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秦书画报》上偶尔看到父亲的书法作品，我显些激动坏了。他的作品曾参加邮电系统书法展并获奖，同时入展“纪念孔子诞辰2250周年书法展”、“书堂山杯全国书画大展”。平静下来，仔细端详那顺畅的走笔和流线，的确，父亲的毛笔字在悄然中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父亲的毛笔字，虽然与那些大写手的腕儿们比起来却是没有什么名气，但在自己圈儿里，字和人都很有声望。对于练字，年逾六旬，他还是乐此不疲。
父亲喜好书法可能和我喜欢写字偶尔练练笔一样，是一种业余爱好，几年来渐渐成了一种习惯。
父亲在他的毛笔字里倾注了太多太多的爱。平日里大家都忙各自的事情，难得周末团聚，而父亲也很少放弃这样的机会。一次周末在家，大清早就看见父亲匆匆出门，便问母亲，父亲开始晨练了？母亲笑笑说，又去写他的毛笔字了，你父亲他呀，说是站着写毛笔字也是一种锻炼，活骨动筋，还能减肥。
他的斗室里，放着半人高的废旧报纸，是用来练字的。起初，他跟小学生一样照着贴子，很认真地一张张、一行行地临摹。现在，已经自如了，我还经常和他开玩笑，老爸呀，练字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你就不能和其他叔叔伯伯一样下下棋呀什么的？听到这，他写毛笔字的手就停下来，看着我，显然有些不服气，你不知道呀，有的人可能下棋上瘾，有的人可能打麻将上瘾，我是毛笔字越写越上瘾，当你看到一天一个模样，一天一点进步时，心里的那个乐呀……说到高兴处，他的毛笔继续在手中一挥，又一幅得意之作跃然纸上。
其实真正看重父亲的毛笔字，理解他对于毛笔字的热情和挚爱，还是源于去年春节前夕的一些事情。那时候，在书法上，父亲已经基本上有了一种自己的风格，他的字，柔中透着刚毅，圆滑且流畅。马上要过年了，家里堆满了红纸。练字干嘛非要用红纸？纳闷间，来了一邻居，说是想请父亲写几付对子，母亲很欣然地应允了。
晚上父亲加完班回来，母亲和父亲一说，他二话不说，晾我在一边，就在餐桌上铺开了红纸，母亲在一边和着，压压纸、折折印，裁裁边。一付付写成的对子摆在地上开始晾了，父亲舒了口气，挽袖准备洗手时才发现，哟，宝贝女子回来了……
第二天邻居很满意地把对子拿走的时候，父亲眼里充满了喜悦。接下来的日子，来家里索要对子的人络绎不绝。刚开始我真有些不明白，父亲白天上班那么辛苦，为什么一分钱不收赔上自己的纸墨钱不说，晚上还要加班在灯下给别人写字？在家里呆了几天之后，几乎每天都有熟人前来索对子，几句客气话之后，隐约都会听到：我叔（伯）呀，不仅字写的好，而且人也好。在熟人仰视的目光里，我是瞬间找到了以前很少去感觉的东西，父亲的为人和他的毛笔字，也许这就是一直令我纳闷的答案。
老爸，你真行，我真的后悔自己没有把毛笔字坚持下来。说这话的时候，那一天晚上，我和家人一起，欣赏央视《艺术人生》栏目特邀嘉宾青春偶像剧形象代言人徐静蕾畅谈自己的艺术人生。随着徐静蕾在铺开的萱纸上挥笔自如地写下“素淡如菊”几个漂亮的大字时，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了父亲对我放弃毛笔字有着深深的遗憾，但却没有丝毫的责备。
贵在坚持，我写好我的毛笔字，你练好你的文笔，我们互相鼓励。父亲的这句话，将是我们人生路上的一盏灯，照亮了自己，也照亮着我。
（原载于2002年6月13日《陕西邮政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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