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东去清江水

悠悠东去清江水

像是依恋，那枚月亮久久不肯退去。

白色的月华泻满田野、清江，伴悠悠东去的江水，一直泻到阿三幽暗的心里，冷冷的。

习习微风，如一把发梳，梳理着他那乱若杂草的黑发，梳理着他那好似乱麻的心绪。

顽皮似小孩的江水亲吻着河堤，亲吻着那颗破碎的心。

“唉——”阿三长长地吐出压抑，站起了身。两行浅浅的脚印在堤上延伸。

繁重的压力让他抬不起头，愈来愈多的事例让他平衡不了自己。他，在此作苦苦寻觅，寻觅那失去的一个又一个世界。

而对悠悠清江，他敢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清江。

忆当初，他是何等受人尊敬。虽然工作并不出色，一声令下，全队人哪一个敢不听。没日没夜地工作，积极分子表扬单上哪一次会少他阿三。大至队里队外，小至家外家里，大小之事，由他一人张罗，煞是红火。这河堤就是见证，是他指挥大家修建的。

抚今天，阿三的心有点隐隐作痛。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顺从他了。阿三还常常碰壁。

夜兮兮，失去的世界何处觅？阿三的心在声嘶力竭地质问。问苍天，拒答，问大地，无语。

涟漪一圈接一圈消逝。

孩子上初中了，要求也渐渐高了。一天，三伢子向阿三要放音机。什么放音机？阿三根本就没使用过那玩意。叫他去挑，简直是和尚选梳子，又怕上当，阿三第一次向儿子发火。阿婆可懂，她虽也没弄过，但她在报上看到过选择的办法。三伢子很快就有了一台好放音机。

从此，三伢子有事就找娘。从此，邻里有事都肯与阿婆商量。阿婆成了村里第二个“队长”。

想到此，他真想把江堤推倒，回到往昔的晨光，他真想狂奔，去追赶那逝去的时光。

然而，一切都是幻想，一切又都是现实。

听，雄鸡叫了，叫醒了太阳，赶走了月亮。看，一个多有诗意的黎明已经走来了。

欲知失去的世界何处觅，请问悠悠东去清江水。

阿三历史性地抬起头，重新迈开了坚实的步子。

（此文荣获1990年10月江西省余干中学“国庆·亚运之光”征文比赛第一名，后发表在1990年11月29日《赣东北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