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重阳老菱香

九月重阳老菱香

陆云松

九月重阳老菱香。其实，水乡人在农历七月就能吃到老菱了。九月重阳老菱香，不过是这一天的老菱分外香罢了。

生在河泊、漂在水面的菱蓬，有家菱、野菱两种。家菱个大角软，靠人工栽培繁殖；野菱个小角尖，自然生长而成。家菱中还有红菱、元宝菱、环菱等多个品种，以元宝菱产量最高，品质最佳。

菱苗的生长极旺盛，小满时节在河泊中稀稀拉拉地种几棵，不到夏至，满河满泊全是绿油油的菱蓬了。这时，水乡菱农最怕发洪水。暴雨一夜，涨水两尺，绿油油的菱蓬便全没在深水中了。若洪水接着再来，菱苗就无出头之日了。若是雨过天晴水退的快，露出水面的菱蓬很快就会开出白花花一河一泊的菱花，丰收在望。

头茬菱花开过半月有余，心急的菱农便要背只菱桶到河边，下河采摘头茬菱了。头茬菱角软壳薄、肉白脆嫩，生吃为佳。这时，在市场上菱以生卖者为多。

采菱是很惬意的。人坐在圆圆的菱桶中，双手拉着菱蓬，边前进，边采菱。口干了，剥一只又大又嫩的菱角，塞进嘴里，润口滋喉。遇有熟人船过采菱处，主人一把菱角抛过去，满船一片谢谢声。若是阿妹背只草篮在菱滩旁割草，采菱的阿哥抛的菱角更多，不是一大把，而是半草篮。阿哥得到的是轻轻一笑。

老菱好吃却难烧。水放多了，烧熟的老菱不糯；水放少了，菱未熟，水已干，皮焦肉生。火候过头，熟了的老菱也不香，火候不到，生菱不会变熟菱。但对菱乡的人来说，烧老菱很是容易。三碗菱，一碗水，一张湿纸贴锅盖。纸干了，菱也就熟了，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老爹开锅，奶奶找盘，伢儿洗手，一家人围坐一起，开开心心吃老菱。不过这种天伦之乐，只有在九月重阳这一天，才能家家户户享受到。因为植菱的水面，不像种稻的水田家家户户都有。水面的拥有权，大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圈一块，种上菱，国家不收税，村里不收费，但一到九月重阳这一天，菱蓬就没了主人。于是，家不植菱的就可以大大方方去采菱，否则，植菱的主人会提上一大篮送上门来，叫你好不难为情。当然，这绝不是哪朝哪家的规定，是菱乡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风俗。我想，九月重阳的老菱分外香，恐怕就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