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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的“骂儒”

时间:2022-01-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此建议被采纳,之后群臣按照叔孙通制定的朝仪给刘邦贺年,朝贺仪式气氛严肃,秩序井然,参加朝贺的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肃敬”、“无敢哗失礼者”。仪式毕,刘邦深为感慨“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自后,叔孙通在刘邦面前替那些和他一块制定朝仪的弟子和儒生讨官做,结果刘邦“悉以为郎”、“皆以五百金赐诸生”。刘邦后在鲁南宫接见了儒生申公和他的弟子,又“过鲁,以大牢祠孔子”,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祭孔的皇帝。

刘邦的“骂儒”

近读《汉书》,有不少感悟,不说其他,单以刘邦对待儒生前后态度的转变,可见他并非等闲之辈。

刘邦出身卑微,贫寒家庭也不容他读书,可他生性爱玩,喜好交游。《史记》、《汉书》记载:“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好酒及色”,把他划入不务正业、没有正当职业的“游民”,在史学界当属无疑。到了他48岁那年,刘邦在沛(今江苏沛县)起事,这是他从一介平民而抗秦建汉、登上皇位的关键一步,此后依靠萧何、曹参、张良以及韩信、周勃等人的辅助,东征西讨,屡战屡胜,最终打败项羽,建立西汉王朝。

说起来挺有意思,刘邦本是“游民无产者”,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他起初对待儒生是牛心拐孤,心眼狭窄,虽然萧何、曹参、张良等一拨是读书人出身,但在他眼里不认为他们是“之乎者也”的书生,而是跟随他打天下的布衣臣相,需要他们的出谋划策、运筹帷幄。

班固不愧名公大笔、史家风味,在《汉书》里记载刘邦“不喜儒”,“诸客冠儒冠来者”,“辄解其冠,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拿儒生自视高贵无比的帽子当尿盆,对儒生轻慢、嘲讽,以及个性傲慢、粗野,寥寥数语,形象顿显。《汉书》里有个生动场面:当自称“狂生”、年六十余的老儒生郦食其欲求见刘邦,“食其至,入谒,沛公方踞床令两女子洗,而见食其。食其入,则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乎?’沛公骂曰:‘竖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食其曰:‘必欲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衣,延食其上坐,谢之”。

刘邦缘何一百八十度转弯?原来这位老儒生“吊”足刘邦胃口,当言及“六国从衡”之计时,刘邦“喜,赐食”,后来按老儒生郦食其的计策,刘邦在西进咸阳途中攻下陈留,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实力。做了好事,也有败事:汉三年,项羽急围汉王于荥阳,汉王恐忧,与郦食其谋桡楚权。这位老儒生建议刘邦复立六国后世,刘邦同意;但在吃饭时又征求张良的意见,张良为刘邦分析了形势,认为万万不可;刘邦听后辍食吐哺,骂郦食其曰:“竖儒,几败而公事!”令其销印。令人惊奇的是,刘邦骂了之后仍重用郦食其,在老儒生提出“据敖庾之粟,塞成皋之险,杜太行之道,距飞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形制之势”的策略,刘邦马上施行,并取得良好效果。

与司马迁一样,班固记载历史“不虚美,不隐恶”,他写刘邦的“骂儒”,也写他“宽仁爱人,意豁如也”,也就是刘邦具有率真豁达、有错就改、大大咧咧的性格。刘邦是个实用主义者,对腐儒和酸溜溜的文人看不惯,但对有知识、有能力的儒生却非常器重。比起项羽,刘邦是善用、善纳读书人——儒生,前者非政治家,不过是匹夫之勇,后者是政治家,具有政治智慧,他们主要的区别在此。

刘邦抉发痛快、动辄骂人的作风还有佐证:他手下有位权臣是楚人陆贾,“以客从高祖定天下,名有可辩,居左右,常使诸侯”,可谓权重一时,时时在刘邦面前说称《诗》、《书》,刘邦显得不耐烦,骂曰:“乃公居马上得之,安事《诗》、《书》!”“乃公”实际上意思就是“你老子”,可陆贾不买账,反唇相讥:“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乎?”确实,武能威敌,文能附众,治理国家必须“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一番策论,使刘邦“不怿,有惭色”;针对刘邦“马上得天下”的观点,陆贾针锋相对提出“马下治天下”的理论,撰写了有关国家兴衰存亡的文章,即《新语》,而陆贾的思想基本上也都被刘邦和刘邦的后继者具体实施了,并且取得了极好效果,所以,“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岁”。

我国的封建王朝,大凡黄袍加身的平民皇帝,取得政权前能与将士同甘共苦,一旦大权在握就会生猜忌心理、排除异己。西汉初定,刘邦封了萧何等大功臣二十多人为侯,由于手下将领很多,争功不决就暂停行封,一日在宫里看到很多将领窃窃私语,他问身边贴身谋士张良:“他们在干什么?”张良回答说是在准备谋反,刘邦一惊,问道:“天下刚安定,他们为什么还要造反?”张良回答说:“是怕你不能全部封赏他们,怕你将来记仇杀掉他们。”刘邦皱起眉头问张良该怎么办,张良告诉刘邦应该马上封雍齿为侯,这样其余将领看到连皇上最恨的雍齿都能封侯,自然会安定下来。雍齿曾跟随刘邦在沛县起兵,后趁机背叛,刘邦一直想找机会杀他,为了顾全大局,刘邦还是听从张良建议,封雍齿为什方侯,并向诸侯许诺会尽快论功行赏。

其实刘邦对张良这样器重,在于他对儒生的态度有了变化,当“群臣饮争功,醉或妄呼,拔剑击柱”,刘邦很是发愁,又是儒生叔孙通向他建言:“夫儒者难以进取,可与守成。臣愿征鲁诸生,与臣弟子共起朝仪。”此建议被采纳,之后群臣按照叔孙通制定的朝仪给刘邦贺年,朝贺仪式气氛严肃,秩序井然,参加朝贺的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肃敬”、“无敢哗失礼者”。仪式毕,刘邦深为感慨“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

自后,叔孙通在刘邦面前替那些和他一块制定朝仪的弟子和儒生讨官做,结果刘邦“悉以为郎”、“皆以五百金赐诸生”。这样,在西汉官吏的队伍中,首次成批地涌进了儒生。后“高帝徙通为太子太傅”,决心用儒者来教育自己的继承人。刘邦后在鲁南宫接见了儒生申公和他的弟子,又“过鲁,以大牢祠孔子”,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祭孔的皇帝。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我所见,刘邦其实始终与儒生——知识分子心有芥蒂,他起事时确实踔厉风发,掌了大权后对知识分子实行“风中流沙”方略,以致冷锐、软性地镇压知识分子。只有此时,才能“势败莫论贵,相隙不认亲”,刘邦不过是采纳儒生之策,掣肘儒生之为,用奴性来构建一种牢狱,用惯性来打造一把枷锁,让儒生乖乖“入瓮”。

西汉宫廷,实际上是最黑暗的渊薮,掌权者不过是只有外表视觉的盲者,刘邦当然不甘做这样的“盲者”,不允许仰他人鼻息,叫儒生来分享他的胜利成果。他让儒生定“官场潜规则”,无非是让“士”入“仕”,给儒生看得见、摸得着的门路,给他的统治开通渠道,也给儒生某些期许,这样在知识圈中滋生和形成一种溜舔长官、巴结攀附的门风。在以后的各封建朝代,此风越演越烈、越刮越奇。还是清朝学者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揭示得好:“仕宦热中,其强悍者必怙权,怙权者必狠而愎,其孱弱者必固位,固位者必险而深。且怙权固位,是必躁竞,躁竞相轧,是必排挤。至于排挤,则不问人之贤否,而问党之异同;不计事之可否,而计己之胜负。流弊不可胜言矣。”

自知者英,自胜者雄。这点上,刘邦有智有谋,配得上称为英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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