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访野生大熊猫

造访野生大熊猫

○夏　霜

白水江自然保护区对我而言，是一个神秘而又令人向往的地方。那还是在我的初中时代，也就是20多年前，我就知道，在文县有一个专门保护大熊猫的地方，那里不但有野生的大熊猫，而且人工喂养了不少。国家不止一次把它们当做友好的使者送到国外交流。而我到今天除在照片上和电视上见过它们之外，仍没有见过真正的大熊猫。所以那天在得知将去白水江保护区采风的消息时，我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我不止一次去过九寨、黄龙，但也没这回激动。当天晚上我和各县来的采风团成员会合了，这时我就有一种预感，即将到来的白水江之行必定是欢快而愉悦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行共18人的采风团分乘三辆车向文县方向进发了。“5.12”地震后重建的公路已经基本完工，过去人们视之为畏途的高楼山也没以往那么可怕了，汽车在不经意间已经上到山顶，若不是路边皑皑白雪提醒我已到山顶，我的思绪可能还徜徉在密不透风的松林中。中午我们到了位于文县城南岸白水江畔的保护区管理中心，保护局的黄局长、李书记、何书记等已经在大厅前迎接我们了。虽然天气不是太好，但白水江人的热情好客却让我们倍觉温暖。简单吃过中午饭后，我们参观了白水江动植物博物馆。走进宽敞明亮的展厅，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动物让你眼花缭乱。我印象最深的天上飞的里面蝴蝶最美，一只只蝴蝶好像要从标本柜里振翅起飞，让人真有点怀疑它们不是标本。地上活动的肯定是那憨态可掬、温文尔雅又不失绅士风度的国宝大熊猫最惹人爱，你看它正津津有味地吃箭竹，旁若无人的模样令人捧腹。水中游的当属大鲵最让我好奇，它的爪子和人手差不多，只不过少一个指头，我第一次见它但我听老人们讲过它叫起来和刚生的小娃娃一样，故民间又叫它“娃娃鱼”。参观完后我们参加了岷山自然保护区联盟金秋笔会第一次座谈会。会上黄华梨局长介绍了保护区的基本情况。

可能是因为快要见到野生大熊猫的缘故，我竟然失眠了，整个头脑中尽是我想见到的大熊猫。也许是我们一干人感动了上天，连续阴晦了几天的天也放晴了，早起一看真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心情也跟天一样豁然开朗了。我们从县城出发，车子沿国道212线向西行，行至5公里处的鹄衣坝村向左拐，顺白马河逆流而上朝南面的深谷中驶去。途中经过十几个藏族村寨，我们参观了有代表性的藏族民居，不管是从取材还是建筑方式、风格上论，藏族同胞的聪明睿智都可见一斑。我们路过的路边还生长着一棵八个人才能勉强抱过来的连香树，我想象不出这棵千年古树经历了多少风雨沧桑，据说是雷电把它从中间分开的。翻过最后一个藏族山寨阳尕山时我看见一个藏族阿妈背了一个比她的身体大两倍的木桶，同车的李老师说那是她们腌酸菜用的，现在腌一桶一直要吃到明年新的菜接上，我沉思了。公路盘旋而上从两条山溪汇合处拐个弯就到了邱家坝。下了车四周青山苍翠、林木参天，流水潺潺，天好像比平时高了，不像往日那般紧压着四周的山峦，却蓝得透明。空中有几只乌鸦飞过，许是大家都多年未见过乌鸦的缘故，竟然就乌鸦评论了好一会儿。明朗的日光射下来，金灿灿的，令人赏心悦目；这时那满含着清香意味的山风徐徐吹来，让人更加神清目爽，浑身舒坦极了。

因为天气特好，中午饭后我们在黄局长的带领下去爬山，说我们如果运气好，或许能见到野生的大熊猫。顺着一条20世纪七八十年代伐木时修造的简易公路，我们兴致勃勃地出发了。时令是深秋，而路边的落叶松却早已经换上了冬装，随处可见大熊猫的主食——箭竹，我随手折了一截竹枝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真有一股莫名的清香令人陶醉。拓宽路面新挖出来的泥土经太阳一晒便有水蒸气升起，我们立刻就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那种轻松是生活在大都市的人难以体会到的。“快看，那是什么？”我看见路右手的山坡上全是绿意葱茏的松树，所有的松树都像披着轻纱的仙女，纱衣随着风轻轻摇曳。“那就是松茸。”黄局长给我们介绍道，我赶紧问道：“这是不是韩剧中老爱提到的那个松茸？”黄局长说：“正是那个东西，只不过现在过了采收期。”

“咱们是原路返回，还是爬过雪顶从另外一条沟下山去？”黄局长征求我们大家的意见，经过商讨我们决定听从黄局长这位保护区有经验的工作者的话。那就是：“宁可多走点路，为了多掌握山里的情况，尽量不走走过的路。”何况我们每个人都在期盼看到野生的大熊猫哩！我们已经进入雪线区，这真是一山有四景，个个都不同，刚才还鸟语花香的世界，现在却冰天雪地了，除过高山杜鹃、竹子以及松树外，别的树都光剩下枝条在抵挡寒风。由于洪水把路冲没了，我们就沿着沟往山顶爬，古语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高这话可见不假，我们脚底始终有一股山泉在涌动，在白雪的映衬下水更清冽了。可能是受潺潺流水的鼓舞，我们爬山的劲头越足了，山路越来越难走，好几段路是男同志把我生拉硬扯上坎的。“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山顶了”，同行的陈站长在鼓励我们。我看到了山顶上的简易凉亭不由得加紧了脚步。到了山顶听着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那风声和你平时听到的绝对不一样，好像更直接，也更亲近了。从山顶俯视眼底起伏的群山，我们像是在绿色波涛的风口浪尖上，而更多的精灵们也包括大熊猫就在这绿色的波涛下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我们看不到它们，而它们或许早就发现了我们。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回还真是让我体验了一回。由于穿的鞋不合脚，那一趟山下得我几回失魂落魄，好歹总算下了山。然而下山到了沟口却出了点小插曲，我和雅娟老师走在最前边，看前面是大路便边说话边溜达着顺路走了，刚开始我俩谁也没意识到我们脱离大部队了，再加上我们也坚信这条路没发现大的岔路，我俩继续聊着闲话看着美景往前溜达。其实我们当时已经看到了邱家坝驯养场的蓝色屋顶，但我俩感觉聊的也挺投机，索性又折了回去，心里还想着反正大部队还在后边。三走两走又回到了沟口，沟口静得吓人，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俩才慌神了。此刻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这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在国际化的大都市都没走丢过，今天还迷到这山旮旯里了。”雅娟老师说。我说：“咱们抓紧时间赶路才是正事，要不大部队回去了发现我们走失了他们会着急，加上天又黑了，这么大的林子说不上有啥动物。”我是真正体验了一回慌不择路的感觉，也不挑干处走了，也不管是否有泥水溅到裤脚了，高一脚低一脚只是往前奔走，生怕出一点声音惊起沉睡的野兽。直到又看到了蓝色的房顶，我的心才放回到肚子里了。我俩也有了说话的勇气，雅娟说：“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丢了？”我说：“如果他们没发现我们走丢的话这会儿肯定在餐厅，相反他们发现的话，肯定在大门口翘首以待，正商量寻找我们的对策。”拐了弯就看到所有的同志都站在大门口，还有四个男同志正朝我们走来，“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正要分头去找你们。”“我们还以为你俩让熊背去做老婆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显然我俩的掉队让大家担心了，因为有一个同志说：“我今天才发现追着看啥大熊猫呢！你俩回来了我们比看到熊猫高兴。”“只要安全回来就好！”已经冲提前下山的同志发了一通火的黄局长说。我也自我解嘲说：“我们本想逮只熊猫玩，可是它太聪明了，倒让我们迷路了！”大家都让我的话逗乐了，只听见愉快的笑声飘出很远。也许是爬山累了，邱家坝之夜，我一觉就睡到了早上八点。要离开了，因为我和雅娟老师的小插曲，我俩别说没看到野生的大熊猫，就连驯养场的熊猫也没看到，不能不说有点遗憾。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我心里在默念慢点慢点，好让我有多一点的时间和邱家坝的一草一木告别。不过我心里在想，邱家坝你这个连熊猫都钟情的地方，有机会我还要领略你其他季节的迷人风姿，同时完成一睹大熊猫真容的夙愿。

原载《开拓文学》2010年第4期

夏霜，女，供职于陇南市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