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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变亲人

时间:2022-0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母亲病故时,因为身在局中,亲友都围绕身边,我一时还没认真思考这大变故,然后就跑医院,来文学院,和同学们热热闹闹地相处一个月,现在要分手了,我感觉“静”下来了,才意识到失去母亲那种心理上“无依无靠”的打击了,体会到了最深切的痛楚,我的眼泪止不住了。经过电话沟通,主治医生再次建议我还是去北京、上海等大医院去治疗。

二十、文学院和医院:陌生人变亲人

母亲安葬后,烧过“头七”,因为我病情突然加重,就又在侄儿陪护下去县中医院,四哥说这里的刘医生对肾病很拿手,他们是一起参加政协会议时相识的。刘医生很热情,看了我的CT片子,还有各项检查指标后,关切地忧虑说:你这不能再耽误了,一定要赶紧手术。刘医生介绍我去沈阳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找一位专家,我说了自己去医大看过,不行。刘医生说你直接去找这宋教授,他是全国著名肾病专家,我请他帮你想办法。

去了后,宋教授又给我做了一系列新的检查,然后让我住院。这时,我还有一个心愿:去辽宁文学院学习。这是我十几年来的梦想!

自从在1995年大洪水之前,读《辽宁青年》介绍一个青年作家的文章,我就知道有个辽宁文学院,就一直渴望自己也有朝一日去学习,走进文学的神圣殿堂。我还给辽宁文学院写过信,文学院老师委派一位热爱文学的大学生张恺新来乡村看望我,给我带来一些书籍。去参加签约作家会议之前,我就看到了辽宁文学院的招生简章,但,因为学习为期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我洗脚换衣裳袜子怎么办?我自己解决不了,所以不敢报名。在从大梨树归来的车上,新结识的作家尹守国大哥与诗人李维宇妹妹和李铭在谈论新一届文学院招生的事,守国大哥与维宇妹妹都报名了,我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也想学习但担忧的事,守国大哥说:你来吧,有我呢,我帮你。我不客气地笑说:那我就真报名啦。我先和万琦老师说了想参加学习,高海涛院长有顾虑,怕我在学习期间出现闪失。后来,鉴于我的诚恳向学,文学院还是接纳了我。

马上就是去文学院报到入学的日子,我没有过多考虑,立即下了决心,先不治疗,去学习,之后再住院。所以,我是从盛京医院打出租车去文学院的。

万琦老师安排我和守国大哥住一个宿舍,守国大哥说他来时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我上厕所都需要他帮我。学习期间,我没让守国大哥帮我洗脚,因为他自己的脚他都不爱洗,媳妇给他准备了两套衣服,让他学习期间,半月一换,学习结束带回家去洗。守国大哥懒得换,穿一条防雨绸裤子,拿着湿毛巾就在腿上弯腰擦擦,代替洗换了。我在文学院的日子,相比在家里的时候,穿着非常光鲜,像新郎官一样。恰好此前女诗人谢华和谢梨春姐妹看望时帮我买了几套新衣服,尤其有一件灰白色衬黑条纹的马夹,穿上像摄影记者,我因之受到无数口头表扬,说:“真带劲儿”。中央电视台报道我时,也选用了我穿马夹拿着照相机的相片。广东的文友燕东看过电视节目后,发短信给我:抓个相机,好有型。我开玩笑说:“这就是一件普通的马夹,很平常,但一穿到我身上,这马夹就帅呆了。” 至今,这马夹已经荣幸地陪伴我五年了,温暖了多少寒风和冰雪。

因为和心泉在学习前就通过残联那边认识了,她是写儿童文学的,葆有童心,又非常有爱心,我就请她帮我洗脚。头一天帮我洗了脚,第二天,心泉的爱人来文学院,看熟识的朋友,也特意到我的宿舍看看我。诗人大路朝天笑说:心泉头天帮你洗脚,第二天人家老公找你来了!大路要带我去洗澡,我不敢去,怕滑倒。一直到学习结束时,女散文家于秋彬来我们宿舍看到心泉在帮我洗脚,回到楼下告诉女诗人贺颖,她们俩感动着落泪。听到我在电话中与小侄孙亲情对话,她们俩在毕业时去商场买了两大包吃的玩的,让我带回去给小侄孙,我回家后告诉良辅,这是你两位姑奶给你的。宗国筑大哥和范玉兄长也帮我洗过脚。因为有守国大哥的承诺,我才敢报名申请入学,在整个学习期间,守国大哥处处关照我,每时每刻,我也是看到他的身影就感觉有依靠。

学习结束时,我被评选为优秀学员之一,我知道这是因为我情况特殊,老师和同学们在荣誉上又一次关照了我。还因为我乐观,高海涛老师笑说我是阳光少年,是在冬日里走过文学院最温暖的一束阳光,万琦老师说我只要心怀健康,就永远是他心目中的阳光大男孩。我非常感动于在学校与老师和同学们相处的一个多月时间,是靠大家的帮助我才能够完成学业,后来,事实让我感悟到,这同学友情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财富之一!

当时收拾物品准备离开文学院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母亲不在了,自己就好像无家可归了!虽然哥哥嫂子照顾我非常好,可是,我在心里承受上,和接受父母照料是不一样的。母亲病故时,因为身在局中,亲友都围绕身边,我一时还没认真思考这大变故,然后就跑医院,来文学院,和同学们热热闹闹地相处一个月,现在要分手了,我感觉“静”下来了,才意识到失去母亲那种心理上“无依无靠”的打击了,体会到了最深切的痛楚,我的眼泪止不住了。

马上又面临我那生死攸关的肾病大手术,我决心和命运再赌一把,下狠心让盛京医院拿我试验做肾分离了,我盲目自信自己能够胜利,但也心里没底,把自己最珍惜的长篇小说稿《蓝眼睛的中国人》分别交给守国大哥和范彧兄长,请他们帮我保管,一旦我出现差错,这稿子的未来只能拜托给他们了。

在文学院学习结业后,守国大哥回到家里,同媳妇说了我的事,热心肠的大嫂专门去为我求签问卜,说我的这个坎儿能过去,虽然至今还没见到嫂子的面,但我心里真的感激她这种精神心理上的关照鼓舞。我决心豁出去赌一把了,可是,在手术前一晚上,医院还没有备好我需要的特殊血浆,而且我在夜里突然严重腹泻,手术推迟了,到了下一周,我又在医院里被传染当年严重的甲型流感了。春节前我无法手术了,只好先出院回家,春节后再另想办法。经过电话沟通,主治医生再次建议我还是去北京、上海等大医院去治疗。我们这样的家庭状况,哪有可能去北京、上海治病呢?好在,这时我已经有了医保,而且,领导来看望我时,指示把我安排到福利企业挂靠缴纳保险,每月给我三百元生活费,解决我的后顾之忧,安心学习创作。就是因为办理挂靠福利企业的程序需要身份证,我才办理了身份证,成为了有身份的人。原本一直呆在家里,也不出门,根本不需要身份证,即便有身份证也没有使用的机会。在我病瘫之初,刚好经历村里集体办理身份证,我办了一代身份证,却从来没有用过它。那个身份证有效期限十年,在第八年就因大洪水冲倒我家房屋而淹丢了。有了医保,这是我能够去北京治疗的第一步,虽然异地治疗报销额度少,但这也解决了一半的费用。还有朋友们的部分资助:广州的何争、李燕东、凯悦一家人,还有黑龙江的雨晴姐姐,江苏的惜若姐姐,诗赋网孙五郎老师和石梦溪姐姐,北京的千岛兄和可普姐姐,还有文学院同学玉宁、心泉……大家看望我,帮助我,我都不会忘记。

我学习期间,王多圣老师听心泉说我还要面临新的治疗,就专门到我宿舍去看望我,关心地嘱咐我,鼓励我,要在治疗费用上支持我,后来,我在沈阳和北京住院,王老师几次要给我卡里打钱。因为,北京医院根据我的病情,务实地缩小治疗规模,只是以微创取石暂作缓解,以待观察。所以,治疗费用压力一下子轻多了,我就没把银行卡号告诉王老师,但我在心里和接受了资助一样感激。还记得万琦老师在结业时亲切叮嘱我,遇到困难就说话,并告诉我一个很大的数额,说在这个范围内,他个人就能拿得出来帮助我。还有位同学夏小宁是辽阳电视台记者,她制定好了帮助我的方案,因为我这边已经解决了治疗费用,就没实行,但我感激这份爱心。后来,最大的切实解决还是来自县委领导,他们与县残联理事长李宝荣一起研究帮助我解决两万元医疗费用。我这样一个没有自主能力的人,竟然能去北京治疗,一些有自主能力的健全人也做不到,不说远处,只说我们家乡村庄里,有几人去过北京治疗呀?这样想时,我又心酸,又骄傲!

过了年,正月初八凌晨,天还没亮,我和侄儿就乘座拼客出租车去沈阳,先办理异地就医的各种手续,然后从沈阳直接去北京。这一次来北京,因为何启治老师回广东老家看望家兄,我与何老师又没能相见。但,最让我感动的是艾克拜尔·米吉提老师!因为到北京治疗的外地患者非常多,所以,医院床位紧张,要排队等待,一时住不进去。而在外面小旅社食宿,每天都要花钱的。我很着急,于是,想到请艾克拜尔·米吉提老师帮我。

此前还有个大事:六月的一天,接到一个电话,是上海《文学报》的记者金莹,说要采访我,我清楚《文学报》在文坛的重量,不由得极其惊喜,问她怎么知道我的,答说是艾克拜尔老师向她介绍了我。我一下子特别感动,自从在北京见面后,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艾老师,这是我病态的自尊所致,怕打扰人家发烦。没想到艾老师并没有忘记我,在半年后还向记者推荐了我。于是,通过一个半小时的电话采访,一篇《赵凯:我把笔伸向太阳》以整版的报道刊登在《文学报》上。这是迄今为止我特别重视的一次报道,因为这是从纯粹的文学角度来报道的。

本来不好意思打扰艾老师,现在只好给他发信息了,说明了我的情形,问有没有熟人关系帮我。艾老师很快就回信息了,告诉我说,他正在“两会”上,但会找人帮我协调。我非常高兴,这时才想起艾老师是全国政协委员。恰“两会”刚刚开幕,艾老师正忙,但也没有忽略我这种个人小事情。艾老师委托的人恰恰和我的主治医生非常熟识。

在等候住院通知这几天,我和侄儿每天去北京一个著名的景点,比如故宫、天坛、北海公园,一位老乡妹妹小庶还陪我们游览了颐和园,千岛兄还带我去了国家图书馆,又和他的同学们带我去了香山。我是玩得高兴,又非常焦急。这天,和侄儿正在天坛,突然接到电话,让我第二天去办理住院手续。我高兴地感谢艾老师,他回复说:等开完“两会”来看望我。艾老师能帮我尽早入院,我已经很感激了,哪敢承受老师来探望我,看他博客和微博中的记录,每天都非常忙,日程安排得满当当的。虽然没有见面,但记忆中艾老师那和蔼亲切的笑容又浮现在我眼前了。艾克拜尔老师对我的关怀帮助还不止于此,后来,艾老师又在文学创作上大力提携扶植我,所以,在我心目中,艾老师是继何启治老师和刘兆林老师之后,我的第三位恩师!

医生专家组给我会诊,根据我的特殊情况,鉴于手术的风险性极大,决定了简捷的治疗方案,采取最小的微创手术,只做常规取石,之后的治疗待观察病情发展再确定。手术比较成功,医生做到了最简单最有效的极好的取石效果,后来主治医生告诉我,当时在手术室,医护人员看到我肾脏中的石头取得那么“彻底”,超出了常态医疗极限,大家都欢呼起来了,我在手术台上昏迷着,当时不知道这些。但,因为肾内部的构造像连环山洞一样,我这种脓性结石填满了犄角旮旯,目前最先进的仪器设备也无法做到完全清理干净,而这种结石因为是变异病菌组成,所以,只要有一丁点残留,就会在短时间内重新分裂增殖,很快地又把肾内堵塞。上天真的很眷顾我,只要是放在我身上的病,就是与众不同,无法摆脱的,疾病忠贞不渝地爱恋我,我成了疾病的综合标本。术后,因为手术过程中病菌从创口进入血液里,我患上了急性败血症,高烧寒战得如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值班护士说看到过患者高烧寒战,但没见到过像我这么症状厉害的。给我用的抗菌消炎药逐步升级,直到用了最好的,我的高烧寒战症状才慢慢缓解,四天后,高烧退去了。我这时才明白,自己是患了和白求恩一样的病,过去没有先进的抗菌素,现在又是先进的医药拯救了我。如果不是现代医学发展得如此好,我这严重的结石早就要我命了,想起先人留下的老话:“活人叫尿憋死了”。根据我自身经验,这是能的。我甚至要感谢一根小小的塑料导尿管,无数次,因为结石堵塞尿道,我自己用导尿管解决。我的尿路锻炼得非常结实了,能自行一次次慢慢排出超大的结石,甚至排出过像一节小手指样的结石,还排出过像帆船造型的长翅膀结石,还有哑铃状的结石。术后这三、四年来,结石带给我的痛楚微乎其微了,其实,病还在身上,不过是我适应它了。

有一个细节,我永远难忘:手术后,在高烧焦渴中,侄儿用小勺一丁点儿、一丁点儿滋润我唇舌的清水,是很甜、很甜的!就是白水,但高烧焦渴中竟然感觉是甜冽的。

高烧一退,为了减轻经济负担,我急忙办理出院。我手术时,是千岛兄和诗人赵天鹏在手术室门外和我侄儿一起守护我。我醒来最先看到的是天鹏小兄弟的笑脸。天鹏是辽宁老乡,大连庄河人,一直在北京工作。文学院同学诗人大路朝天请天鹏关照我一下,我们就相识了。在北京,我没有亲戚,只有师友,这就是我可以依靠的亲人。千岛兄与可普姐姐接我出了医院,安排了饯行宴。千岛兄交给我一个信封,说是广州的凯悦把压岁钱给我寄来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少女令我感慨万端,她的父母已经帮过我了,我不能再留孩子的钱,后来,我把凯悦的压岁钱寄还了。千岛兄和可普姐姐送我上了回家的火车,在站台上挥手告别,我眼含热泪,感动于在异地他乡我也因爱心而不孤独!

给艾克拜尔老师发了信息,告诉他,我已经出院了,这时,也是“两会”的尾声,艾老师祝福我一路顺风。

说来奇怪,原本在医院中,我病情真的很严重,身体虚弱得不堪,但一出医院大门,马上感觉精神头来了,虽然心慌乏力,但我依然体会到了疲惫中的亢奋。来北京已经28天了,归心似箭,舍得多花钱乘坐了高贵的动车。以前来北京都是乘坐夜里的便宜火车,什么也看不到,这一回,我一路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致,春风还未到来,可我心里真的温暖如春。

经过这一次治疗,虽然没能根治脓性结石,但症状极大减轻,尿液中没有再出现脓条丝丝团团现象,也不再经常性高烧,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后来,孙五郎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我忘记不了,当他知道我在父亲去世后有恩师来帮助我重新站起来,母亲去世后,我又暂时缓解了肾病症状,就对我说:先是父亲把自己的生命力给了你,然后又是母亲把自己的的生命力给了你!我相信是这样,我认可这说法儿,我之所以能以重症之躯还顽强地活着,就是父母给了“新”的生命!我是替父母奔走在太阳下——我一个人是替三个人活着。其实,我更明白:是家庭亲人和党委政府领导以及文学界老师朋友们的爱又一次把我从生死边缘挽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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