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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币收藏家

时间:2022-01-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西部长城与古代丝绸之路重叠、并行或交错的一些位置上,我结识了一些古币收藏家,还荣幸地被邀请到他们家里去观赏收藏品。当他们从内室的暗藏处抱出一个又一个古坛罐,倾倒出各式各样、各个朝代的钱币时,他们的手兴奋得发抖,脸上大放异彩。时间的清道夫无情地打扫并埋葬了这些钱币所属的时代。但是你们的名字都叫“钱”,都是货币家族里的成员。这些大多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的民间古币收藏家们显然不是为了卖钱。

在西部长城与古代丝绸之路重叠、并行或交错的一些位置上,我结识了一些古币收藏家,还荣幸地被邀请到他们家里去观赏收藏品。

说真的,我不懂。

就像一个从不集邮的人翻阅浏览一位集邮行家的珍藏本时,对真正有价值的邮票一翻而过,而对一般的花里胡哨的邮票却大加赞叹那样,我相信我也表现出了外行的十足肤浅。

但是我对这些民间收藏家的兴趣比对那些古币大得多。

究竟是什么原因、什么心理,使他们对这些一般人眼里的破铜烂铁、奇形怪状的石头、贝壳、小孩踢毽子的垫底,显出如此的迷醉和嗜好呢?

当他们从内室的暗藏处抱出一个又一个古坛罐,倾倒出各式各样、各个朝代的钱币时,他们的手兴奋得发抖,脸上大放异彩。他们细数家珍,杂乱无章的历代通宝在他们眼里井然有序,仿佛各个朝代的铜甲铁兵正在向这唯一的统帅和主人纷纷报到。他们只要看到你惊奇了,赞叹了,便根本不会考虑你是不是真正的内行或知己,完全忘记审查你的来历和用心,兴奋地、略带神秘感地又去打开一个柜子,继续不厌其烦地抱出一沓沓类似账簿或集邮册式的集币册,一页页打开,里面全嵌满了精致漂亮的古币……像婴儿室里刚诞生的娃娃一样,通体透红,个个在自己的小床里睡得安详!

时间的清道夫无情地打扫并埋葬了这些钱币所属的时代。这些全是从一次次清扫的扫帚缝儿里侥幸遗漏的幸存者,它们穿越了漫长的年月,身上长满了苔锈绿斑,从一双手到另一双手,从一个钱袋到另一个钱袋,从被人珍惜宝贵到被人遗弃撒落,从代表着价值到只剩下自身……抚爱过、攥紧过它们的一双双手已经成为白骨或尘埃,它们却还活着——穿过时间的隧道,叮当一声,落在了早就等在千年之后的这位收藏家手里!

现在,它们又聚会在一起了。

这些古币,同一个朝代的,不同朝代的,又碰在一起了。它们偶然间互相碰撞,发出彼此问候似的清脆声响;更多的时候则是默默相望,仿佛在辨识着对方身上的古怪胎记。

你们彼此认识吗?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但是你们的名字都叫“钱”,都是货币家族里的成员。贝壳币、石币、刀币,这些看起来脆弱的是年长的;开元通宝、大清铜币、“中华民国”开国纪念币,这些浑圆硬朗的是年幼的;如今你们不约而同地来到本世纪末这个不属于你们的陌生年代,属于了同一个主人。怎么样,习惯吗?现在吃香的是纸币“大团结”,你们在世上横行的时候它小子还没出生呢,可是而今它神气,年纪最小偏要叫“大团结”,你们能怎么样?不服气?——它买他们!

虽然都是叫钱吧,可钱和钱也不一样,退休的钱和在职的钱不一样。“大团结”成天被人捧着、掖着、揣着到处乱逛,你们只能在这个老头儿的柜子里、坛子里憋着。忍着点儿吧,孔方兄!连钱也有背时的时候,遑论其他?

还得多亏这几个老头儿呀,他不势利眼,他疼爱你们。他舍得用几十年光阴满世界地搜寻你们,就跟找寻失散多年的儿孙们似的;他还舍得拿时兴的纸币去赎还你们的铜身,和犯了呆痴癫狂症似的;唉,他哪儿来的这股子邪爱呀?

这不,搜齐了。干什么用呀?

这些大多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的民间古币收藏家们显然不是为了卖钱。虽然他们当初一点一滴、积年累月的搜求而今已经成了一笔价值可观的财富,但他们宁可囤积自赏也不打算高价卖出。

“收藏家可以说是另一种历史学家。”

“某些古代的遗迹由于偶然的原因存留至今,从而满足了人们用手直接触摸历史的愿望。”(南帆《论收藏》)

我想可以这么看:这些历史久远、琳琅满目的历朝钱币,可以看做是“长城”这条历史的龙因朝代和季节的更迭而蜕落下来的鳞片!

是它的鳞片,一点儿不错。在它蜿蜒经过的地方,在世纪的大尘埃和时代的大流沙掩埋过的繁华故地上,细心的收藏家搜寻着,发掘着,珍藏着。

当然,还有箭镞、折戟、锈蚀的盔甲;

还有散佚的典籍、焚烧的思想、遗落的农书药典

还有古朴的犁铧、最初的锄、镰、耙、锤;

等等这些,都是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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