的油灯旁,搁着四张木桌子和木椅子,蒸腾的热气里映出了戴着双耳帽的老爹的脸,蓝印花布的挡风布在海风里一飘一荡。

摊子上一个客人也没有。

“老爹,你在做什么好吃的?”樱问。

“藕粉丸子。”老爹一边搓着手里的糖馅,一边说。。

案板上已经摆好了一溜可爱的糖馅心,旁边还有一小堆筛过的藕粉,老爹往中间扒出一个小小的凹坑,将锅里的沸水倒入冲熟,边冲边用筷子搅动,那藕粉就成了半透明的糊糊。老爹又将这些糊糊搓匀,分成小团,包入了糖馅封口。

这时候,旁边的蒸笼里已经垫好干净的湿布,冒起了热气。老爹将这些做好的藕粉丸子,逐个放在糯米里一滚,使其沾上糯米,这些小丸子就像浑身长了刺,活像圆滚滚的小刺猬。他把它们放进蒸笼里,扇旺了火,空气里就弥漫起了甜甜的香气,真的很诱人哪!

四个人在旁边看傻了眼,他们在椅子上坐下来,等待那些好吃的藕粉丸子上桌。

春天的海岛空气清凉,虽也萧条,但是春天来了,多多少少给空气里注入了一点活力。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早已经是人气兴旺的景象了吧。可是,在岛上逛了一天,除了老爹,他们没有见到第二个人。

“好吃啊,”海豚咬了一口藕粉丸子,说。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奇妙好吃的东西了,馅是金黄色的,包着半透明的外皮,表皮的糯米饭粒,就好像披了件蓑衣。

“它让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藕粉丸子。”奎科说,他在藕粉丸子的糖馅里吃出了金橘饼、蜜枣,还有桂花和核桃仁的味道。

“你也喜欢吗?我家沙郎最喜欢我做的藕粉丸子了。”老爹笑眯眯地说着,特意在奎科的碗里多加了两颗。

“老爹喜欢奎科哦。”樱悄悄对修人说。

“可不是,”修人眨眨眼,“不过,奎科的确很讨人喜欢啊。”

“老爹,你的藕粉丸子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坐在你的摊子上吃东西,觉得特别开心哦!”樱干脆回过头对老爹说。

“喜欢就好啊!”老爹差点笑出声来,“这可是我摊子上最热闹的一天,来,我请你们吃啦,不收钱!”他又替他们盛上满满一盘,还在上面洒了一层糖桂花。

“老爹,为什么这指甲岛上见不到人呢?”奎科边吃边问。

“因为他们不敢出门。”

“难道岛上有可怕的东西吗?”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追根究底起来。

“是啊,可怕……”

“到底是什么啊?”

“……”

“那您一个人出来,不害怕吗?”

“我不怕,我要等我儿子沙郎。”

“您儿子?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如果知道就不会在这里等了……”

“您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呃……有两年了吧。两年里,我天天到这里来摆摊。”

“好吧,我告诉你们吧。”老爹往锅里加了一勺水,终于叹口气说,他好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把话吐出来。

老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许多年前,妻子死了,沙郎是他唯一的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却温暖。可是有一天,沙郎被抓进了监狱,他犯了轻罪,两年就可以刑满出狱了。那座监狱就在指甲岛临近的小岛上,那是全国最大的监狱,一座名叫日落的城堡,关押着上万名犯人,犯什么罪的都有。

谁都知道,后来影子来了。岛荒了,人心隔膜了。就在两年前,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指甲岛达一月之久,阴云散后,监狱的狱卒神秘地沉睡,所有的囚犯倾巢而逃。他们如蝗虫一般从小岛渡海登上指甲岛,将店铺、钱庄、住户洗劫一空,然后不知所踪。经过劫难的指甲岛,人心更加隔膜,人们时刻担心着那些逃犯随时会杀回来,生活在无尽的恐慌中。于是,大家养成了闭门不出的习惯,即便呆在家里,也是人心惶惶,生怕随时会有人破窗而入。所有的人家都把窗封上铁条,犹如生活在牢狱中。

自从囚犯逃脱后,那座城堡一样的监狱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站在岸边,可以望见小岛上那栋神秘的城堡式监狱……

岛上流传着可怕的传说……

可是,两年了,老爹一直等待着沙郎回到他身边。假如沙郎也逃了出来,怎么不回家呢?老爹郁郁不乐,始终想不明白答案。细雨飞舞的夜里,老爹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爹爹……”他总会听到从遥远的天空中传来沙郎的呼唤声,孤零零的老爹更觉寂寞。

沙郎最爱吃老爹做的藕粉丸子了,假如沙郎果真逃了出来,果真就在附近,他一定会被藕粉丸子的香气吸引而来。老爹这么想,忽然地快乐起来。两年了,在寂静无人的夜里,老爹都会在海岸边支起小小的摊子,点亮油灯,等待他的儿子出现。

可是沙郎始终没有出现过。

常常的,一个晚上不会有一个客人。老爹总是孤零零地摆起摊子,又孤零零地收起摊子。海波呢喃着,像是在唱歌。老爹把他的家什放回小推车上,一边放一边小声地跟着海浪哼唱,日子伴着失望和寂寥,却也能打发得有滋有味。

老爹说到这里,沉默了。

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动,在黑暗里一起一伏,明明灭灭。

以后几天,每天晚上,樱必然坐在萤火虫灯下读她的大书,别人和她说话,也不搭理。

“我们都来了三天了,活动地图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啊?”修人终于对樱咕哝道。他瞅了一眼她的无字书,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海豚和奎科已经在岛上晃了一圈,偶尔碰到个人,也是贴墙而走,像是躲避瘟疫。如果想上去搭话,对方拔腿就逃,弄得他们很郁闷。

“你究竟还要看多久?”修人显得很急躁。

樱放下书,朝他瞪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书本。

“我们总是寄期望于你,好像我们很无能。”修人抱怨说。

“修人,说什么哪!”奎科阻止他。

“你让我说,这一路上,几乎每次,我们只能依靠樱的力量才能化解危险,假如樱第三次动用她的‘大地回春术’,是否意味着我们就要失去樱!”修人说着,眼里居然已经含了泪。

“修人……”樱从她的大书上抬起头,欲言又止。

“好啦,其实,在沃兰,修人你可是立了大功的,难道你忘记了?”奎科说,“樱有别人无法替代的神力,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依靠她,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力量合起来,也是会产生奇迹的!”

“可不是!”海豚振奋起来,“我可真想做点什么呢!”他挥动着细细的手臂说。

“我知道,我并不想责怪樱……”修人说。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修人,我可能上次就不行了呢,”樱微笑,“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才感到踏实,好像在慢慢积蓄新的生命呢。”

“说正经的吧,樱,你得到什么暗示吗?活动地图希望我们做什么?”奎科沉思着说。

“前两天,我研究过它,可它并不理我,”樱说。

“安吉拉,”海豚回头对正在梳理羽毛的安吉拉说,“你最近很偷懒,怎么不给樱传信了?”

安吉拉睁开眼瞟了他一眼,呱呱两声,算是回答。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越往下走,难度越来越大,而且总是扑朔迷离,不明方向,”樱皱着眉头说。

修人想着藕粉丸子老爹的事,不觉在那里发呆。

“怎么啦?”海豚说。

“我忽然觉得,我们遇到老爹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不是告诉我们了吗,指甲岛附近潜藏着逃犯……”修人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有道理,这里的人互相缺乏信任,缺少安全感,”奎科说。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把逃犯抓回来?这是不可能的!”海豚一字一顿地说。

“难道我们不是一直在做不可能的事情吗?而你,总是在关键时候打退堂鼓!”修人气恼地说。

“那你又有什么能耐?如果没有樱!”海豚张大了嘴,肚子气得一鼓一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修人咆哮着,冲上去要揍他,被奎科和樱制止住了。

事态看上去没有一点进展,他们只能每天晚上到老爹的摊子上去打发时间。看上去,修人和海豚的友谊出现了危机,两人都气得不得了,谁都不愿原谅对方。这天晚上,约好去老爹那里去吃藕粉丸子,见修人去了,海豚执意要呆在旅馆里,说什么也不肯去。

相持不下,奎科说,“随他去吧,说不定等我们回来,他的气就消了。”

修人气的是海豚居然不顾朋友的情谊,故意戳自己的伤疤,这家伙胆小、懦弱,碰到危险都要往后缩;海豚则狂怒地说修人其实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直小瞧他,从一开始,修人就对他存有偏见。他尖刻地对修人说:“都是为了要找回你的名字,我们才一起上路的,都是为了你!”

但是奎科在旁边劝说,“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不单要找回修人的名字,还有更伟大的答案要等着我们去解开呢!”

海豚几乎要哭出来:“什么答案呢?你知道吗?连樱都不知道。”

奎科马上哑口无言,他求助地看向樱。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在那里摆弄她的腰带。

“都是些毛孩子。”奎科在心里叹气。

劝不回海豚,三个人只能没精打采地去吃藕粉丸子了。

“让他安静一下也好,”奎科说。

修人坐在面朝大海的椅子上,正前方就是那座黒黜黜的监狱岛,庞大的日落城堡在月光下泛着凄白的光。

他咬了口丸子,若有所思地对老爹说:“您上次说到有个可怕的传说,到底是什么啊?”

老爹正在搓藕粉团的手停住了。

“难道有鬼吗?”修人追问道。

“不知道,也许比鬼更可怕!”老爹回答,“据说那些狱卒沉睡后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他们躺在肮脏的泥砖地上,身体一点一点地腐烂,骨头发臭,蛆从他们的眼眶里爬进去,又从鼻孔里爬出来。”老爹的描述十分恶心。樱把吃了一半的丸子吐了出来。

修人有点下意识地发抖。但他还是坚持问下去:“但这仅仅是传说,不是吗?”

“也许吧,”老爹恢复了手里的动作,嘿嘿笑了两声,“曾经有两个从外面来的倒霉鬼,好奇地闯到那座小岛上去,结果……”

“结果发生了什么?”奎科扬起了眉毛。

“他们还没跨进城堡的大门,就魂飞魄散地冲了出来,好像是被幽灵赶出来一样,或许是比幽灵更可怕的东西!”

比幽灵更可怕的东西?樱的心咚咚地跳。

“其中一个人,发疯似的尖叫,掉进海里,淹死了。另一个,吓得再也不会说话了,他只会反复说害怕,他睁着惊恐的双眼,盯住自己的手。因为他从城堡里出来,双手正滴着又温又热的鲜血。”

听到这里,三个人发抖了。

“别害怕,只是传说,”老爹笑笑,“我在这里这么久了,可从来没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一心等着我的沙郎。”

话音刚落,修人突然睁大了眼睛,高声叫道:“你们看!”

其余的人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原先黒黜黜的日落城堡在他们说话间竟亮起了红色的灯光,那灯光是从一扇半圆形的窗户里透出来的!

“这是真的吗?”老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已经沉寂两年了,里面不可能有人的!”

一颗丸子掉在了樱的裙摆上,她一把抓住身边的修人的手,那只手也在轻微地颤动,手心里全是凉津津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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