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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与理想

时间:2022-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古人有两大美梦,都离不开树。一是理想社会,陶渊明把它安排在桃花林中。一是理想人生,李公佐把他设计在大槐树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再加上一个大胆抢压寨夫人,就是他们的理想生活了。世界上有没有集毒草香花于一身的植物?突然想到,前几年热议的“梨花体”,原来并非新发明,沫若先生早着先鞭矣。而沫若先生也非“梨花体”最早的发明人,那顶桂冠其实应该戴到胡适先生头上才合适。

中国古人有两大美梦,都离不开树。一是理想社会,陶渊明把它安排在桃花林中。一是理想人生,李公佐把他设计在大槐树上。这两大理想是士大夫或精英阶层的想法,太高级,很奢侈,不大现实;他们能实现的愿望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独坐幽篁里,化入“明月松间照”的禅境。或像魏晋雅士,坐在竹林里喝酒而成为著名的七贤。普通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去“落草”,做草莽英雄,绿林好汉,啸聚山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再加上一个大胆抢压寨夫人,就是他们的理想生活了。

因此之故,过去男人选择花花草草林林森森作名字很普遍。我外祖父两兄弟尊讳桂芬、桂芳。近代名流如沈桂芬,冯桂芬,李鸿藻,伍廷芳,华蘅芳,都是显例。北洋总统徐世昌号“菊人”,取人淡如菊之意。抗战时期国民政府主席大名林森,自号“青芝老人”。大学者冯友兰,字芝生,书斋号“三松堂”,真是太喜欢植物了。学者作家的著作,其性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香花毒草两大类。奇妙的是,同一著作,今天是香花,明天就成了毒草,后天毒草又成了重放的鲜花。这种变化之难以索解,有点像刘谦的魔术。世界上有没有集毒草香花于一身的植物?有,罂粟就是。可惜,因为毒品的缘故,那么美丽的罂粟花,我们一般人现在看不到。

当然也有不会变为毒草的,郭沫若响应百花齐放的号召,1958年写了百首诗歌颂百花。其中的《水仙花》写道:“碧玉琢成的叶子,银白色的花,简简单单,清清楚楚,到处为家。我们倒是反保守、反浪费的先河,活得省、活得快、活得好、活得多。人们叫我们是水仙,倒也不错,只凭一勺水、几粒石头过活。我们是促进派,而不是促退派,年年春节,为大家合唱迎春歌。”历史上以花喻人的诗少说上万首,大众化、政治化、革命化到这等境界则未尝见。突然想到,前几年热议的“梨花体”,原来并非新发明,沫若先生早着先鞭矣。而沫若先生也非“梨花体”最早的发明人,那顶桂冠其实应该戴到胡适先生头上才合适。他的《尝试集》里有首诗《乐观》,前两节是这样的:“这株大树很可恶,他碍着我的路!来!快把他砍倒了,把树根也掘去,哈哈!好了!大树被砍做柴烧,树根不久也烂完了。砍树的人很得意,他觉得很平安了。”假如我们把这树当成中国古文学的象征,则这两节简直就是《文学改良刍议》的“诗性”表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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