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道路

乡间的道路

一条条道路，在广袤无垠的神州大地上纵横交错着，像一根根绳子一样将村庄和村庄，将村庄和乡镇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如一张巨大而繁密的网。把这张网描画在纸上就是一个幅员辽阔的乡土中国，而构织这张网的一根根线条就是这一条条平凡的乡间的道路。

这一条条乡间的道路，男人走过，女人也走过；大人走过，小孩也走过；穷人走过，富人也走过；智者走过，愚者也走过……这一条条道路，有的人一生走过很多很多，有的人一生却只走过那么几条。这一条条道路，有的越走越窄小，有的却越走越宽广。这一条条道路，有的走着走着就没人走了，有的却越走人越多。这一条条道路，有的过去是坎坷不平的土路，现在依然是土路；有的过去是坎坷不平的土路，现在却变成了平坦宽阔的水泥路、柏油路。

乡间的道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变化着模样。它们被乡间过往的人们和牲畜踩踏着，被行驶的车辆碾轧着，却从来不会抱怨过什么，只是默默地记录着他们的脚印和辙痕，也默默地见证着时代和社会的变迁。

有一些老路，不知被走了多少年月，也不知被多少人走过，至今还在有人走着；而有一些老路，走着走着忽然就没了，就像一个人忽然死去，再也寻不着踪迹，时间久了也就被人遗忘了。大多数老路在被人走着，但一些新路也不断被开辟出来，不但走着旧人，也走着新人。乡间的道路，虽然没有生命体征，却也有着自己的寿命，跟人和物质是一样的。

很早以前，乡间的道路大都是土路，凹凸不平，宽窄不等。晴日里，有些路还好走一些，有些路则特别难走——路面上的塘土很厚，常会埋没了鞋面，弄脏了裤腿；若有飞驶的马匹或疾驰的车辆经过时，一路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后面的行人根本睁不开眼睛，连鼻子也不敢正常呼吸，最后落一个灰头土脸。尤其是雨天，大量的积水无处排泄，道路就会变得泥泞不堪，人们只有穿上木屐或橡胶泥鞋才能赶路，但明显感觉吃力，大人倒还觉着罢了，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举步维艰了。我上小学时，一旦下了很长时间的雨，由村子通往学校的道路就变成了一条黄泥路。地势高处，黄泥粘得泥鞋拔不出来，苦不堪言。低洼处则是一大片水坑，人有时不知深浅一脚踩将下去，浊黄冰凉的泥水很快就灌满了鞋窟窿。灌了泥水的泥鞋，穿在脚上走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心的同学会带上塑料凉鞋或布鞋，没带备用鞋的人，脚丫子在灌湿了的泥鞋窟窿里会捂上一晌甚至一整天。这样下来，脚丫子就泡嫩了，白白的脚皮起了重重的褶皱，让人看着害怕。相信好多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人都有过这种体验。

其实，以前乡间的道路留给我们的也不仅只是这些痛苦而无奈的回忆。凡是在乡间土路上走过的人，心底当然也有一些美好的感觉。

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穿着宽松舒适的布鞋，感觉脚底接着地气，心里特别踏实。乡间的大路两边一般都栽着白杨树，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阳光透过树叶筛落到路面上，那些斑驳的碎影间的亮光仿佛是落了一地的金子，看得人眼花缭乱，仿佛行走在梦里。倘若路旁栽的是柳树，清风徐来的时候，翠绿柔软的枝条在半空里飘拂，好似婀娜多姿的妙龄女郎在轻歌曼舞，让人心旌摇荡，行程的疲惫也会减轻许多。若是不急着赶路，你大可放开了胆子去走，这里是乡间，没有红绿灯，没有斑马线，没有穿着制服的交警，更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没有人会去管制你、影响你。你可以边走边唱，民歌也好，戏曲也罢，任由嗓音在路上跌宕，在树枝间环绕，在田野上肆意飞扬。要是走累了的话，你可以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喝口水，吃点干粮，也可以去摘一两朵野花嗅那清淡的芬芳，或者去捕捉那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这就是过去乡间土路给我们留下的美好感觉。

社会在发展，乡间的道路也在变化着。近几年，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步伐的推进，乡间道路的面貌正逐渐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一些主要干道由以前的土路变成了柏油路或水泥路，以前的窄路也都进行了拓宽，路面由以前的凹凸不平变成了平坦光直。如今，当你走上这些乡间道路时，穿着皮鞋走上去“咯噔——咯噔”响，有了与城里人一样的感觉；有些乡间道路还通了班车，你半路上招个手，车就停下来，去镇上或县城，一会儿就到了，一点都不觉得累了。这就是乡间道路给人们的新感觉。

如果你是城里人，不妨去新农村看看吧，现在乡间的道路可不是你印象中的那样，农村人的变化更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了！

2011年11月17日于北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