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热血，染红了太过平淡的历史

“我考虑再三，决定把我最喜爱的、你的这张照片暂时给你寄回。”

1985年10月18日，老山，济南军区某部七连突击队员公衍进给他的未婚妻刘照凤写了一封信：

照凤：

你我相爱五六年了，彼此之间感情很好。你温柔、大方、勤劳、能干，孝敬老人，是我理想的伴侣。待我参军后，你勇敢的挑起了两家的生活重担，并且经常来信鼓励我，叫我苦练杀敌本领，多杀敌，立大功，为亲人争光，使我从中得到了鼓舞。可是，战争是残酷无情的，要战斗就会有流血牺牲，但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就是光荣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照凤，如果我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你不要太难过，太悲伤，要注意身体，要有勇气顽强的活下去，做生活的强者，要劝慰二位老人。你我相爱几年，我没有给你丢脸，没有给生我养我的沂蒙山丢脸，你要引以为豪。另外，我考虑再三，决定把我最喜爱的、你的这张照片暂时给你寄回。这张照片，是你五年前亲手悄悄的送给我的，这张照片，陪我度过了两年的军营生活，这张照片和我一起在军营站哨，一起潜伏，一起战斗，每当我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上几眼，你就好像来到了我的身边。可是为了你，为了你将来的幸福，我和你是要这么做的，请你原谅我的所作所为，请你理解我的心情，等到我任务完成后，平安归来时，再给我邮来，我们再相会。照凤，我现在就要去作战了，用我手中的钢枪，去消灭敌人，去守护我们的国土，在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中，枪林弹雨中，去拼搏，去呐喊，这是血与火、生与死的严峻考验，吉凶未卜，生死难定。在即将战斗前夕，我心潮起伏，思绪联翩，故而提笔给你写信，你思想上好有个准备。虽说我们俩现在不能相爱，但为了千万个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能够相爱，我看也值得。我如遭不幸，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在我的墓前，轻轻地唱上一曲咱俩喜爱的家乡小调《我的家乡沂蒙山》，我在九泉之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此致

敬礼

爱你的　衍进^[7]

当年12月2日，在出击拔点作战中，公衍进牺牲。

此后，刘照凤一直照顾烈士父母，帮他们挑水、做饭、干农活，另组家庭后照样如此，也得到了丈夫的理解和支持。公衍进母亲认她作干闺女。

“如果你一定要死，那就为国家去死！”

1985年7月24日，“长江漂流第一人”尧茂书在漂行了1270公里后，于金沙江段触礁身亡。

年初，传来美国激流探险家肯·沃伦将于这年8月率领一个10人探险队来华漂流长江的消息，这使1979年就萌发了漂流长江念头的西南交大职工尧茂书决定提前行动。他说：“长江是中国的，征服长江的第一人应该是炎黄子孙！我决不能步外国人的后尘！”6月20日，他开始了长江漂流。

尧茂书遇难后，报纸上说：“他的精神就是我们民族的精神，他的脊梁就是我们民族的脊梁，这就是我们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本！”

两个月后，四川地理学会发起成立长江科考漂流探险队，几千封报名信蜂拥而至。这些请战书上大多写着“为国争光”，有的父母还写着：“老大不成功，老二再来。”一位报名参加长江漂流的青年对父母说：“你们不同意，我就和你们断绝关系。”父母不再劝阻，对儿子说：“如果你一定要死，那就为国家去死！”

在“长漂精神”的感召下，来自各地的青年悲壮地告别了父母，在多数人不知漂流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站在了滚滚长江边上。后来，一位当年的队员毫不讳言：“那时候我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看到长江就不顾一切往下冲，想着美国人就要来了。”

这一年，中国人终于实现了首漂长江成功的梦想，然而归来的队伍没有胜利的喜色——这条维系着民族情感的母亲河吞噬了她的11个儿子。

后来，电视片里有一段解说词说：当美国探险家肯·沃伦得知，这些中国青年冒死是为了抢在自己前面捍卫母亲河时，他不解地说，你们中国人如果到美国去漂流密西西比河，是不会遭到反对的。1986年，肯·沃伦的漂流船被长江激流打烂，他宣布放弃，此后没有再漂过长江。

现在，离虎跳峡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朴素的长江漂流纪念馆。一位参观青年看到一个个因长江漂流死去的硬汉的照片，内心震动：“不论世界怎样评判，面对尧茂书他们的眼睛，我内心决不敢轻薄。我扪心自问，我哪里有他们那样的勇气！他们的一腔热血，染红了太过平淡的历史。”^[8]

“足球项目在当时被赋予了强烈的民族使命感，体现了改革开放之初的时代特点，人们渴望用胜利和成功打破生活的循规蹈矩。”

1985年刘心武的报告文学《五一九长镜头》中说。

当年被称为“中国第一次球迷闹事”的“5·19”事件，球迷的反应被定性为“有组织的破坏活动”，不过法新社并不认同：“中国人终于开始与世界接轨了。”^[9]

当年，球迷们给国足寄臭鞋垫子、苍蝇、刀片、子弹；后来，球迷们在网上传看《国足欢迎你》MV（Music Video，音乐录像带）：“我家球门常打开，开怀容纳天地，一个两个不算稀奇，再多也输得起……国足欢迎你，用净胜球感动你，你们捞足积分，我们来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