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当土改法庭法官

18岁当土改法庭法官　22岁当律师

个人的成长总是随着时间长河的波涛滚滚向前。

1951年初，曹星被调到浦东川沙公安局，从事内勤及预审工作。不久被选派到川沙县人民法院北蔡法庭当审判员。1954年，新中国第一部宪法诞生，检察制度和律师制度的建立有了法律依据。1955年，曹星到松江地区律师业务培训班学习。在那里，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律师业务知识，成绩优异。次年，曹星开始担任专职律师。

培训班结业时，法院要举行一次观摩审判活动，出庭辩护的任务落在了曹星的肩上。这个案子的被告周某被认定犯了盗窃罪和破坏生产罪，依据是偷了一些农作物，并在一家公私合营的厂里，用刀子捅破了煤油的包装。

曹星觉得周某的行为有些奇特，他的动机是什么呢？曹星会见了这位当事人，周某对起诉书中所指控的事实都承认，但不讲他作案的动机。案子似乎无法下手，曹星经过仔细调查，终于发现了案件的突破口。原来当地有一个商人，雇周某哥哥做工，后来商人强行把他哥哥顶替亲戚充当壮丁，使他哥哥不久身亡，嫂子也因生活困难上吊自杀，周某母亲精神受刺激，一病不起，周某又长期无职业，为了供养母亲，经常到田里偷一些小菜。至于拿刀子捅煤油，纯粹是为了出气。解放后，这个商人的厂已公私合营，企业性质变了，而他并不知道。

掌握了大量的事实后，曹星开始写辩护词。首先，他认为破坏生产罪不能成立，因为被告人在旧社会受苦，过去积在心里的怨恨用无知的行为来发泄，他不知道企业性质发生了变化，主观上没有破坏生产的故意。其次，他盗窃的是一般农作物，数目不大，加上生活困难，建议法庭从宽处理，免予刑事处罚。

审理在松江中学大礼堂进行，有一千多名群众和各地同行来旁听。曹星信心十足，镇定自若，辩论中证据充分，情理交融，使被告和旁听群众深受感动。法庭合议后，宣布对周某免予刑事处罚，当庭释放。

这是曹星第一次当律师的经历。初次的成功使他坚定了从事律师这一神圣职业的信念，也感受到了一个护法者的艰辛和使命。但好景不长，当时“左”的思潮冲击了律师制度。1957年“整风反右”，新中国第一代律师当中90%以上的人都被戴上了“右派”帽子到农村去劳动。

“我根本不反党，干吗要戴帽子、下农村呢？但不去又能怎么办？说实话，培养我做律师的领导也不舍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辞职。当时辞职就像开除，任何单位都不敢要你。很多人说我没有工作，要饿死的。我说宁可饿死，也不愿气死，绝对不能戴上这顶‘右派’帽子。”对过去的烟云，曹星老师的语气平静而又坚定。

曹星办了退职手续，到一所小学担任代课教师，同时开始学习音乐。这句话说起来很轻松，但实际上，那是曹星老师经历最坎坷的岁月之一。

在后来的一次演讲中，曹星老师说：“曾有人问我为什么那么爱吃面条，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秘密。那是发生在我担任小学教师第一次发工资的晚上，当时我身边已经有一些原来的同事被打成‘右派’，他们带了儿女去农村，我第一次拿到三十多块的代课工资，决定给他们汇一点。我列了名单，最多的寄八块钱，最少的寄三块，当汇款单填写完毕，邮费一付，剩下的钱连一碗面也吃不起了。当时，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麻酱拌面……”

后来，曹星常常沿着苏州河走一走、跑一跑，有时候还到大光明隔壁的面条店看看，去回味那种茫茫然、饿着肚子走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