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刘亚秋将那些被宏大叙事所忽视的个人遭遇的记忆形象地称为“记忆的微光”。他认为:“记忆的微光与‘记忆的强光’相比,记忆的强光是容易显露出来的,或是被现形制度赞许的,甚至歌颂的,是一种强势存在。与‘记忆的黑暗’相比,记忆的黑暗是完全的遗忘,而且其往往因为权力关系等,是被打压、是主体有意遗漏的那一种声音。记忆的微光是那些若隐若现的、不急于或不便于表达的、却有着不可小觑影响的物件,是需要费一番力气才能辨认出其轮廓的。”[78]同时,“对‘记忆的微光’的探寻和追问,可以成为探寻社会记忆另一种状态的线索,它可能在权力之外讲话,最后它可能又走回权力,这样的悖论值得我们探索。在理论层面上,对记忆微光的探寻,会丰富我们对记忆各种面相的认知”[79]。由此看来,记忆的微光显然是散布在民间的,在被汇聚之前,这些“微光”可能随着一个个记忆个体的消逝而最终沉浸到记忆的黑暗之中,而挽回和汇聚这些记忆微光的恰恰是媒介。
历史学家们沉浸在宏大的叙事之中,关注的是与权力阶层相关的各种文献与资料。媒介记忆的过程则呈现为各种不同的访谈记录,这是个体对自身经历与记忆的讲述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过多的权力的影响,其真实性可能不及史料,但却是一种以人为对象的直观感受,它们就是记忆的微光,媒介将其星星点点地汇聚在一起而成为一种多方位的记忆呈现。譬如,著名电视主持人崔永元花费了9年时间制作纪录片《我的抗战》,采集了300多位抗战亲历者的真情讲述,这其中既有将军和战士的英勇搏杀,也有普通民众颠沛流离的痛苦历程,更有共产党和国民党在抗战中的共同付出。如果说历史是由伟人组成的,那么在媒介记忆的空间中所呈现的就是历史中的小人物,那些底层士兵及民众的回忆,那些在历史中被忽略或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的微光在这里被汇聚起来并被有意呈现。
媒介倾向于关注那些历史大事件中小人物的故事,不喜欢那些冷冰冰的数字,而喜欢那些数字背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因此,在媒介记忆的采集、编码、存贮过程中,个体的记忆得到了媒体的聚焦和细致的刻画。譬如,在战争的报道中,媒体通过对个体的聚焦凸显战争的残酷,在灾难性的事件中选择那些代表性的人物去体现事件的严重程度。而在那些影视文学作品中,男女主人公的故事显然也是从个体的层面去呈现宏大的历史,这样的叙事方式更容易被人们所理解和接受,并产生共鸣。可见,在媒介记忆的空间中,记忆的微光是可以汇聚的,也是可以聚焦和放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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