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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身合是采莲人的陈圆圆

时间:2022-01-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论前俞先生先揭示两个前提。与此有异的是另一提论,此中代表人物正是陈沅,世所称圆圆,也就是陈其年《妇人集》所谓“花底出陈圆”者。这一种地位的骤变,使她成为昔日女伴所企羡。明白了这两个前提,便要联系历史上的西施来说。其沉于水,是为报子胥之忠。

前身合是采莲人的陈圆圆

近刊平伯先生遗作二篇俱有关吴梅村《圆圆曲》,其上篇《传来消息满江乡的圆圆曲》初读实理解未深,近日再翻吴集才感到上篇比下篇《程注引飘花故事》远为重要,上篇是俞先生论证的主体,是他对吴诗独有的会心之处,而下篇仅只由此引出的一段枝节而已。上篇的题旨意在问梅村何以于曲终自言别唱吴宫曲,比圆圆于西施?而圆圆之所以为倾国倾城者,又是何种含蕴呢?在论前俞先生先揭示两个前提。其一曰“若政治上的观点,咸与身世有关,视秦淮诸艳迥异其趣”。具体的说当时江南名重一时的名姝佳丽,若桃花扇的李香君,影梅庵的董小宛,卞家姊妹,当然更有河东君柳如是,这些丽质天生的女子,非仅擅翰墨,所交结的又都是名士胜流,然而她们都有可悲甚至极可悲的遭际,正是这样她们的身世也都与家国兴亡有着密切关联。这就是俞先生所以说政治上观点是由于身世所决定。与此有异的是另一提论,此中代表人物正是陈沅,世所称圆圆,也就是陈其年《妇人集》所谓“花底出陈圆”者。然而她实际上只是居于下层一个挟瑟勾栏的妓人而已,被劫北去,又因一种机缘匹配大藩,演出一场乱世中悲欢离合的喜剧,后来居上。这一种地位的骤变,使她成为昔日女伴所企羡。俞先生引唐诗“贱日岂殊众,贵来方悟稀,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以圆圆为近代之嗣音。

明白了这两个前提,便要联系历史上的西施来说。俞先生引《墨子》说“西施之沉,其美也”。意谓吴亡后西施是沉于水,而不同意杜牧诗所谓“一舸逐鸱夷”。即西施是出于水,亦沉于水。此意明杨升庵已先发。梅村有《戏题仕女图》一组诗,它的第一首《一舸》即是咏西施的:“霸越亡吴计已行,论功何物赏倾城。西施亦有弓藏惧,不独鸱夷变姓名。”且不论吴氏此诗是否亦从杜牧诗意。靳荣藩《吴诗集览》注引杨升庵《丹铅录》一节对于我们理解俞文极有用,全录如次:“世传西施随范蠡去,不见所出,只因杜牧一舸逐鸱夷之句而附会也。墨子曰吴起之裂,其功也;西施之沉,其美也。墨子去吴越之世甚近,所书得其真。修文御览引吴越春秋逸篇云吴亡后浮西施于江,令随鸱夷以终,正与墨子合。杜牧未精审,一时趁笔之过也。浮,沉也,反言耳。随鸱夷者,子胥之谮死,西施与有力焉。胥死盛以鸱夷,今沉西施所以报子胥之忠,故云随鸱夷以终。范蠡去越号鸱夷子皮,杜牧遂以子胥鸱夷为范蠡鸱夷,乃影撰此事,以堕后人于疑网。”这里须注意的是鸱夷与鸱夷子皮不同,不可混淆。而尤重要的是说子胥之谮死,西施亦起了作用,所谓与有力焉。其沉于水,是为报子胥之忠。由此推演之,圆圆亦美恶集于一身,其反闯(实际上是引建州入关),是其恶也;若情钟势耀,俞先生说犹是凡情,是可以谅解的。而其后期,屏谢铅华,独居别院,与延陵(三桂)保持距离,梅村翻以西施比之,誉为倾国倾城,这不是使她脱出勾栏挟瑟之故态,而使之与董、柳、卞、李同具有家国身世之关联,所谓“为君别唱吴宫曲”不也正是此意吗?旧日注家但泥于正统观点,只知说“若预知三桂有覆灭之祸”云云,何如俞先生但点出沉水之说,为深得诗人之微意。按《圆圆曲》的撰作,陈寅恪先生系于顺治八年,程笺本系于顺治十六年,吴三桂之败在康熙十六年,吴梅村已先卒(康熙十年),无论如何都不及见后来事态之发展,这或者就是俞文在结尾处所以有此一段话语:“吴诗云:前身合是采莲人,门前一片横塘水。虚比浮词竟成语谶,梅村有知,亦自省其春风词笔之峭寒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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