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书》杂志1999年第四期上，看到耿传明先生的一篇文章，题目叫《将信念与知识分开》。还没等看内容，只是题目就觉得非常有吸引力。这篇文章实质是与雷颐先生在《南方周末》上发表的《立足本土，有心误译》进行商榷的文章，其中提到的有些问题颇值得深思。
耿文认为，雷颐先生的文章似乎是在强调严复误译“有功”、“有理”，或者说是“应该误译”，这涉及到当代知识分子所应当具备的基本道德原则问题，通俗一点说也就是以传授知识为业的人的职业承诺问题。因此，文章提醒《天演论》百年之后的中国知识者在立言时应该注意到信念与知识之间的差异，予知识以起码的尊重，而不要再让信念来混充知识，以客观知识的面目来传达某种主观的愿望和信念。文章最后还强调指出，知识者应以求真为最高目的，而不能因为“对……有利”、“有用”、“适应……的需要”，而扭曲、放弃自己的知识立场，服务于一个暂时性的目的。这种作为知识者应具备的基本的道德原则，对搞自然科学的人来说已经形成了共识，但对于人文学科的知识分子却并非如此，因此强调将信念与知识分开，尚不失其现实意义。
我觉得，知识与信念是否分开，不能一锤定音，一概而论，而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第一，用扭曲甚至阉割科学知识来论证、支持和宣传宗教的、狂热的或者是非科学的信念时，就应该将知识与信念分开。第二，用感性的、表面的、非科学的知识来诋毁、反对科学的信念时，也应该将知识与信念分开。第三，当知识与信念统一时，相得益彰时，就不要把知识与信念分开。而且，严格地讲来，如果知识是科学的，信念也是科学的，我们不仅不应把知识与信念分开，而且也分不开。第四，当知识与信念发生矛盾和冲突时，我们也不能盲目地或服从知识，或服从信念，而要对二者进行认真考求，最后服从科学与真理。我认为，只有这样做，才是对待知识与信念是否分开的科学态度。
1999年4月19日（星期一）（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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