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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他的猎狗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暑期里,花生在地头长得正欢,得叔苦着脸来找父亲,说他南拢坳的花生遭了殃,请父亲帮忙走上一遭。中了父亲一枪后的野猪没有立即倒地,它舞着獠牙扑向父亲,白眼一见,汪汪大叫着跳上前来撕咬营救。接过娘倒好的药,父亲试图再次撬开白眼的嘴时,白眼已经直条条僵在地上。

导读:父亲因为有忠诚的猎狗白眼相伴,纵使鬓如霜,也能胆气横生,敢与恶兽相争斗。白眼是父亲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

父亲年轻时是位铳手,铳手都离不开猎狗。

白眼是我家的一条猎狗。

秋收时节,父亲在乡邻的左一声嘱咐,右一阵叮咛中,一大清早就带干粮扛着他自制的土铳,穿过村头的青石板路走向密密的山林。白眼像一位要出征的先锋,仰着头,抖擞着它眼睛四周的那团白毛,铃铛在白毛下响起一串叮当声。当夕阳的余照在青石板中逐渐隐去,父亲宽口平底的布鞋已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这个时候,他的铳杆上总少不了挂上些野兔、山鸡什么的,间或还有花狸啊野狍子之类的……白眼撒开腿忽前忽后,绕着父亲打着圈圈跑,一路引得邻人艳羡的目光撵着父亲转。

暑期里,花生在地头长得正欢,得叔苦着脸来找父亲,说他南拢坳的花生遭了殃,请父亲帮忙走上一遭。父亲二话没说,翌日提着土铳带着白眼上山。

白眼兀是奇怪,以往父亲只要提上土铳,它就会迫不及待地立在门牙边摇尾待命。这次它伏在地上动也不动,看父亲“白眼”“白眼”地喊得急,就蹭在父亲脚边,呜呜地轻撕着他的腿裤。父亲很是不解,以为白眼病了,忙放下土铳把白眼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后轻拍它的头笑骂道:“好你只好吃懒做的白眼狗!”一旋身手一挥,白眼只得呜呜叫着不情不愿跟上前。

然而午后不到,父亲就光着上身,一路哑着声音直嚎叫着抱着白眼闯入村中卫生站。白眼眼睛四周的白毛给血染红了,哆嗦着身子在父亲怀中不停颤抖。在白眼的伤口缝好后,我听父亲说:得叔的地里藏匿着野猪。中了父亲一枪后的野猪没有立即倒地,它舞着獠牙扑向父亲,白眼一见,汪汪大叫着跳上前来撕咬营救。野猪只得又转身迎战白眼,白眼灵活的身体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引那受伤的野猪渗出一地的血。红了眼的野猪再次反身扑来咬父亲,白眼急速扑上前,它的身体正好抵上了野猪的獠牙,父亲急速装好火药扳响了第二枪。而野猪倒地的时刻,白眼的一条小肠子也从腹腔流了下来。

从那以后,白眼在父亲眼里,真正成了家庭一员。

村里除三害,毒昏的老鼠到处乱窜,父亲很怕伤口刚好的白眼管闲事,就用一条小链子拴住它。白眼被拴着的那些日子,一见我就汪汪叫,我知道它一定是想我放了它。见父亲不在家,我偷偷松开白眼的铁链子,白眼一跃身对着我摇尾巴,又直舔着我的手,随后撒腿往外溜了去。

然而白眼还是禁不住抓吃毒鼠的诱惑,当天就中毒了。

看着白眼嘴角冒白沫,父亲紧紧地把白眼搂在胸前,把碗中的药直往白眼流着白泡沫的嘴边送,白眼阵阵剧烈的抽搐晃翻了父亲手里的碗,无神的眼直勾勾望向父亲,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滴在父亲手背。父亲流着泪哑着嗓子朝娘高喊:帮忙倒药啊,快!接过娘倒好的药,父亲试图再次撬开白眼的嘴时,白眼已经直条条僵在地上。

“谁让你放了白眼?”他一抬手,我的脸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娘冲过来护着我,不满地对着父亲狠狠剜了一眼,拉着我走入内房。

得叔循声走了进来,看着己经僵死在地上的白眼,很殷勤地说由他来帮着父亲处理白眼。父亲摇头不语,在我的哇哇大哭声中,提起锄头,抱着白眼向河坝边的斜坡走去。直到天透黑也不见进家来。

得叔半夜来传信说父亲还坐在坝边的斜坡上抽纸烟。

第二天,娘见父亲没回,也去河坝边瞄过几次。得叔也不时地去斜坡,他送去的饭,父亲原封未动。

第三天,娘坐不住了,折下院里的柳条子,扯着我的手赶向坝边。父亲坐在白眼坟头,低着头,叭嗒叭嗒地吸着纸烟,不时看看天,硬是不睬我们。娘说:“狗是吃了毒鼠药死的,伢子你打也打了,自个的儿子,难不真就要他偿命不成?”

父亲又看了看天,后又看了看坡下大汗淋漓地垒草垛的得叔,对娘直吼吼:“回去,你个苕婆娘!”

娘气得急,一把拉过我,对着白眼坟头,当着父亲的面举起柳条就对我抽。父亲急冲上前一把抱着我,让娘抡到半空的柳条狠狠地落在自己身上。娘一见,一把扔了柳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日头在天空闹得更欢,直把白眼坟头上的土烤得焦白焦白。得叔走上斜坡,不甘地叹着气绕着坟头走了一圈又一圈,才下了坡。

“去年,得哥把河边的死狗给捡回烤的事,你还记得不?”父亲红着眼问娘,又抬头看看天,站起身一手扶起娘,一手抱着我:“咱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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