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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南隅

时间:2022-01-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位于东南一隅的浙江,以湖光水影、名山奇峰而闻名天下。这段全长23公里的旅游线被称为“浙西唐诗之路”,与“浙东唐诗之路”极具异曲同工之妙。随着一批骨器、石器、黑色陶器及大量动物遗骸的出土,一个惊天秘密被发现了。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与大禹结下最深厚感情的地方,都是浙东历史名城绍兴。祭禹后兴犹未尽的始皇帝,又登临会稽山最高峰后来被称为“秦望山”的南山“以望南海”,并命丞相李斯刻石立碑于南山

日出东南隅——我说浙沪

日出东南隅,照我楼外楼。

位于东南一隅的浙江,以湖光水影、名山奇峰而闻名天下。在这片秀美的土地上,楼外楼的市廛盛况,山外山的乡野风光,天外天的佛国仙境,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古今中外人们的眼球。

浙江十分骄傲地拥有五座仙山:“海天佛国”普陀山,“佛宗道源”天台山,“大树王国”天目山,“清凉世界”莫干山和“寰中绝胜”雁荡山;更令人羡慕地拥有五泓神湖:“人间天堂”西湖,“水石盆景”东湖,“梦里水乡”南湖,“西湖风光、太湖气魄”的东钱湖和“千岛、秀水、金腰带”的千岛湖。浙江还拥有各具神韵的五大江流:以“剡溪九曲”胜景著称的剡溪,观潮胜地钱塘江,“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的富春江,有“华东漓江”之称的瓯江以及山水田园名胜楠溪江

踩着第一缕晨曦,我循着五大江流,以舟代车,亦舟亦步,开始情趣无穷的江南胜地之旅,“剡溪九曲”是我千里之行的起点。

古今众多文人墨客无不为“浙东唐诗之路”这条迷人的古道所倾倒,从镜湖到剡溪,攀天姥游天台,沿途不仅有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的胜景,而且有先秦文化、魏晋遗风的流芳。浙江嵊州境内的剡溪是“浙东唐诗之路”最精彩的一段,收载于《全唐诗》的唐朝诗人中,有三百余位曾络绎来此览胜,他们相继在这里种植了数百首诗篇,其中有孟浩然、杜甫、白居易,而大诗人李白更是三次入剡,情有独钟。

开元十四年(726年)秋,李白从广陵(今江苏扬州)出发,渡钱塘,入浙东运河,过镜湖,经曹娥江前往剡中(今浙江嵊州、新昌一带),写下了《别储邕之剡中》:

借问剡中道,东南指越乡。

舟从广陵去,水入会稽长。

竹色月下绿,荷花镜里香。

辞君向天姥,拂石卧秋霜。

李白还以浪漫雄伟的意境,写下堪称绝世名作的游仙诗——《梦游天姥吟留别》,描述了“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的梦游经历,描摹了辉煌秀丽的剡溪风光和天姥山形象。杜甫也曾壮游至此,以“剡溪蕴秀异,欲罢不能忘。归帆拂天姥,中岁贡旧乡”的歌吟点出了剡溪蕴涵的独特韵味。

默诵李杜的优美诗句,追随曾在剡溪月下泛舟的南宋诗人王铚,我也兴致勃勃地撑一支长篙,荡舟于溪,复又徜徉溪畔,真实地体验了古诗人们当年的感受。

辗转来到富春江,我又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的诗情画意中。流贯浙江中部桐庐、富阳两县的富春江,被唐末诗人韦庄赞为“钱塘江尽到桐庐,水碧山青画不如”。南朝梁文学家吴均在写给朋友朱元思的书信中,生动地述说了行旅的见闻和感受:“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南宋诗人陆游面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曾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人间著脚尽危机,睡觉方知梦境非。

莫怪富春江上客,一生不厌钓渔矶。

(陆游《读史》)

陆游说的“江上客”,指的是那位悄然隐居和悠然垂钓于富春江上游七里泷的东汉名士——严子陵。七里泷以“山青、水清、史悠、境幽”而素享“小三峡”之誉,沿江高阁连亘、粉墙黛瓦、飞檐翘角,一片古朴的建筑就是东汉古迹之一的严子陵钓台。这段全长23公里的旅游线被称为“浙西唐诗之路”,与“浙东唐诗之路”极具异曲同工之妙。

顺流而下,就是浙江第一大河钱塘江。钱塘江的亮点是“钱江秋涛”,能够观赏“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为摧”的“天下奇观”钱塘潮,是人生一大享受。倘若有幸生活、居住于钱塘江边,昼可看波澜壮阔的潮浪,给人以一种乐趣;夜则可听诗情琴音的涛声,让人有一番遐想。难怪在杭州任职三年的白居易,留下了“群亭枕上看潮头”的永生记忆;而毛泽东则由此产生了“雪花飞向钓鱼台”、“铁马从容杀敌回”的丰富想象。

从浙北迤逦南下,山重水复中,倏然出现一条自源头龙泉出发,在浙南山麓绿荫丛中穿舞翻腾,到龙港汇入东海的大河瓯江。瓯江沿线柳暗花明,揽奇峰、异洞、幽谷、流泉、密林、飞瀑于一域,宛如一条山水画廊;瓯江两岸古风犹存,集晨曦、炊烟、书声、牧歌、鸡犬、燕雀于一炉,又呈现出一种远离尘寰的桃源风情。唐朝诗人张子容有诗云:

云天欲暮,轻鹄大江清。

归途烟中远,回舟月上升。

傍潭窥竹暗,出屿见沙明。

更值微风起,乘流丝管声。

自北往南注入瓯江入海的楠溪江,江长三百里,与雁荡山风景区相毗邻,逶迤曲折,有三十六湾、七十二滩之称。江水纯净柔和,清澈见底,诚如古诗所云:“楠川山水甲东嘉,十里澄潭五里沙。”江畔名士接踵,履迹叠印,吟咏不辍,诗文如流,有前人留句:“弘景书留真诰迹,谢公屐印绿峰巅。”

迷人的山川、溪流、城镇、风情,无处不宜人,无处不醉人,也无处不引人入胜。这就是位于东南一隅的浙江。

七千年前的提前觉醒,四千年来的惨淡经营,终于使浙江成为江南的一朵奇葩,也终于使浙江成为中国的一块福地。

七千年前,当我们的先民还处于梦寐状态的时候,在宁绍平原上一个叫河姆渡的村落里,却已经飘出了缕缕晨炊。这是一群最早起身劳作的中国人,“一唱雄鸡天下白”,他们唤醒了沉睡的华夏大地。然而当中华民族由小而大地成长,巍巍然地屹立于东方的时候,河姆渡的先祖却笑看山花烂漫,悄悄淡出人类舞台,在地下静静地沉睡了。

斗转星移,直到1973年夏,一群余姚江边建造排涝站的原罗江公社的社员,在深挖安装排涝设备的坑基时,铁锨和锄头触动了河姆渡先祖的神经。随着一批骨器、石器、黑色陶器及大量动物遗骸的出土,一个惊天秘密被发现了。河姆渡,这一片位于浙江余姚河姆渡镇金吾庙村(原罗江乡浪墅桥村)的无名土地,在一夜间成了中国乃至世界的新闻焦点。

经过考古发掘和科学测定,认定这一长约250米、南北宽约200米,总面积约5万平方米的区域,是一处距今约6500~7000年内涵新颖的新石器时代重要遗址。中国长江流域下游地区古老而多姿的新石器文化,第一次发现于河姆渡,因而命名为“河姆渡文化”。这一发现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重要的考古成果之一,被《考古》杂志评为20世纪中国百项重要考古发现之一。

四千年前,一位治水英雄大禹在治理好洪水后,召群臣会聚茅山(今绍兴会稽山),以计其功。按禹的遗嘱,他死后安葬在会稽山下,绍兴的禹陵、禹庙也就成了人们最早祭奠大禹的场所。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与大禹结下最深厚感情的地方,都是浙东历史名城绍兴。四千年来,治水的传说如烟霞般地弥漫在禹王庙内,大禹的故迹像雾霭似的散落于会稽山中。

会稽山下的大禹陵,背山而坐,气势恢弘,形象古朴,一直是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古迹之一。这是一组规模宏大、高低错落的古建筑群,由禹陵、禹庙、禹祠三部分组成,占地四十余亩。早在始皇帝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东巡时,就曾“上会稽,祭大禹”。祭禹后兴犹未尽的始皇帝,又登临会稽山最高峰后来被称为“秦望山”的南山“以望南海”,并命丞相李斯刻石立碑于南山,留下了“会稽刻石”,又称“李斯碑”。西汉太史令司马迁也曾“上会稽,探禹穴”,他的不朽史学著作《史记》较系统地记述了大禹的业绩和夏王朝的兴衰。

千百年来,祭祀禹陵的香火袅袅不熄,朝拜禹庙的足迹络绎不绝,凭吊大禹的诗文绵绵不绝。是英雄,是先祖,是帝王,更是圣人,大禹这个空前绝后的丰碑,树立在一代代中国人的心中,树立在一个古老民族的心中。

会稽南镇夏王封,蔽日腾空紫翠重。

阴壑烟霞辉草木,古祠风云出蛟龙。

玄夷此日归何处,玉简他年岂再逢?

安得普天休战伐,不令竹箭困输供!

(元·刘基《会稽》)

两千五百年前,在群雄争霸、逐鹿中原的春秋时代,居于江南的吴、越两个小国也跃跃欲试。它们首先互相小试牛刀,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先发制人,派兵攻打越国,却不料兵败身亡。两年后阖闾之子夫差为报父仇大举伐越,越王勾践败北投降,与妻子一起被押送到吴为奴,在牛马般地伺候吴王三年后被释归国。归国后的勾践立志报仇复国,在整整二十年中,编导了一部传颂古今的以“卧薪尝胆”为主线,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为剧情的历史剧。勾践最终率领越军亡吴,夫差也被赐剑自刎。

尽管勾践的晚年留下了许多憾事,而且因此也屡遭后人谴责,但他所编导的这部历史剧,仍然是历代文人骚客颂歌不绝的题材。尤当外侮入侵的亡国之秋,看到当朝皇帝的含垢忍辱,苟且偷安,有志之士总会想起越王勾践的大智和大勇。曾在元兵攻陷临安后随三宫北往大都,留北十三载的南宋末诗人、词人汪元量访问越中时,登上越王台,亡国之痛的凄凉情感油然而生,写下了怀古伤今的词调:

越山云,越江水,越王台。个中景、尽可徘徊。凌高放目,使人胸次共崔嵬。黄鹂紫燕报春晚,劝我衔杯。

古时事,今时泪;前人喜,后人哀。正醉里,歌管成灰。新悲旧恨,一时分付与潮回。鹧鸪啼歇夕阳去,满地风埃。

(宋·汪元量《金人捧露盘·越州越王台》)

一千八百多年前,东汉永和五年(140年),会稽(今绍兴)太守马臻完成了一件千秋大业。他领导民众大规模地围堤蓄水,总纳了山(阴)、会(稽)两县三十六源的溪流之水,形成了壮阔的鉴湖,使绍兴发展成为富庶、繁荣的鱼米之乡。泱泱八百里鉴湖,一碧万顷,水天相映,青山环抱,层峦叠嶂,芰荷芙蓉,菱歌渔曲,被南宋政治家和诗人王十朋盛赞为“人在镜中,舟行画里”。王十朋曾在绍兴当过两任朝廷命官,任职期间遍游越中山水,在一次畅游鉴湖归来时,写了一篇《鉴湖行》,以四句游兴未尽的诗结尾,表达了兴致盎然的心情:

日暮东风吹棹回,花枝照眼入蓬莱。

回首湖光何处是,欸乃声中图画来。

鉴湖建成以后,大批文人不远千里慕名前来观光。六朝时代,北人南迁,名噪一时的王、谢等高门世族,仰慕鉴湖山水,纷纷到此定居。于是,才有了东晋穆帝永和九年王羲之、谢安、孙绰等41人的兰亭盛会和《兰亭集序》名篇,才有了谢安在此的“东山再起”,继而在这里又培育和造就了书法家王献之、山水诗人谢灵运等优秀传人。

一千二百年前,在马臻绍兴治水六百余年后,一位谪迁来钱塘(今杭州)当刺史的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看到当时杭州东北至盐官诸县千余顷良田,旱情严重,为建杭州千秋繁盛之根基,就发动民众在钱塘湖中兴筑一道湖堤。此堤就是将钱塘湖分隔成上湖(今西湖)和下湖(今杭州市区)的古“白公堤”或“白堤”,湖水尽蓄于上湖,旱季则放水于下湖灌溉农田。在白居易的著名诗篇《钱塘湖春行》中,曾提及另一条湖堤“白沙堤”: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诗中的白沙堤是杭州民众早年兴筑的一项古水利工程,在白居易到杭州前业已存在,何时何人发起兴筑,没有记载。后来这条路被改名为白堤,名字沿用至今,其中饱含了杭州人民对白居易的真挚情感,是对他在任期间切实为民办事的永久怀念。

一千一百年前,以私盐贩子出身后来成为吴越国王的钱镠,在坐镇杭州的近四十年中,以扩建都城和兴修水利为当务之急,大刀阔斧地组织实施,实实在在地办了几件兴城创业的大事。他首先指挥兵民三度大举土木:扩建府城,修筑城墙;新筑罗城,建造十座城门;扩建王宫所在的“子城”,改建子城内各殿堂。钱镠以大手笔兴建了一座整齐美丽的江南新都,奠定了今日杭州的城池规模和发展基础。其次他组织民众修筑捍海堤塘,又建造龙山、浙江两闸,护田蓄水,自此沿江农业丰收,促进了杭州富足。更有一件功德之举是他对西湖的整治,使西湖得以重现原貌。同时他又组织力量治理钱塘江,使这条贯通东南腹地和系连海外邻国的交通大动脉畅通无阻。

九百多年前,北宋熙宁四年(1071年),大诗人苏轼带着失意的心情来到杭州,任职通判。元祐四年(1089年),苏轼又一次来到杭州,这次是作为刺史。在两次任期内,苏轼组织民夫,整治西湖,用湖中取出来的葑草和淤泥填筑一堤,即为今之苏堤,将湖一分为二,西为里湖,东为外湖。堤上建造六座桥,在湖水最深处立下三座石塔作为标志。他又挖深茅山、盐桥二河,造堰闸作湖水蓄泄之限,使湖水不入市。苏轼大功告成,素志已遂,杭州五谷丰登、民康物阜。苏堤造福于民众,历史也记住了苏轼。元人尹延高咏赞道:

翰苑仙人去不还,长留遗迹重湖山。

一钩残月莺呼梦,诗在烟光柳色间。

八百多年前,赵构逃奔江南并在临安(今杭州)建立了南宋朝廷,使杭州一跃成为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也确定了持续一百五十年之久的古都地位。搬到西湖边上长住的南宋君臣,为享人间天堂之福,大兴土木,把西湖极大地整治改造了一番。此时“一色楼台三十里,不知何处是孤山”的西湖画面,简直成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美景再版。时人林升曾写了一首著名的讽谏诗《题临安邸》,诗云: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清朝钱塘诗人袁枚在其诗文《湖上杂诗》(之一)中毫不留情地指出:

凤岭高登演武台,排衙石上大风来。

钱王英武康王弱,一样江山两样才。

同样为杭州城的建设下了工夫,但是与一位平民帝王钱镠相比,南宋开国之君宋高宗赵构显得何等渺小而可怜!

上下七千年,方圆十万里。有谁知道,在浙江这片古老而丰饶的土地上,究竟涌现出了多少俊彦英杰,留下了多少美谈佳话?

吴越胜地从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差不多历代都有龙蟠凤逸之士在此出现。从古至今,这里先后产生了“古越十二巨星”、“湖上三杰”、“辛亥三英”、“阳明学派”、“浙东学派”、“浙西词派”、“青藤画派”、“海上画派三巨匠”、“中国现代文学的一面旗帜和五大文豪”。

悠久而独特的越文化成了浙江的性格名片,僻居浙东的小城绍兴,用漫长的历史岁月印制了这张精彩名片。在绍兴这个浙东名士乡,留下了太多的小城故事,那十二颗伟大的古越巨星——三“王”(舜王虞舜、禹王夏禹和越王勾践)、三“圣”(书圣王羲之、诗圣陆游和画圣徐渭)、三“家”(文学家鲁迅、教育家蔡元培和革命家周恩来)、三“女”(烈女西施、孝女曹娥和侠女秋瑾),在浙越和中国古老的文化沃土上光前耀后,传扬万代。

无缘成为古代人杰中心的杭州,却有幸成为“湖上三杰”和“辛亥三英”的落户之地。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宋孝宗即位后,颁诏为岳飞冤案平反昭雪,使南宋民族英雄岳飞得以埋骨于栖霞岭下。明朝忠良于谦在京城遇难,遗骸由家人运回故乡,葬于西湖的三台山。晚明兵部尚书张煌言生前十分留恋西湖山水,敬慕长卧湖畔的岳飞和于谦,曾赋诗曰:

梦里相逢西子湖,谁知梦醒却模糊。

高坟武穆连忠肃,参得新祠一座无?

当他被清军逮捕后,誓死不降,慷慨就义。一批爱国乡绅遵照志士遗愿,将其安葬于岳飞墓与于谦墓之间的南屏山下。此后,人们将岳飞、于谦、张煌言尊为“湖上三杰”。

清朝末年,全国反清爱国运动风起云涌,秋瑾、徐锡麟和陶成章与绍兴同乡领袖蔡元培一起,成为辛亥革命在江浙一带的主将、反清革命团体光复会的组织者和领导者。鉴湖女侠秋瑾以家乡绍兴为中心,发动了震惊中华的反清革命斗争,英勇就义。徐自华等秋瑾生前好友根据志士遗愿,几经周折,终于在离岳飞墓不远的西泠桥畔为她找到了合适的安身之所。后来秋瑾的生死战友徐锡麟和陶成章也被移骨杭州,埋葬在青山环抱、竹木掩映的凤凰岭南天竺。“辛亥三英”终于在死后会师杭城,同眠西湖。

继三英烈之后,又一位辛亥志士、国学大师的忠魂姗姗地走进杭州,他就是章太炎。章太炎生前十分敬慕张煌言,有“生不同辰,死当同穴”的夙愿,为遂其愿,后人将其墓建于西子湖畔南屏山上张煌言墓的邻侧。

文之源泉,士之渊薮。自东汉王充的唯物论思想出现以来,在浙东地区乃至全浙土地上,人文精神和学术研究日益繁荣,硕果累累。明清期间,由王守仁创立的阳明学派以及以黄宗羲为首的浙东史学界,堪称当时哲学界、史学界的两大楷模。晚明徐渭开创的一代画风深刻地影响着后人,使浙江成为青藤画派的发祥地。而其后林立于江南一带的画派中,蓝瑛为首的“武林派”、项元汴为主的“嘉兴派”、上虞许璋等人的“越山派”也各露峥嵘。

自宋以来,浙江优秀人才不断涌现。继南宋诗人陆游、王十朋、杨维桢,元朝书画家、文学家赵孟頫,元朝画家王冕之后,一批文学、艺术、政治、哲学领域的人杰纷纷浮出明清两朝,其中有明朝的大臣、诗人于谦,理学家、教育家王守仁,画家徐渭、陈洪绶,小说家凌梦初,思想家、哲学家朱舜水,思想家、文学家黄宗羲,南明大臣、诗人张煌言,文学家王思任、张岱、祁彪佳,理学家刘宗周,戏曲家王骥德,医学家张景岳;清朝的史学家章学诚,词人朱彝尊,史学家、文学家全祖望,戏曲家洪昇,思想家、文学家龚自珍,学者李慈铭、平步青、姚振宗等。

19世纪中叶,中国近代社会进入动荡的年代。上海在英国迫使下开埠,一跃而成为国内最大的商埠,人称“十里洋场”。一个融古今土洋为一体的近代新画派——海上画派在上海诞生,并一跃成为中国晚清画坛上声名鹊起的画派。这一画派向世人推出了一批名满近现代画坛的巨匠,使得上海这座新型都会在一百多年的历史上,始终是中国书画界的半壁江山。

海上画派的先驱者和晚清海派金石书画家之一、会稽(今浙江绍兴)人赵之谦,以其高超独到的艺术成就,成为近代的绘画巨匠,对新一代上海艺术家产生深刻影响,促进了海派绘画流派的形成。海上画派在前期以任颐(任伯年)为高峰,晚期则以吴昌硕为巨擘。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任颐一改清朝人物绘画的颓势,成功地融古创新,在人物画方面取得了独特的艺术成就;浙江安吉人吴昌硕更以篆刻、书法、绘画三艺精绝,被公推为艺坛泰斗,成为“后海派”艺术的开山代表、近代中国艺坛承前启后的一代巨匠。

与三位画坛巨匠不同,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的笔是用来写文章的,他用手上的那支“金不换”,勇敢地挑开了阴云密布的近代中国的历史星空,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现代文学的一面旗帜。鲁迅是中国的光荣,更是其家乡绍兴的骄傲。

出生于浙江桐乡县乌镇的茅盾同样是古镇之光。子夜无眠,笔唤曙光,这位现代著名小说家、文学评论家和社会活动家,以其大手笔写下了长篇小说《子夜》、短篇小说《林家铺子》、《春蚕》等杰作,使自己不仅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之一,而且也成为“社会分析派”的典型代表作家,他所开拓的革命现实主义对于中国新文学的发展有着卓越的贡献。

当年有新月派“盟主”之称的诗人、散文家徐志摩,在年仅34岁的英年就悄悄地走了。但他的诗歌、散文、小说和剧本,却并没有随他“悄悄”而逝,尤其是那篇画一般的抒情诗——《再别康桥》,更成为传世之作,为一代代的少男少女们吟咏不绝。这位布尔乔亚诗人的爱情婚姻也常为后人唏嘘长叹。他是浙江海宁县硖石镇人。

“大堰河”的儿子、现代诗人艾青是浙江金华人,也是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继郭沫若、闻一多等人后,又一位推动一代诗风并产生过重要影响的诗人。这位永远热爱并不断歌唱“土地”、“太阳”的诗人,曾被打成“右派”并在边疆劳动改造20余年,但他诚挚而强烈的感情并未被漠北的寒风吹散。艾青在世界上也享有盛誉,被智利当代著名诗人聂鲁达誉为“中国诗坛泰斗”。

从浙江富阳走出来的现代著名小说家、散文家、诗人郁达夫,以其作品在沉沦中发出悲愤的呐喊,使那个时代的人们感到震撼。但他在南洋从事抗日活动时诡秘失踪,生死之谜至今没有解开。胡愈之曾说:“在中国文学史上,将永远铭刻着郁达夫的名字,在中国人民反法西斯战争的纪念碑上,也将永远铭刻着郁达夫烈士的名字。”

生于杭县(今浙江杭州)的著名文学家、电影和戏剧作家、文艺评论家、翻译家、社会活动家夏衍,以《野草》的形象活在杭州和中国人民心中。他在市民家庭司空见惯的感情摩擦和人事纠纷中,提炼出的优秀剧作《上海屋檐下》;他亲自深入东洋纱厂采访调查,以无声的控诉、含泪的鞭挞写下的脍炙人口的报告文学《包身工》,都成了他金光闪闪的名片。

一大批在文学、艺术、科学、教育、出版等领域中的卓越人才,在浙江这片沃土上如雨后春笋般地破土而出。浙江的近现代名士,诸如绍兴诗人、文学家刘大白,绍兴传记作家许寿裳,绍兴散文家周作人,上虞学者、出版家胡愈之,上虞电影导演谢晋,嵊州作家魏金枝,德清古典文学研究家、文学家俞平伯,镇海小说家鲁彦,宁海作家柔石,宣平诗人潘漠华,义乌诗人、文艺理论家冯雪峰,杭县诗人戴望舒,慈溪作家邵荃麟,象山作家殷夫等,与鲁迅、茅盾等大文豪一起,共同建设了西湖之春。

春风化雨,绿了浙江,绿了江南,也绿了中华大地。

让我们将历史的时针倒拨到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让那一幕中国的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冲开市场经济闸门的镜头,重新映现在我们的眼前。亲历过那个时期的人,即使在时隔1/4世纪后,对当时那场开始动摇国营经济神圣基础的重大改革,仍会感到激动和振奋。

1978年冬,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18位农民冒着坐牢的危险,在一张包产合同书上按下了一个个鲜红的手印。质朴的农民伸出粗糙的手指,无非是为了讨米、生存,他们当然不可能意识到,这张合同书竟成了砸毁人民公社“大”砖“公”瓦的宣言,也吹响了中国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号角。

但这种小农经济对生产力发展的促进作用,是临时和短暂的。成为独立生产者后初尝温饱甜头的农民也很快发现,如影随形的贫困问题并未因手中有了小块田地而彻底解决,在一定程度上贫困的根源恰恰是他们拥有的这小块土地。

不久,在探索中前进的中国农村,开始了双管齐下的改革:一是重走集体路,在产权清晰的基础上进行生产模式和生产方式的革新;二是发展乡镇企业,将农村剩余劳动力吸收到企业中。1984年3月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转发农牧渔业部《关于开创社队企业新局面的报告》,同意将社队企业改称乡镇企业,并指出乡镇企业是农业生产的重要支柱,是广大农民群众走向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径。乡镇企业的名称第一次公开出现在“红头文件中”。

一个改革开放的新时代终于在神州大舞台上拉开帷幕,为以农为本的中国走向现代化提供了极好的时机。对居住于一个资源小省的浙江人来说,改革开放政策也无异于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在过去长达三十年的困难条件下,浙江经济特别是工业建设的发展一直保持着蠕蠕而动的蜗牛速度。一方面,台海前线长期绷得很紧的弦,使这片东南之土不得不奉命处于蛰伏的“战备”状态;另一方面,被形象地概括为“七山二水一分田”的浙江,人均资源拥有量非常低,人均土地只有0.5亩,矿产资源仅占全国平均数的4.9%,而且95%的一次性能源需要依靠从外省调入。

然而,历史悠久、教育发达、人文资源极为丰富的浙江,有一个十分宝贵的优势,那就是“人和”。凭借着“人和”——那种艰苦奋斗的精神、团结互助的作风、吃苦耐劳的性格以及足智多谋的头脑,浙江人各显神通,硬是闯过了三年困难、十年“文化大革命”。在勤奋的浙江人中,义乌人沿袭着祖辈穿街走巷经营的“鸡毛换糖”小本生意,奉化人以一手精湛的裁剪手艺忠诚地为他人制作着“嫁衣”,经营肉粽、萝卜干成了嘉兴人和萧山人的经典行当,而绍兴人则坚定不移地固守着传统的“老三缸”——酒缸、酱缸、染缸。为了养家糊口或为了淘金发财,一部分敢于“吃螃蟹”的浙江人循着乡人前行的足迹,走出了家门,走出了国门。绍兴人的飞翔轨迹仅仅局限于沪杭,主要栖息地是大上海;而温州人却不一样,他们不飞则已,一飞就越洋过海,旅居海外。

三十年的艰辛还包含十年动乱的辛酸终于过去了,改革开放政策的“金梯”从天而降。不利的地域劣势是无法扭转的,而思想的冻冰仿佛在一夜春风中融化了,浙江人的眼前倏然一亮,似乎看到了一条发展致富的金光大道。

1983年11月16日,一位鲜为人知、貌不惊人的“小裁缝”——步鑫生,一步跃入了中国新闻界的最高殿堂,他的名字出现在《人民日报》头版。《人民日报》还在关于他的通讯报道前,发表了非同寻常的“编者按”:海盐县衬衫总厂厂长步鑫生解放思想、大胆改革、努力创新的精神值得提倡。对于那些对工作松松垮垮,长期安于当外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企业领导干部来讲,步鑫生的经验应当是一剂治病的良药……

1984年的新闻界成了步鑫生驰骋的天地,这一年几乎中国的所有传媒,都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浙江的这个小人物,连他的口头禅也成了大江南北的流行语:“上不封顶,下不保底”,“谁砸我的牌子,我就砸谁的饭碗”,“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令人耳目一新。

尽管步鑫生在中国城市经济体制改革舞台上做了一番短促的表演后,就步履匆匆地退到了后台,然而历史却已经将他记录在案——这个海盐县的小裁缝,是第一个吹皱计划经济一池死水的英雄;这个钱塘江畔的弄潮儿,又成了第一个遗憾地被湮没于市场经济大潮中的溺水者。

“步鑫生现象”留给人们沉重的反思和痛苦的叹息。但浙江人并没有因一出短剧的失败望而却步,他们面对充满诱惑力的“天梯”,面对走向现代化的未来,开始了新的攀登、新的冒险、新的探索。穷则思变,20世纪80年代中期,敢为天下先的温州人在一片非议和贬斥声中,构筑了一个“以家庭经营为基础、以市场为导向、以小城镇为依托、以农村能人为骨干”的“温州模式”。

“温州模式”与当时在苏州出现的“苏南模式”,成为耸立于中国大地互相对峙而又彼此呼应的双峰。这是两个在所有制上截然不同的区域经济发展模式:“苏南模式”是指在地方政府主导下致力于发展乡镇集体经济的模式,“温州模式”是指以市场为导向发展私营经济(现在的民营经济)的模式。

大胆的改革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温州模式”使一座由于历史、地理、交通、资源等方面的劣势而造成极度贫困落后的浙江省第三大市,迅速改变了面貌,国民经济高速增长,工业经济长足发展,商品经济快速繁荣,人民生活明显改善,农村也开始摆脱贫困,走上了富裕之路。在无可置疑的事实面前,“温州模式”不仅最终被认同,而且迅速在各地移植和推广。温州人的实践对促使人们转变观念,推动将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起了重要的作用。

“温州模式”已载入中国经济改革和发展的史册,浙江以温州人独创的致富之路、发展之路,为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做出了新的贡献。

一石激起千层浪,“温州模式”的连锁反应,在浙江省生产、流通两个领域引起了巨大反响。在资源非常稀缺、基础十分薄弱的困难条件下,浙江人独辟蹊径,使用再生资源对产品进行生产加工,自发形成了三种各具特色的循环经济发展模式:以金属再生资源作为原材料依托,发展和提升本地传统产业,打造出“中国五金之都”的“永康模式”;以拆解、分类与加工进口的废旧电器、五金等固体废弃物,大量向周边地区输出成品、半成品,打造出全国最大的民营汽车、摩托车基地及服装、机械生产出口基地的“路桥—温岭模式”;以回收废塑料、废金属等再生资源,形成塑料模具、电子电器、机械仪表等支柱产业,打造出中国家用电器生产出口基地的“余姚—慈溪模式”。

伴随着乡镇企业的发展,专业市场在浙江应运而生,浙江人在发展市场经济道路上跨出了坚实的一步。“办一个市场、兴一种产业、富一方百姓”,专业市场的发展,使浙江省成为全国闻名的“市场大省”。这一令人耳目一新的创举,既是对正统的流通领域的公然挑战,也是对沉闷的经营方式的一掌猛击。在蜂拥而起的各类专业市场中,义乌小商品市场、绍兴轻纺市场、永康小五金市场、海宁皮革市场、嵊州领带市场、鄞县服装市场等特色产业集聚区和一大批产销基地脱颖而出,而义乌小商品市场和绍兴轻纺市场又很快成为其中的佼佼者,两者还同时被冠以“中国”的头衔。

义乌的中国小商品城,是由“鸡毛换糖”的农民摆小摊拉开序幕的。自1982年义乌县委将摆小摊的“资本主义尾巴”视为合法化后,风雨十二年,义乌的小商品市场经过四代更新,借助于市场规模、商品种类、经商网络、经营管理等方面的优势,最终发展为拥有28个大类近32万种价廉物美的农副产品和日用商品的庞大市场,成为全国乃至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流通中心。义乌人念的是“无竞争艺术”的生意经,做的是薄利多销、良性互动的小生意,开创了农村市场经济发展的“义乌模式”。“义乌模式”的实施,完全改变了贫穷落后的义乌的面貌。

绍兴中国轻纺城堪称“义乌模式”的姊妹篇。素有“纺织之乡”之称的绍兴,纺织业经过五次革命,形成了集相对完整的产业链、独具特色的块状经济、规模经营的专业市场和比较先进的技术装备于一体的产业优势。在这种独特优势的基础上,中国轻纺城也从一条“布街”发展成为目前全球规模最大、经营品种最多、成交额最高的纺织品专业市场,号称“世界布市”;绍兴县也被称为“一块布托起的一个城市”。不少最初怀揣千元、苦力打拼的小个体户,而今已成为身家亿万、在国际商海得心应手地“冲浪”的轻纺城业主;而许多轻纺城的主力客户,也从风尘仆仆地奔波南北的小商贩,摇身一变成为常驻绍兴的国际贸易公司老总。

从步鑫生到轻纺城,浙江人首创的各种具有区域特色的经济发展模式,在全省东南西北四面开花、八方结果,走出了一条农村欠发达地区“再生资源利用—产业集群—专业市场—民营机制”四位一体的发展经济、脱贫致富之路。百花齐放的模式,使浙江省在顷刻之间成为全国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和制度创新的耀眼点。

值得一提的是,在浙江省民营经济的发展道路上,一个素不为人注意的绍兴小镇杨汛桥,以骄人的成绩浮出水面,杨汛桥人在沿袭“温州模式”、“苏南模式”的基础上,创造了一种新的“模式”。他们的创新表现在:一是走出了一条以工业化带动城镇化,以城镇化提升工业化的良性互动发展和建设的道路;二是走出了一条冲破本土家族企业小本经营的怪圈,与国际市场直接接轨的现代企业制度建设的道路;三是走出了一条通过工业反哺促进物质财富的全社会共享,推动和谐社会和小康新农村建设的道路。

封闭了三十年的浙江,从此走出了原地踏步的怪圈,从石板路走上了高速路;沉寂了三十年的浙江,从此甩掉了贫穷落后的帽子,从穷家陋屋一步跨进了现代化的国际俱乐部。

万里长江奔泻东海,在入海口形成了一片冲积平原。上海就位于这片坦荡低平的长江三角洲冲积平原的前缘,因而人们也把上海称为“上海滩”。

长江冲击而成的上海滩,为上海先民提供了最初的繁衍生息之地,马家浜文化是六千年前“上海人”生活在母系氏族公社的最早见证。上海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可追溯到两千五百多年前,春秋时上海属吴国,吴王寿梦在今松江县建造了一座馆舍,命名“华亭”。战国时这一带成为楚国贵族春申君黄歇的领地,“申”的称呼也因此传了下来。上海另一简称为“沪”,“沪”的原意是近代上海渔民制作的一种专用于海边捕鱼的工具,这一称呼具有鲜明的滨海渔村特点。

几个世纪以来,上海一直是个小渔村。宋淳化年(991年)间,随着经济发展和商贸繁荣,商船选择了今天的黄浦外滩作为停靠码头,河西岸遂逐渐发展为一个新的港口和商业中心,上海镇也就应运而生。到南宋时,上海商船云集,运输繁忙,地位日益重要。当1292年元朝在此独立设县时,浦江两岸已成了市廛繁盛、商舶云集之地,上海也成为在海内外与泉州、广州齐名的开放港口城市。

上海的经济发展史,在明朝翻开了新的一页,逐渐成为全国最重要的纺织和手工业中心。正当上海一步步走向成功时,明清统治者推行的“海禁”政策,釜底抽薪般地扼杀了上海借以发展的对外贸易和沿海商业。在欧洲千帆竞驶世界的年代,中国却逆流而行进入了锁国时代,也把上海逼进了死胡同。

1842年8月,英国舰队开到南京城下,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接着又迫使清政府订立了《虎门条约》。根据这两个不平等条约,上海成为英国指定的通商口岸之一,同时英国还攫取了在通商口岸租地造屋的特权。1843年11月27日,上海正式开港通商,史称“开埠”,从此上海翻开了血和泪的一页,也开始了历史的变革和发展。

开埠后的上海,经济上走上了一条畸形发展的道路,政治上则不得不忍受半殖民地化的屈辱。租界作为西方列强建立在中国土地上的“国中之国”,成为各国骗子、流氓、罪犯、投机商麇集和发家致富的“冒险家的乐园”。历史不会忘记烟、赌、嫖在租界内的泛滥和酿成的无数悲剧,历史也不会忘记那些靠贩卖军火、鸦片和经营房地产一跃而成百万富翁的西方诈骗犯,历史更不会忘记外滩公园门外“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英文告示留下的耻辱。学者、诗人何绍基目睹上海的租界,在《沪上杂书》(五首之一)诗中流露了深深的忧国之叹:

新闸才开老闸过,楼台金碧照江波。

愁风闷雨人无寐,海国平分鬼气多。

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李鸿章在上海设立制炮局,继而成立了被称为“中国近代工业滥觞”的江南制造总厂。十年后,他又邀请华商创办了轮船招商局、上海机器织布局等企业。19世纪后期,上海的民族资本主义工业企业应运而生,先后涌现出一批民族资本企业,其中有发昌机器厂、公和永丝厂、同文书局。20世纪初以“四大公司”著称的先施、永安、新新、大新,共同创造了近代上海商业的繁荣。而近代中国两大私人民族资本企业——被称为“面粉、纺织大王”的荣氏兄弟集团和被称为“煤炭、火柴大王”的刘荣生集团,也是在这个时候崛起的。

开埠通商客观上也产生了一个结果,使上海率先走出了与世隔绝的闭锁状态,成为近代科学和西方文化最早落根和传播的地方。1843年,上海诞生了第一个译书机构——墨海书馆,随后又陆续出现了美华书馆、江南制造总局翻译馆、格致汇编社、益智书会、广学会、译书公会等机构,出版了李善兰、华蘅芳、徐寿等科学家为代表的科技著作。

为了达到按西方模式改造中国、扩大政治影响的目的,欧美各国在上海创办了一系列学校、报刊和医疗卫生机构。徐汇公学、裨文女塾、文化女塾、明德学校以及圣约翰大学、震旦公学、沪江大学等学校,英文的《北华捷报》、《字林西报》和中文的《上海新报》、《申报》、《万国公报》、《中西教会报》、《大同报》等报刊,徐家汇藏书楼、震旦博物院、亚洲文化北华会图书馆、上海自然历史博物院等图书馆和博物院,以及仁济医院和其他16家教会医院,这些早期的文教机构,都为传播西方文化做出了贡献。

较少传统观念和保守思想的上海人,以平静的心态和开放的态度,审视、吸收了这一股来自异域的文化潮,并使之融合于本土文化。与此同时,全国各地专家和文化艺术界的名流云集上海,使上海成为与北京齐名的中国又一文化中心,并创造出了具有兼收并蓄、土洋结合、中西合璧特点的海派文化。海派文化发端于赵之谦、任伯年、吴昌硕等人的艺术创作,经京剧艺术家周信芳引入舞台机关布景后,继而扩大到戏曲文艺、学林百科、商品百货、中西餐饮。在趣味上雅俗共赏及在技巧上融会中西的海派文化,已经成为近代上海都市文化的象征和生活景观的映照。

开埠后的上海,失去了渔舟夕归、牧歌晚唱的宁静时日,西方国家的压榨和剥削,外国商品经济对中国传统经济的冲击,使上海的大批农民和手工业者破产,人民生活日趋贫困。1853年9月7日,以上海下层民众为主体的小刀会举起义旗,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城市里,演出了一幕威武雄壮的历史剧。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上海成了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的主要策源地之一,蔡元培、章太炎、邹容等人,是最先在上海历史舞台上登场的革命者。邹容的《革命军》,陈天华的《警世钟》、《猛回头》和章太炎的《驳康有为论革命书》,相继在上海问世。随着陶成章、徐锡麟、秋瑾由日归来,1904年,江浙一带知识分子在上海成立了以蔡元培为会长的光复会,推动了华东五省民主革命运动的发展。1911年7月宋教仁、谭人凤、陈其美等人在上海成立的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直接策动了武昌起义。为响应武昌起义,于右任等同盟会和光复会会员于11月3日发动上海起义,革命党人随即成立了沪军都督府。

辛亥革命失败后,1915年在上海创办《新青年》杂志的陈独秀,站到了历史舞台的中央。随着五四运动的中心由北京转到上海,由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第一个中文全译本,也于1920年8月在上海出版。与此同时,上海成立了第一个共产主义小组,并创办了《共产党》月刊。1921年7月23日,毛泽东、董必武等13位来自各地的共产主义小组代表,在上海秘密地举行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共产主义在这块产业工人最集中的土地上萌芽,是历史的必然,是革命斗争发展的结果。

从20世纪20年代初到40年代末的三十年中,野火春风斗浦江,上海先后经历了五次血与火的洗礼。1925年5月30日的“五卅”惨案震惊全国,掀起了规模空前的全国人民反帝爱国斗争的高潮。1927年蒋介石在上海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将整个上海推入了白色恐怖的无边黑夜。

“九一八”事变以后,驻守淞沪的第十九路军,在军长蔡廷锴指挥下,奋起抵抗,这场壮烈的“一·二八”淞沪抗战,极大地鼓舞了上海和全国人民的抗日救亡热情。1937年“七七事变”后的一个多月,上海军民在“八一三”闸北抗战中,又将一曲慷慨悲壮的战歌载入史册。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飞越长江天堑,陈毅、粟裕指挥的第三野战军迅速完成了对上海的包围。当年5月27日上海解放,这座英雄城从此获得了新生。

年轻的上海城没有留下多少古人故宅和墓冢——元朝棉纺织革新家黄道婆,明朝科学家徐光启、书画家董其昌、诗人陈子龙以及抗清名士夏允彝、夏完淳父子等乡梓先贤,都是上海的骄傲;还有一位厦门人、抗英爱国将领陈化成,血染吴淞,身埋上海,为上海增添了荣光。

然而,上海却保留着六幢现代名人故居,六位中国现代史上的伟人曾经居住于此。这六个光辉的名字是:孙中山、宋庆龄、毛泽东、周恩来、鲁迅和邹韬奋。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的半个多世纪,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局势动荡不定、风云变幻莫测的时期。在这一历史时期中,中国曾几度经历生死存亡之秋,几度陷入刀光剑影之乱。历史呼唤民族脊梁,时代需要中流砥柱,六个伟人的出现,使人们在风雨如晦的乱世,看到了“雄鸡一唱天下白”的光明前景。

时过境迁,“文化大革命”后,上海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并在随后的三十年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新住宅区和新建筑物雨后春笋般地涌现,随着旧街道的逐步改造加宽和新马路的不断建成,使“大”上海更具特色,“小”境界顿时变大,十里“洋”场真正靓了起来,洋了起来。由于浦东的开发开放,使这片与浦西仅一江之隔,但经济发展远远落后于上海老市区的宝地,成为“进入中国经济的大门、打开中国市场的金钥匙、连接中国与世界经济的桥梁”,不仅为上海发展提供了历史性的机遇,更让大上海锦上添花。

一座与新外滩隔江相望、号称亚洲第一和世界第三的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犹如一串从天而降的明珠,散落在上海浦东这块业已开始雕琢的玉盘上。白天在阳光的照射下,珠塔和玉盘闪烁着耀人的光芒;入夜巨大的球体在五彩灯光的装饰下,光彩夺目,群星争辉,更显得晶莹剔透,与浦西外滩的建筑群和灯光交相辉映,展现出现代化大都市的迷人之夜。大上海的新规划和以珠塔为标志的一系列上海新建筑的出现,使上海跻身于当今世界最“洋气”的都市。

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10月31日落下帷幕的上海世博会,以“和谐城市”的理念回应了对“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诉求。“世博外交”盛会,又以大上海为展品,向世界展示了一个真实的中国形象,表达了中国与世界各国交流互鉴、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理念和愿望。上海世博会的空前盛况,在人类文明进步的画册上,描绘了五彩斑斓的一页,而上海这颗“东方明珠”也以其美好形象,让七千多万参观者带走了做不完的彩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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