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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宅杀人事件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本月柳家的女儿柳湘即将迎来23岁生日,柳总大肆铺张宴请各方宾客,打算举办一场枫林市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生日宴会。前来赴宴的客人比蓝橙想象中的更多,让他和悠司能够更轻易地隐瞒身份。和这名男子密会的正是寿星柳湘。两人简单寒暄之后,蓝橙知道了这名男子居然是个侦探,今天是被柳湘特意邀请来的。

第九章 豪宅杀人事件

工作地点:世界坐标北纬29.89°,东经115.14°,枫林市柳氏别墅

工作人员:深蓝宝剑——bule Sword 蓝橙&黄金钱币——golden Pentacle 悠司·凯普兰

工作内容:净化此坐标所在地之负面情绪

备注:圣城评议会监测到有大量负面情绪正在此坐标聚集,请前往探查并净化,不排除有发生伤害事件的可能。时隔三年两位再次合作,预祝一切顺利,成功归来。

蓝橙看着自己手机上与悠司一模一样的短信内容,切身体会到自己真的已经是‘the tarot’的一员了。之前明明独立解决过不少事件,如此坐立不安的心情却是第一次有。

他虽然没有去过枫林市,却也听说过柳氏别墅的传闻。这间别墅是豪门家族柳氏的不动产之一,而柳氏则是国内规模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蓝橙曾经在电视上见过柳氏的几位成员,家主柳鸿源正值壮年,风度翩翩睿智幽默;夫人麦菲貌美如花,是位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千金。

最难得的是柳家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非常聪明伶俐,年纪轻轻就在自家的公司中占有一席之地,让同龄人既是自卑又是羡慕。

本月柳家的女儿柳湘即将迎来23岁生日,柳总大肆铺张宴请各方宾客,打算举办一场枫林市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生日宴会。地点就在柳氏别墅。

混进别墅并非难事,这次宴会邀请的客人有一百人以上,宴会时间也会持续三天以上。这么混乱的环境,足以让蓝橙和悠司将负面情绪净化得一丁点也不剩。经过简单的准备,当天下午他们就带着伪造的请贴出发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正在环球旅行中的外国明星。”坐在马车上,悠司一本正经地编造自己的身份。

“那我呢?”蓝橙懒洋洋地窝在座椅里盯着窗外的大雾。“你是我在这个国家的随行翻译。”

“……为什么我们的身份相差这么悬殊?”“没办法,怎么看也是我比较像明星吧。”

“那工作量是不是也能重新分配一下?你七我三,不,你八我二算了。”

“哼,只怕你这个工作狂到时候看见负面情绪就扑上去拼命净化,一点也不肯让给我呢。”

“别担心,到时候我肯定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的。”

随口与悠司斗嘴,蓝橙悲哀地发现自己过去只在内心吐槽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挂到了嘴上。自从被拉入了负面情绪的世界之后,他习惯了被隐瞒,被欺骗,被人带着四处跑,被某个脱线娘娘腔纠缠,神经也被锻炼的越来越坚韧,简直快要变成新时代的超人了。

越想越不明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扭曲成这样,他暴躁地踹了悠司一脚发泄怒气:“枫林市已经到了,你快点给我滚下去!”

“滚着可不能下去……”悠司一边嘀咕,一边被蓝橙踹下车。

随着雾气慢慢消散,柳氏别墅的轮廓也渐渐出现在不远处。这栋别墅的地理位置闹中取静,房屋外观简洁而不失品位,据说是当年柳家的某位前辈大喜的时候,委托著名的西班牙建筑师专门设计的,专为举办各种宴会所使用。

请贴上没有写明赴宴的具体时间,只提醒了宴会将在今天晚上8点正式开始。客人需提前到达,可在别墅暂住,参加正式宴会之前和之后安排的各种娱乐活动。暴发户都讲究排场,用这样的方式庆祝千金的生日,的确在圈内挣足了面子。

前来赴宴的客人比蓝橙想象中的更多,让他和悠司能够更轻易地隐瞒身份。登记客人姓名的侍者甚至连他们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就奉上了客房的钥匙。这是一个位于三楼的房间,内部装饰得极为精美,即使住上四个人也绝对不嫌拥挤。

然而蓝橙最忧心的却不是住处,一踏进房间,他就严肃地警告某位脱线搭档:“我跟你说,虽然赴宴的客人很多,但你绝对不许去骚扰女生!”

“你看我最近骚扰过哪个女生吗?”悠司翻着白眼盯着天花板。

“也不许骚扰男的!”

“好啊,我会只骚扰你一个。”

随手抄起一个枕头按在悠司脸上,蓝橙胃痛地放弃了与他的沟通,转而进入工作状态。

“念化——watch。”随着念出一道咒文,数十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摄像机出现在他的手心里。蓝橙随手将它们抛出去,摄像机们立刻像蒲公英似的在空中漂浮着,飞出窗口飘去了别墅的各个角落。

“念化——screen。”与此同时悠司十分默契地念出另一道咒文,双手按在了一面墙上。墙壁表面立刻凸出一块块的正方形,宛如电视机的屏幕,而别墅各处的动态显示在了正方形的表面。

一个念化而成的监控系统就此完成。虽然悠司那副欠抽的模样让蓝橙除了想揍他还是想揍他,但是在工作中他的反应比谁都快,再也没有比他更称职的搭档了。

……干脆让他永远工作下去吧。蓝橙许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窝进沙发里开始监视别墅的各个地方。

柳湘的生日宴会让这栋宽敞的别墅里到处挤满了人,各界名流纷纷四处闲聊寒暄,几乎把花园挤得水泄不通。蓝橙搜索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留在房间里的客人,那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目光锐利,留着两撇小胡子。他坐在沙发上不时看着手表,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他立刻站起身去开门,然后一脸恭敬地退开。

“让您久等了,真是对不起。”来者缓缓踏进房间,一把甜软的声音直叫人的骨头都麻酥了。透过屏幕蓝橙看见了一双含笑的凤眼,流光溢彩,顾盼神飞。

“唷~这就是柳湘嘛。”悠司夸张地吹了一声口哨,立刻被蓝橙一把堵住嘴:“安静点!”

和这名男子密会的正是寿星柳湘。今天的她将一头黑发盘在头顶,身着古色古香的绸缎旗袍,金秋菊衬上大红底色,十分喜气。两人简单寒暄之后,蓝橙知道了这名男子居然是个侦探,今天是被柳湘特意邀请来的。

“我家有一件家传宝物,您听说过吗?”一番闲聊之后,柳湘压低声音,把谈话切入了正题。

“小姐说的是不是那尊金佛像?”侦探立刻反问。如今有钱的人家都会藏有一两样传家宝,靠它们保护家人平安,事业顺利,柳家也不例外。那尊佛像据说是柳家人数年前偶然得来,从此以后家族事业便一帆风顺。

“就是那尊佛像,”柳湘说着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金佛像一直保佑我们全家平安,却在某天突然裂开了缝,家人想找个机会给佛像新镀一层纯金,没想到……”她的声音说到这里突然低下去,微微地颤抖起来:“没想到一周前我打扫放置佛像的房间时……发现……佛像不见了……”

蓝橙皱了皱眉,视线的余光扫过悠司,没想到那家伙却起劲地在玩手机游戏。

“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侦探问。

“我怕父母知道了会太激动,只和哥哥说过,两人偷塑了一尊镀金的赝品,放在原位。”

“那您为什么不在丢失之后马上联系我或者报警,而要等到现在才找我来?有这段时间,小偷可能早就把赃物脱手了。”

“那是因为佛像放置的地方十分隐秘,一般人绝不可能知道,只有我们柳家的人和一些亲密的朋友才见过。所以今天我在生日宴会上把他们都邀请来了,我认为贼就在这些人当中。”

“原来是这样?”

“正是,平常要把他们聚在一起可不容易,这个机会十分难得,”柳湘说着低头微笑起来,“其实除了您之外,我今天也请到了其他几位侦探,以及一些经验丰富的警官。希望你们都能帮我们家这个忙,找回佛像的人,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她说着比了一个手势,蓝橙没有看清。但看到这个手势,侦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连拍胸保证:“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请小姐尽管放心!”

谈话就此结束,接着柳湘又去了其他几个房间。那些地方都有不同的男女在等待着,与她的谈话内容也大相径庭。这么估算下来,隐藏在客人中的侦探和警察至少有十人以上。

看完了柳湘小姐这边的情形,蓝橙又找到了柳家的少爷柳潇。与成熟美艳的妹妹相比,柳潇倒是显得更年轻也更活泼,一直不停地在宾客之间跑来跑去,到处都能听见他活泼的笑声。不过观察了好一阵子,蓝橙发现柳潇虽然健谈,话题却总是围绕着两样东西:扑克和麻将。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内贼做的?”他随口问悠司,“比如柳潇染上了赌瘾,欠下赌债,无奈只能偷了传家宝去换钱。你看他……”

“不用看,我们的工作不是调查盗窃案,”悠司依然埋头起劲地玩着手机游戏,“而且目前看事态的发展,相当不好。”

“相当不好?”蓝橙皱眉不解。

“你想想看,十个以上的人为了巨额报酬逗留在这栋别墅里,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那些人似乎都对报酬很感兴趣……金钱……贪欲……负面情绪?”

“bingo~对金钱的贪婪也是引发负面情绪的途径之一,估计负面情绪的大潮很快就要把我们淹没了,”说到这里,悠司终于抬起头,视线投向屏幕上,正在与宾客寒暄的柳湘,“而且……我很怀疑这位小姐求助侦探的……真正目的。”

***

当晚悠司和蓝橙维持着外国明星和明星跟班的假身份前去赴宴,偌大的舞厅由数间客房打通,专供众人玩乐。玩乐的内容无非是跳跳舞,喝喝酒,聊聊天,悠司看见到处都是俊男美女的场面,立刻把蓝橙之前的警告忘得精光,一个人冲进舞池里四处勾搭。蓝橙不会跳舞也不会喝酒,只能找个角落独自喝饮料。

这里的人不喜欢吵闹的音乐,跳的大多是一些慢舞,而舞厅的灯光又是暗淡的深红幽蓝,过不了多久蓝橙就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让他惊醒过来,原来是一曲终了。舞厅的灯也亮了起来,四周恢复了明亮的金黄色。

“……金佛……”这时嘈杂的人声中突然传出两个模糊的字音。蓝橙警觉地四下环顾,看见自己的右手边聚着几名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

“念化——ear。”他悄声念出咒文,一枚透明的念化耳出现在空气中。念化耳缓缓漂浮到那群人的身后,蓝橙则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聆听念化耳带来的信息。

“没想到混进这个宴会还真简单,门口那个笨蛋侍者连头都不抬一下就把钥匙交给我们了。”其中一个人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大概是柳家的人都忙昏了头,连请贴的真假都看不清了吧。”

“但是那尊佛像到底藏在哪里?”另一个人有些不确定地问,“况且……它真有那么神奇?”

“既然外面都在这么谣传,就先把它弄来再说!你们几个要当心,看上那尊佛像的不止我们这些人,要是发现其他抢我们生意,马上——”

为首的男子说着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这时又是一支舞曲开始,舞厅的灯光暗了下来。趁四下无人注意,蓝橙想更加靠近一些,然而刚抬起脚,冷不防有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念——笨蛋你在干什么,恶!”还以为被人袭击了,蓝橙在险些喊出武器的瞬间看到了那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满头金发的脑袋。

“嘿嘿嘿……小蓝也来跳舞嘛~不然叫夏露露出来也可以啊……”悠司一边呓语一边揪着他脖子里的十字架项链,蓝橙的脑袋里立刻响起夏露露尖叫着“好痛好痛”的声音。

“白痴你快把她放开!”蓝橙回手往他脸上揍了一拳,“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未成年人干吗跟别人混在一起喝酒。”

“不喝的话……谁会告诉我佛像的事情呢……”

梦呓般的低语让蓝橙整个一愣,猛力揪起悠司的衣领,他看见那头摇晃着的金发下方,翠绿色的眼瞳里充满了恶作剧成功的恶意笑容。

***

“我真是一朵天生的交际花,只要喝上几杯酒,那些贵妇小姐们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从离开舞厅之后,悠司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唠叨自己的“英雄事迹”。直到蓝橙把他拖回房间塞进沙发里,他还是起劲地说个不停。

“你顶多就是一棵交际草!”蓝橙没好气地随手塞给他一杯水,“快醒醒酒!”

“讨厌,我现在可清醒了,”悠司捏着玻璃杯,使劲眨眨布满水雾的眼睛,“不过……为什么有两个小蓝……”

蓝橙头痛地按住额角,抢过悠司手里的杯子,把整杯冷水都向他脸上泼去。冰冷的水淋在脑袋上让悠司发出一声惨叫,使劲摇晃着头发上的水珠,眼神总算清醒了一点。

“可恶你想让我感冒吗,”他心疼地拨弄着满头湿发,“要是真变成那样,就只剩你一个人去净化这整栋别墅的负面情绪了!”

“其他宾客真的也在讨论那座佛像吗?”蓝橙无视他的抱怨。

“当然,根据我的探查,这次来赴宴的客人没有一个不对那尊佛像感兴趣。”悠司点点头,“有人说它的价值相当于一个国家,有人说它是举世罕见的文物,不过传播最广的谣言还是——它能给主人带来难以置信的好运,柳家是因为有了它才会飞黄腾达的。”

“最后那个谣言分明是迷信吧。”蓝橙冷笑一声。

“显然是,不过奇怪的是大家都对这个谣言深信不疑,都打算借这次赴宴的机会把佛像找出来一睹它的尊容。这样的人有一两个也就罢了,但是每个客人都这么狂热,这太不正常了。”

“这种事情,简直就好像所有人都是冲着这个佛像而来似的。”

“没错,”悠司一边赞同地点头,一边满脸纠结表情地拉扯着衣领,“好热啊……这房间没有冷气吗……”

“是你酒喝得太多了……这是什么?”蓝橙的槽刚吐到一半,突然看见悠司的脖子里有一块奇怪的痕迹,“你受伤了?”

“你说这个?”悠司用小拇指挠了挠那个地方,“这是附在我身上的女王殿下,我的武器爱朵儿小姐。爱朵儿,出来跟‘blue sword’打个招呼吧。”

“喵~”随着一声微弱的猫叫,那块痕迹化成了金色的光团从悠司的脖子上钻了出来,围着他绕了一圈,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趴在他的肩膀上。

猫咪有着一身美丽蓬松的金色皮毛,翠绿色的杏仁形瞳孔微微眯起,一脸傲慢又慵懒的表情。随手揪起猫咪后颈的皮毛,悠司把她整个拎起来凑到蓝橙面前:“喂,要好好打招呼啊。”

猫咪立刻发出暴躁的叫声,四条腿拼命挣扎,硬是挣开了悠司的手跳到地上转了两圈,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抬头冲蓝橙“喵”了一声。

“她好像很讨厌你的样子。”蓝橙笑着单膝跪下,向美丽的猫咪伸出手,“你好。”

“喵~”猫咪昂着头傲慢地叫了一声,向蓝橙伸出右前爪,只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碰了一下就缩了回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个家伙的脾气可坏了,而且平时都在睡觉,只有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会跑出来,”悠司不爽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上次见到她还是在几个月之前,我吃坏肚子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

“喵嗷!”猫咪回头又冲他暴躁地叫起来,好像在威胁自己的主人,不许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看来你的武器就跟你这个主人一样脱线,而且你们还长得挺像的。”蓝橙轻轻抚摸着猫咪毛茸茸的背,爱朵儿立刻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舒服地摇晃着脑袋。

这时意识里突然听见一些声音,蓝橙听见夏露露在喊他:“蓝,小心哦,我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随着一道蓝光闪过,夏露露已经从蓝橙吊在脖子里的十字架项链变回了少女的外形,扑向爱朵儿一把抱住她:“啊啊啊小美人!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爱朵儿也立刻发出喜悦的叫声舔着夏露露的脸,一人一猫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抱在了一起。

“可恶,为什么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这么亲热!”悠司怨恨地咬着牙,爱朵儿不屑地对他甩了一个猫眼,继续窝在夏露露的怀里撒娇。

“也许因为你太讨人厌了,”蓝橙笑着摸摸爱朵儿的脑袋,“你看她明明很平易近人嘛,其实……”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

立刻停下闲聊与悠司对看了一眼,蓝橙将视线转向墙上的监视屏。

数十个屏幕的镜头此时已经全部显示出了别墅内部的情景,叫声是从四楼的一个房间传来的,位置刚好就在这个房间的上方。一个打扮简朴的中年女人正被两个男人扶着,瑟瑟发抖,三人看起来都是这里的佣人。

房间里亮着灯光,走廊挤满了听到叫声而跑出来看热闹的客人。几个佣人拦在房间的两端一边说着“没什么事”一边把客人们请走,可是当与柳湘密谈过的小胡子侦探出现的时候,他们却立刻让开了路。

“出了什么事?”侦探问,女佣依然惊恐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指着房内。侦探一步跨进房里,蓝橙放出去的念化摄像机也紧跟着他,眼前的情景令人大吃一惊。

这个房间华丽宽敞,足有普通客房的几倍大,中间一张立柱式大床的四周垂下幔帘,地上铺着精美的手工编织地毯。此时地毯上沾满了血污,一名女子正倒在地上,后脑流淌出大滩的鲜血。蓝橙认出这是与柳湘密谈过的另一名女性侦探。

小胡子侦探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细细观察,女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化,身体也僵硬冰冷,恐怕已经死去多时。

“这是谁的房间?”侦探沉声问,佣人们大概都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竟没人回答。直到他又问一遍才有人出声:“这是少爷的卧室……”

少爷指的就是柳潇。蓝橙心中一沉,侦探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皱眉说:“少爷现在在哪里?请他过来吧,把小姐也一起找来。”

佣人应声退下,紧接着有几名便衣警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与侦探小声说了几句之后,所有人各自分工,开始检查这个房间。

柳潇的房间布置很简单,正门边是一座足有两人多高的书架,门对面则是开着窗户的墙,窗前摆放了一张写字台。此时书架下摔倒着一只脚凳,更远的地方散落着几本书,都是硬皮厚的精装书本,边角包金,看起来既坚硬又尖锐。

女子倒下的地方,双脚正朝着凳子,仰面朝天,离头部不远处就有一本书,边角沾着血迹。从表面上来看,她是踩着凳子上书架找书,不小心摔倒,然后头不巧地撞在了书本锐利的边角上才送了命,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意外死亡案件。

这时一脸苍白的柳湘匆匆走进房间,但是柳潇并没有现身,听佣人说是醉倒在别的房间里,怎么也叫不醒。看见柳湘,小胡子侦探立刻走到她身边。

“小姐,您看那里。”他低声凑近柳湘,伸手指向书架顶部一个外露的东西。那东西金灿灿的,在书架的角落里泛着淡淡的光芒。

柳湘凝神细看,渐渐变了表情:“那……那是放置佛像的金盒,当初和佛像一起失踪的!”

侦探站到凳子上去把那东西拿了下来。这是一个三十公分见方的盒子,上面雕刻着龙凤的花纹,侦探捧在手里显得沉甸甸的,应该是用纯金所打造。

看着这只金盒,柳湘的表情变化不定。佛像失踪,盒子又在柳潇的房间出现,其中的线索不言而喻,蓝橙透过监视屏幕看着柳湘苍白的面容,越发认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小姐先不要多想,”这时小胡子侦探冷静地出声安慰她,“一切事情现在还没有下定论,这只金盒也只有在场的我们几个和小姐您知道,请务必不要告诉令兄。”

柳湘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逃也似的离开这里,消失在走廊拐角。

蓝橙还想切换画面观察一下其他客人的动静,冷不防却被悠司揪住了衣领。

“你看个没完啦?还以为是深夜档推理剧?陪我出去吹吹风,头好痛。”悠司一手拉扯他,一手按着额头,满脸痛苦的表情。

“活该喝这么多酒,我管你去死!”蓝橙虽然在嘴里骂,却还是只能暂停监视站了起来。如果他不肯去,悠司一定会缠他缠到死。

“露,拜托你看着屏幕,一有不对劲马上通知我。”他一边向夏露露打招呼,一边粗鲁地把悠司推出门去,“你真烦死了!”

***

深夜的花园幽暗而寂静,晚上花园里露水重,蓝橙在心里赞叹悠司还算头脑清醒。知道自己不能一个人出来。凭他现在这副摇摇晃晃的样子,如果一脚踩到哪块滑溜溜的鹅卵石,可能会变成史上第一个酒醉后失足摔死的净化者。

偏偏这个笨蛋还喜欢四处乱转,柳氏别墅大大小小的花园有好几个,有原本就建造好的,也有后来柳家人自己弄的。时值初春,百花初放,夜晚隐隐飘来说不上名的香气,而他就一个劲地往香气浓烈的地方跑。

蓝橙一边骂,一边跟在后面,走完一大圈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主屋。这栋别墅的构造极为复杂,花园深处的光线又十分微弱,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回去的路。

“小蓝,你看都这么晚了,像我们一样有闲情逸致喜欢散步的人还真不少。”正当他准备开口骂人的时候,悠司抢先说话了,还用念化变出一只手电筒扫过附近的树丛。

“不是我们,是你!你这个笨蛋害我们迷路了!”蓝橙咬牙,却突然发现随着悠司的灯光扫过,树丛里到处都有人慌张地低下头,好像把他们当成了夜间巡逻的别墅警卫。

“你说这些人半夜不睡,都在干什么呢?”收起手电筒,悠司露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容。

“难道是在找佛像?”蓝橙醒悟过来,“这才是你要出来散步的原因?”

“胡说,我是出来醒酒的!”悠司抬头哼了一声,摇晃着走到蓝橙前面,看似随意地四处张望,而后将视线定格在左前方的某一处,“咦,那个人在干什么?”

蓝橙连忙跟上去,发现悠司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一个蹲在地上的长发女子。她的身后是一栋矮小的木屋,似乎是别墅园丁的住处。此时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屋檐下一个小小的黄色灯泡照亮了女孩的身影。

地上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女孩将它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蓝橙为了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而走近了一步,不小心踩中了脚下的一根枯枝。

“什么人?!”女孩顿时厉声呵斥,吓得蓝橙和悠司转身就跑。惊慌中蓝橙似乎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还没来得及想起是谁,就听见女孩朗声念出一道咒文:“念化——”

“等等我们不是坏人!”即将被攻击到的一瞬间悠司用脚摩擦着地面站定脚步一个转身,同时投降的举起双手。

蓝橙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过身去。远离小木屋的花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朦胧中他看见女孩慢慢走了过来,漆黑的长发随风飘动。

月光逐渐照亮了她的面容,那张脸上带着同他一样的讶异神情。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们!!”

蓝橙怎么也没有想到,出现在他和悠司面前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镜月。

***

“太奇怪了。”房间里的人就这样又多出了一个,窝在沙发里低头凝思,镜月的表情很严肃。

“真的很奇怪。”悠司也是难得的一脸正经。

“哪里奇怪?”蓝橙感觉他们都很不对劲。

“小蓝也许不知道,圣城评议会绝对不可能同时派遣三个净化者去完成同一件工作的。”悠司向他解释。

“不对,是四个。”镜月比了一个四的手势,“你忘记夏露露了?”一旁忙着玩猫的少女抬头嘻嘻地笑了一声。

“露也是净化者?!”蓝橙大吃一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我是‘the tarot’大秘仪第17位星星——the star。不过那是我的副业,除非镜月小姐有需要,否则一般我不参与你们的工作。”夏露露眨了眨眼睛。

“夏露露就是我的搭档。”镜月冲蓝橙笑了笑。

“……‘the tarot’果然很缺人手……”蓝橙用了几分钟消化掉新知识,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就算再缺人手也不可能把你们三个人都派出来,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夏露露一脸困惑地歪着头。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悠司再次开口:“如果不是圣城评议会的电脑系统抽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们之中,有人收到了假消息。”

蓝橙和镜月对看了一眼,立刻拿出手机翻出那条工作短信。三个人将手机凑在一起,确认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一字不差,甚至连日期也一样。

“会有这种可能吗?”蓝橙问。

“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悠司叹息着回答,“之前也有过与人结仇的净化者被假消息骗到不知名的地方,然后被杀掉的事情。对了,镜月刚才在那栋木屋前面找什么东西?”

“好像是黄金的碎片,”镜月说着将口袋里一块金灿灿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我是像你们一样伪装成客人混进来的,之后发现别墅的花园里到处都有这样的碎片。那些客人相信只要找到碎片,佛像就一定在附近,所以发现碎片之后就在周围拼命挖掘,花园已经被弄得一团糟了。”

“碎片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扔得到处都是,”蓝橙皱眉,“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故意刺激客人们的兴趣,诱惑他们去找佛像。”

“对,”镜月点头,“因为现在是晚上,花园里的情况看不清楚。其实那里到处都有人在挖土,大家就像着了魔似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发现?”

“什么事?”

“这栋别墅最重要的主人,柳湘和柳潇的父母,你们有谁见过?”

一瞬间,蓝橙感觉血色从自己的脸上渐渐退去,有森冷的寒气从脚下缓缓地蔓延上来。是的。从头到尾都只有那对兄妹在招待客人,主持宴会,而这栋别墅最重要的主人——他们的父母,在哪里?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凝重了,他感觉这栋古怪的别墅里有什么事情正在悄悄地发生。

向后靠在沙发上,他漫无目的地看着墙上的屏幕里监视到的别墅情况。时间已经很晚,除了在花园里寻找佛像线索的那些人,到处都静悄悄的,然而柳潇的房间门前却还有两个人站着。

是柳湘和那个小胡子侦探。

“柳小姐,没有经过我同意,您为什么随意搬动尸体?”与柳湘低声交谈的侦探一脸焦急和责怪的神色。

“一个死人躺在我们家里,还是在我生日宴会的这一天出的事,谁受的了?”柳湘不太高兴地噘着嘴,“我已经找了附近医院的人把那个女的运走了,你想验尸就自己去医院找吧。”

“不可能!”听到柳湘的话,镜月突然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蓝橙抬起头,看见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地颤抖着。

“怎么了?”悠司拽了拽她的衣袖,镜月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都没有从这栋别墅出去过,因为……因为我用念化在周围布下了屏障,任何人的出入我都会感觉到。”

蓝橙默不作声地看着屏幕,手指在轻轻地发抖。他看着那个小胡子侦探叹着气离开房间,而站在他身后的柳湘凝视着他的背影,突然露出了一个美艳的笑容。

这个举止异样的女子,还有不见了的尸体,让他想到了之前发生的某件事情。

那件他和梓夜共同经历的,在广慈医院发生的事——那个从楼顶跌落下来,尸体却莫名消失的,可怜的红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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