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住久了突然间回到农村还有些不太习惯，没有了液晶显示屏的陪伴，没有了电视屏幕里传出的声响，这里的夜静得可怕。每当夜幕降临，小路上便行人寥寥，昏暗的灯光透过不完整的窗户射向远方，仿佛黑夜里的点点星光，照亮着人们前进的脚步。然而，正当人的行动偃旗息鼓之时，耳朵里便不时充斥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犬吠和鸡鸣，走在黑路上还要提防着哪里会不会窜出一位不速之客。
城市里一般见不到狗，而就算见到了也多是哈巴狗一类的宠物小狗，偶尔遇见一两只大狼狗都被主人牢牢牵住，因此不会对人构成安全威胁。来到偏远的乡村，狗进出家门即是家常便饭，每顿用餐之时也不知从哪跑出这么多肤色各异的狗，在餐桌之下“恣意横行”，只要你往地上扔一块骨头，立马就会成为众犬的争夺对象，霎时间没了踪影，还省去了擦捡桌子的麻烦。
鸡则不同，虽然也是常常喊出自己心中的郁闷，这里寻寻，那里觅觅，总想象狗一样捞一些油水。然而命运对它们却有所不公，它们那瘦弱的身躯焉能与狗相抗衡？空长的一对翅膀又不能发挥半点作用，连跨越矮矮的门槛还要使出浑身解数，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把翅膀归入累赘的行列。同样的一点“美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粗壮的狗兄弟们抢了去，还不敢有半句怨言。每顿饭过后，都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之际，才能看见几只小鸡在地上转来转去，寻找一点填不饱肚子的两道残羹冷炙。
农村的风俗自然是要走家串户，这样才能相互交流，加深感情。只是每到一户人家，都要先受到N只数量不等的狗的叨扰，它们不但把你逼得节节倒退，而且时间一长大有多日未食、要冲上来的趋势，令人胆战心惊，直到主人出来喝止之后才有所好转。这样走亲访友一阵子，心跳都得加快不少了。这时就会感觉到鸡的好处了。
狗和鸡虽然有时为了各自的利益发生争抢，但它们大多数时间还是和睦相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相信两种动物都深谙此道。回乡后一直阴雨不断，狗与鸡都躲在自己的窝里懒洋洋地呆着，只有肚子饿了才出来转悠一圈，一般见不到它们的踪影。偶尔太阳公公露一下笑脸，你就会突然发现四周涌现出很多只狗和鸡，黄狗们摇着尾巴闲逛，充分沐浴着阳光的温暖，黑狗们则更多地找块石子铺垫的土地躺下，仿佛要让太阳照亮它们的肤色，以免遭到黄狗的“种族歧视”。公鸡则时不时挺起鸡冠大叫一声，释放一下多日未出门的忧郁，母鸡就带着几只小鸡觅食，看能否借此机会补充营养。鸡与狗互不侵犯，每次擦肩而过都平静无事，可见关系已是非同一般。
狗非狼，一般不会伤人，还能保家卫园，春节晚会上不是说一条狗可以顶五条警棍吗？吃饭时看着它们摇着尾巴望着我的眼神，我都忍不住要送两块骨头给它们，尽管我不喜欢它们在我的脚下钻来钻去。鸡非鹅，不像鹅群始终高扬起白色的脖子，不可一世的样子，鸡之所以可爱就在于它们安分守己，与世无争，只求安居乐业，小康生活对于它们来说足矣。我不喜欢养宠物，但回到家乡看到这些狗和鸡便油然产生一种亲切感，尽管它们有时会给你带来不方便，然而这才是乡村生活的典型特征，这才是贴近大自然的风景线。
(收入《中国当代散文大观》第二卷，中国文联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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