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论语》加算盘”说起

参加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与发展座谈会。我的主要观点是：我们要充分认识涩泽荣一所提出的“《论语》加算盘”这句既深刻又形象的哲言。其中，《论语》是指中国的伦理型文化，算盘是指西方的科学型文化。《论语》加算盘就是中西合璧。

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进行了长时期的互相对峙与彼此讨伐。但到中国的伦理型文化受到经济问题挑战时，它对西方的科学型文化产生了强烈的渴求；而当西方的科学型文化受到道德问题挑战时，它又对中国的伦理型文化产生了深情的向往。从内因上看，这种渴求与向往，主要是来源于它们之间的区别与不同。这些差异与不同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五个方面。

一、伦理文化强调整体原则，重视合群，提倡为他人、为社会奉献的集体主义精神。它以人伦本位为核心，把社会看成一个大家庭，“天下一家”、“天下为公”是它追求的价值观念。正是从整体观念出发，在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当个人的利与社会的义发生冲突时，应以义为重。而科学文化以个人本位为核心，导致个人主义，强调个人的利益、权利和尊严。

二、伦理文化推崇仁爱原则，主张性善论和厚德载物，重视人际关系和谐。其中道德和情感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通过彼此间感情的投入与回报机制建立起一种亲和关系。而科学文化强调功利主义，推崇竞争，形成强者的哲学。如“英雄的道德最公正”，“强权即公理”（萨特语）。

三、伦理文化具有入世精神，重视对人生、社会、道德的探求，强调“德性就是力量”，忽视对自然科学的探索，所以有求善求美而忽视求真的倾向。而科学文化是理性主义的，重视对自然和科学技术的探求，强调知识至上、“知识就是力量”，但又具有以真代善的倾向。

四、伦理文化追求精神境界，讲求道德的贤者风范，注重通过个人品质的修炼达到完美的人格，如勤劳节俭、自强不息、刚健有为、崇尚气节、坚持正义等，从而形成不靠法规的人与人的谦让关系。而科学文化则注重由契约原则和法律来规范人际关系。

五、伦理文化信奉“天人合一”，认为人虽为万物之灵，但又无权凌驾于其他造物之上，强调人应以道德的态度对待大自然，与自然保持和谐，从而对生态环境注入了伦理原则。与此相反，科学文化重点解决人与自然的关系，强调天人对立，对自然采取冷漠态度。

这五个方面既是对立的又是互补的。因此，只有《论语》加算盘，或者说是中西合璧，我们才能建立起一种既符合经济要求又符合道德要求、既符合理性要求又符合人文要求的新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