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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鸡蛋致敬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妈妈重病不治后,小姨就开始来家中照顾他。妈妈走后,小姨也开始关心爸爸,做爸爸爱吃的菜,为爸爸买衣服,买鞋子。一旁的小姨拉他进内房,红着眼抱着他:恒,别叫,她不是你亲妈!他还是一脸无辜,抬起头问:小姨,你不是说鸡都是我妈妈养的吗?小姨语塞,捂着脸转身跑了。小姨忙着相亲,不久外嫁了。因为这个女人,失去妈妈的他,从此也失去了疼他的小姨!

导读:一枚小小的鸡蛋,能蕴藏下后妈的多少爱?这样的后妈,母爱同样的令人动容。

周末回家,班主任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是母亲节了,回家里要向母亲致敬,能做到吗?

他一路踢着石子往家走。这个突来的难题让他感觉困惑。向母亲致敬?妈妈在自己六岁时就不在了啊!

那向小姨致敬吧?想到小姨,他踢石头的力道就加重了。

妈妈重病不治后,小姨就开始来家中照顾他。为他洗衣,送他上学,做他爱吃的菜……妈妈走后,小姨也开始关心爸爸,做爸爸爱吃的菜,为爸爸买衣服,买鞋子。小姨常煮他爱吃的糖水蛋,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就心疼地摸着他的头问:恒,好吃吗?他点头。没人时,小姨就红着脸悄悄问他:恒,我做你妈妈,好不好?

他吃着鸡蛋,可着劲地点头。

直至一天,爸爸带回一个女人,说:恒,这是给你找的新妈妈,叫她妈妈好吗?一旁的小姨拉他进内房,红着眼抱着他:恒,别叫,她不是你亲妈!

他突地别过头问:小姨,叫她妈妈,她会给我煮糖水鸡蛋吗?小姨有些吃惊地望着他,曲起手指轻敲他的额头,敲过后泪水大滴落下:你这孩子,怎么光知道吃啊?她的鸡蛋都掺了毒药,不怕毒死你吗?他还是一脸无辜,抬起头问:小姨,你不是说鸡都是我妈妈养的吗?鸡蛋怎能掺上毒药?小姨语塞,捂着脸转身跑了。

小姨忙着相亲,不久外嫁了。临走,她红着眼抱着他泪流满面。那刻起,他似乎长大,蓦然顿悟妈妈真没了。那位爸爸让他叫妈的女人住进来后,他小小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敌意迎向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失去妈妈的他,从此也失去了疼他的小姨!他越来越沉默,小心翼翼地沉默,应对着感觉越来越陌生的爸爸,以及家中比爸爸更加陌生的新成员。

他最幸福的时光,只是在一声声“咯嗒,咯嗒”的鸡叫声之后,他理直气壮地在那位该叫后妈的女人的注视下走向鸡棚,小手伸进鸡窝,轻摸出那圆弧的带着温热的鸡蛋,然后走进厨房,踮起脚尖,小心地把鸡蛋放进锅里,放水,点火,加燃柴,然后双手抱膝,盯着燃烧的炉火等待开水翻滚,鸡蛋熟透。然后小心地捞出,边哈着热气边旁若无人地慢慢地剥开吃起来。常常吃着吃着,他的眼泪会悄无声息地流下脸颊,滴在鸡蛋里,嫩嫩滑滑的鸡蛋瞬间香起来,而他,更是愈发地爱吃。

他决定向母鸡致敬。是的,向家中的那只芦花母鸡致敬!

这只芦花母鸡是妈妈在世的时候养的。妈妈说:咱家恒儿这么爱吃鸡蛋,养群鸡贴补下咱恒的小胖肚也是好的嘛。

妈妈养的鸡在一年一年消失,最后仅剩下这只他喜欢的芦花母鸡。多么可爱可敬的一只母鸡啊!直到他上中学,仍能让他每天拥有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鸡蛋。

走入家门的时候,后妈如往日一样站在门口招呼:恒,你回啦?他如往日一样,淡淡地“嗯”一声,面无表情地走向鸡窝,从鸡窝里掏出鸡蛋,小心翼翼地回自己的小屋,然后“啪”地一声重重锁上门,留下一脸黯然的后妈立在小院门口。

“赵恒妈妈,远远我看到这孩子向你家的芦花鸡敬礼,怎么回事?他没有向你说些什么吗?”

在小屋的他,突地听到班主任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忙屏着呼吸,悄悄走到门边,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缝中。

“没。他不习惯跟我说话的。王老师,您来了!”

“我不放心,来看看。顺便送些鸡蛋你。年龄大了,您自己也得保重。别只顾赵恒这浑小子。”

“又劳烦您送鸡蛋……只要恒爱吃,可惜我养的,他不吃。所以家里不敢养别的鸡。只是……现在纯色芦花鸡越来越难找,就这只,还是不下蛋。”

“唉!这敏感的浑小子。真是难为您了!”

“嘘!咱再小声些,他在内屋。”

……

他在小屋听得真切。

记得老师说过:一只鸡的寿命最多是七年!

算算家中的芦花母鸡该有十岁了吧?它怎么能还活着呢?伏在桌面的他猛一惊,看着桌面的鸡蛋,他猛地跳起来,有些恼怒地捏紧双拳。好一会,他松下拳,头慢慢低下,久久后,他弯下腰,含着热泪向鸡蛋深深地行了一个鞠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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