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忠二三事

项忠二三事

嘉兴人项忠，进士出身，却戎马一生，官至兵部尚书。《明史》的记载颇具传奇色彩：

明正统十四年(1449)，明英宗亲率五十万大军征讨蒙古瓦剌部，结果在土木堡遭遇大败，皇帝被俘。项忠也在这场“土木之变”中被俘，蒙古人让他喂马，他“乘间挟二马南奔”，直到马跑得倒地不起，丢了马赤脚走了七天七夜，才回到宣府镇。

明景泰年间，项忠任广东副使，率兵镇压瑶民起义。探子来报说：强盗带着几百个男女老幼在抢劫。项忠说：“强盗不会拖家带口抢劫，这一定是被裹胁的百姓。”命令将士们不得妄杀。事后，审俘得知，那些男女老幼果然是良民，于是把他们放了。

项忠一生中功劳最大的事情是明成化年间平定蒙古族满俊起事，《明史》记载，项忠在这场战争中，“身当矢石不少避，大小三百余战”。参与平定的陕西巡抚马文升在其所著《西征石城记》中写道：“项忠每天身穿铠甲在石城下督军作战，箭矢和石头像下雨一般落下，他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我劝他作为大臣要谨慎稳重，他说自己奉命平叛，长时间没能成功，战死也心甘情愿。”

大太监汪直掌管西厂时，专横跋扈，制造了多起冤狱，项忠也多次遭到他的侮辱。大学士商辂弹劾汪直，项忠也带领众官员一起上书皇帝，要求明宪宗关闭西厂。皇帝见群臣的意见太大，就下令关了西厂，项忠因此被汪直怀恨在心。但没过多久，西厂又被恢复，汪直仍做提督。项忠很快受到一些人的诬陷攻击，大臣们都知道是汪直在背后指使，所以没人敢为他伸冤，竟被削职为民。直到汪直倒台，项忠才官复原职。项忠退休后，在嘉兴居住了二十六年，弘治十五年（1502）去世，享年八十二岁。

明代焦竑《玉堂丛语》记载：明成化年间，皇帝喜欢古玩宝贝，太监迎合皇帝，说宣德年间三宝太监郑和第七次下西洋时，曾带回来很多宝贝，可以再派人下西洋寻宝，于是皇帝派一个太监到兵部来查下西洋的航海资料。项忠派吏员去查档案，结果查了三天三夜也找不到，原来是他的部下刘大夏得知消息后事先把航海档案藏起来了。因为很多大臣反对，下西洋的事不了了之。项忠责问吏员：“库中档案，怎么会丢失？”刘大夏在旁边微笑道：“三保下西洋时，花费钱粮几十万，死去军民上万人。这样做，就算寻来些宝贝，对国家有什么好处？这种旧档案即使有，也应当销毁，何必再追究有没有呢？”项忠一听，顿时领悟，站起身来向刘大夏行礼，并指着自己的位子对刘说：“你是有德之人，这个位子今后应该由你来坐。”后来，刘大夏果然也当了兵部尚书。

明代嘉兴人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中记载：明孝宗弘治元年（1488）初夏，嘉兴有个叫陈辅的小军官，因为贩私盐犯法被革职，干脆和家人聚众造反。他们自造兵器，攻陷府城，夺了官印，抢了仓库，放出囚徒，在嘉兴城里大抢一通，然后入太湖当强盗去了。陈辅造反来势凶猛，嘉兴知府徐霖翻墙逃走，老百姓人心惶惶，人们以为陈辅也许能成大事。此时，原兵部尚书项忠因为得罪宦官汪直而被革职在家闲住，他为此事算了一卦说：“今日旺神在西，但陈辅却率兵从东门出去，他们很快就会败的。”果然，没多久，陈辅父子就被捉住受刑。沈德符说，项忠虽是名臣，但没听说他会占卜吉凶，此卦算得这么准，可见老前辈有本事平时是不卖弄的。

项忠会不会算命？现在已无从得知。但作为一个大半辈子都在“平叛”的前国防部长，要判断陈辅造反能否成功，并非难事。明朝中期，虽然有此起彼伏的造反，但还不能像后世李自成、张献忠和努尔哈赤那样形成气候。《明史》评项忠说：“倜傥多大略，练戎务，强直不阿，敏于政事。”作为一个读书人，项忠带兵的本领是在征瓦剌、征满俊、征李原等无数次征战中练就的。项忠的经历，几乎就是一部明代中期的“平叛”史。

项忠后代名人辈出，如收藏家项元汴、书法家项德纯、画家项圣谟等等，明清两朝直到民国，项家一直是嘉兴的名门望族。《嘉兴市志》记载：“项忠在嘉兴城内（今瓶山西）建项家祠堂和著书堂，今已无存。嘉兴南湖乡项坟头因有项忠墓而得名，曾有项家祠堂，附近一湖荡，名项家漾。”据嘉兴老辈人回忆，项家祠堂除了祭祀项忠，还祭祀“胡妇”，传说一名蒙古女子为了帮他逃归中原，自己舍身跳崖。这一传说是有根据的，据明末史学家谈迁《枣林杂俎》记载：项忠“与胡妇善，挟而南，走四昼夜食尽。胡妇度不两活，乃并粮自杀，项得入宣府。后祀妇家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