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读刘乐牛的诗
近几年，六盘诗苑新人辈出。郭静、兰煜、胡琴等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和他们相比，刘乐牛一点也不逊色，而且是极具特色的一位。
西海固的诗人大都写过爱情诗，但如此集中大量地写爱情诗，并且出了专集的，刘乐牛恐怕是第一人。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刘乐牛的爱情诗不落俗套，清新自然，别具一格。也许有人会讲，刘乐牛的诗题材有些狭窄，属于“晓风残月”之类，难登大雅之堂。何况，与虎西山清新而又显得空灵的爱情诗相比，刘乐牛的爱情诗则多了一份书卷气，似乎有些稚拙。但不管怎么说，作为艺术品的诗，其价值不全取决于题材，而在于艺术本身。请看下面的例子：
如果有人从我身上
品味出了什么
那全是因为 因为
我从你身上获得了天灵地气
——《你是一撮茶》
语言被思念敲打得
一天比一天粗糙 就连
短短的一句话
也要到月亮上去锉磨
——《我的初恋》
前者将抒情对象，比作一撮茶，表面上写喝了茶，身上有茶味，其实是写主人公在恋爱时的特有情态。这样写，不仅形象生动，而且耐人寻味。后者写抒情主人公由于思念恋人，致使话愈来愈少，且“一天比一天粗糙”。从“粗糙一语，便可知情绪之好坏。更妙者是，“短短一句话/也要到月亮上去锉磨”，“月亮”这个意象，在我国传统文化中，素来既是团圆的象征，又是“她”的客观对应物。在这首诗中，几种意象组合在一起，使诗作显得新颖别致颇富张力。
刘乐牛的感受是独特的，读着这样的诗句，我似乎觉得刘乐牛是一个天赋的抒情诗人。
诗的基本特征是想象的表现，但想象并不等于诗。诗的想象，既有现实的依据，又天马行空，显得较为奇特。简言之情绪与想象沟通，便就产生了诗。
我的眼睛
是一把很长很长的软尺
却量不出你的深度
——《你望着我》
这节诗，有点朦胧，但还是可解的。抒情主人公想知道恋爱对象的态度，可对方又不明确表态，所以忽发奇想，想变成软尺量对方，合乎情感逻辑。在《打开日记》中，“这是怎样一种记忆啊/又出现在我眼前/比疼更疼比甜更甜”。爱情就是这样，有欢乐，又有痛苦；有眼泪，又有笑容。这样的诗歌语言，是很特别的，但又特别得让人服气。
众所周知，为了不影响学生的视力，老师过一段时间，总要轮换座位。我们的抒情主人公，在换座位时“鹅黄成了一首小诗”。
当你来时，我已用
格外严肃的表情装潢了面孔
目不斜视地到了操场
我的双腿虽在跑步
可我的心 还跳在那桌上
看见一只蝴蝶，时上时下
正向墙的那边移动
我也真想爬上墙头 看一看
是什么样的风景等待在那边
——《今天要轮换座位》
亦庄亦谐，令人忍俊不禁。诗句妙在由跑步时的心跳，跨到“我的心还跳在那桌上”，忐忑不安之情溢于言表。而看到蝴蝶在墙边上下翻飞，想爬上墙头，看外边风景之句，又把抒情主人公的渴望情态泻泄得淋漓尽致。刘乐牛出其不意地想象与不懈地创造意识，铸就了他带有色彩的诗歌语言。
刘乐牛的诗只是“苦涩的甜蜜”，尚未在更高的思想层次上对于感情美进行观照，仔细玩味，略觉淡了些，题材也确实狭窄了些，但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来说，能写出目前这样的诗作，已实属不易。我们相信，随着生活阅历的丰富，刘乐牛一定能奏出“宁静而淡泊的清音”。
1999.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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