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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实验室

时间:2022-01-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而世间是否有所谓永恒的爱情之泉供人啜饮?其中一人走近我,除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发出令人掩鼻的霉味外,他五官端正,面貌清秀,而且说起话来挺斯文的。“世间只有爱情不能当江湖中玩的戏法,但我一直在玩那样的戏法,我对安娜信誓旦旦,我说爱情像水仙球根会回到富饶大地,开出冰清玉洁的花朵……我说人面临到有形躯体与无形时间的矛盾时,人会追求无形,爱情就是如此,地久天长……”

惊艳

在巴黎人们会发现不少佳人都是单身贵族,并不如司马相如《长门赋》所说:“形枯槁而独居。”那些佳人都艳光照人,或在政坛上长袖善舞,或为某公司高级职员,也有艺术家、作家。看来不必等一个“他”朝往暮来,更不像古代深宫里的嫔妃,在浮云郁、疾风飘时登上亭榭,遥望君王的临幸。这些佳人体现了法国十八世纪女作家史达艾夫人(Madame de Stail)的理想,在各行各业成为杰出的人才。

我的邻居狄昆,夜总会的琴师,平日他不修边幅,长发垂肩,有时就像名服装设计师拉嘉·费(Karl Lagar Feld)将长发套上橡皮圈垂在身后。半年前他突然剪去长发,衣饰也特别考究,光鲜的脸恢复年轻潇洒的模样,他换了一辆半新的雪铁龙,将原来那辆老爷车送进废车场。狄原是独行侠,独来独往,这时身旁突然出现一位美貌佳人,唇如春花,眼若星辰。

在生长石南的山野与

山风呼啸的冈峦

在黎明与黄昏

美如古老庄严的西班牙慢拍歌调

然后是四月之神满抱水仙而来

四月柔密的春雨

四月的蓬草

在白色帆船上浏览美丽的海乡

花季的旋律

海的古颂

上主虽赐给我奇丽的景色

与绝妙好音

但最令我惊艳是她的发

声音和迷人的朱唇

(译自梅斯费尔德《美》)

半年后我在凡尔赛梧桐大道上和狄不期而遇,他又恢复昔日一副落魄艺术家的形象。

“情感的风暴已成过去,我内心十分宁静,爱情曾经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但一切都过去了。她不愿为我放弃单身贵族的雅号,她一直是她社交圈子里一颗闪亮的星……”狄神情静谧像位僧人。

昆仑山上流传那样的传奇:据说有一座阆风山就在昆仑山脉,人们喝了那儿的白水神泉就能青春永驻。而世间是否有所谓永恒的爱情之泉供人啜饮?

戏法

他们三五成群,衣衫褴褛,穿越过马路来到广场前面,我突然想象,一群孤寂的大象穿越过平沙大漠,龟裂的外皮镌刻长途跋涉的痕印。

他们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其中一人走近我,除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发出令人掩鼻的霉味外,他五官端正,面貌清秀,而且说起话来挺斯文的。

“随便送我一样纪念品。我们相信如果获得一位女士的馈赠,就会带来幸运。”我掏出十法郎的硬币递给他,他收了道声谢,仍静立不动。

“我只想讨个吉利,从两岁我就是弃婴,在孤儿院长大,当过小职员,三年前被解雇,从此长久失业……”我是出来散步的,身上并没戴任何饰物,除了一只羽毛制成鸟形的胸针,我解了下来……

“一只鸟!那天我和安娜在野外散步,树丛中突然飞起一群鸟在半空盘旋,原来鸟巢从树上跌落,小鸟摔死了,几只鸟蛋碎裂了,安娜开朗的笑声蓦然静止,她哑然默立树下……”

“世间只有爱情不能当江湖中玩的戏法,但我一直在玩那样的戏法,我对安娜信誓旦旦,我说爱情像水仙球根会回到富饶大地,开出冰清玉洁的花朵……我说人面临到有形躯体与无形时间的矛盾时,人会追求无形,爱情就是如此,地久天长……”

“安娜为我布置一个舒适的家,但一开始我就不想和安娜长久,我不愿当笼中的金丝雀,我已习惯从这座城流浪到另一座城,餐风饮露……就在一个清晨,安娜还在睡梦中,我留言道别,悄悄地走了……”

“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我忘不了安娜……”我留下那只鸟形胸针,大步走向广场的另一端,在晨风轻送中我依然听到流浪汉喃喃低语:爱情像水仙球根会回到富饶的大地,开出冰清玉洁的花朵……

告别的弥撒

告别是一种艺术,欧洲冬日短促的黄昏,夕阳停在海与天的边界,像舞台上的演员在落幕前做出优雅的姿势,观众向他们投来赞美的鲜花,随后幕落了,夕阳消逝了。

“不管多少次会面,最后都要举行一个告别仪式,两人挥挥手像各自单独在宇宙运行的星星。有一回在林中发现一对死去的知更,尼古拉对我说,它们是双子星座,是永远分不开的星球……”

在马德兰路边咖啡座上,贝说起她的故事,那是贝和她相交两年的男友尼古拉分手三个月后。

爱情也是人类的欲望,小女孩紧紧抱住一个洋娃娃,为它唱儿歌,为它窃窃私语,将它当成玩伴。在成长中少男少女梦想拥有心仪的另一半,在人生旅途中就不孤单。欲望是极大的欢乐,必然带来极大的痛苦,到了该割舍的一刻,是否能做到无怨无悔的地步?

贝的故事没完没了,在她家院子里,夜拖着重曳的黑裳,拂过苔墙,一刹那间,那件黑色的轻裳,缀满了闪亮的星光……

“树林摇曳在十一月寒风中,蓦然间一滴被摇下的露水滴在我的额头上,冰冷冰冷的,我记得那是尼古拉和我决定分手的一刻,我哭不出来,感到泪水都冻成寒霜……”

“我们曾梦想到威尼斯度蜜月,去瞻仰‘圣十字’修道院,在古老宫殿似的建筑回廊上踱步,去爬一段白色大理石的扶梯,一段爱情之梯……”贝用一只手捂住她哭泣的唇,呜咽的声调顿然成了休止符。

贝一向是坚强的,她曾说:“如果人生是战场,就该学会在此扎营安寨。”

贝一再重复她的老故事,但所有写在小说上、表演在戏剧里的、用诗朗诵的、用画笔画出、音乐谱出的爱情故事,都是历史上卷土重来的老故事。

幕落

“不要将盟誓刻在石上,多少年后必然石碎成灰……”

“我与她每一寸相处的时间,都会在日后回忆的废墟里,神奇地化成古迹……”

“有一年冬天,薇病了,病得不轻,我突然感到万物都死了:鸟从叶间坠落,无声无息躺在落叶堆成的丘冢上;花朵也枯凋了,就死在我紧握的双掌中……”

凯将一张婚宴请帖交给我,所有悲感的叙述都像黎明前的黑暗戛然终止。

每场戏都有落幕,奥尼尔的《天外》落幕时剧中人临终前犹觉得自己像在一场梦中长眠了,那不是终点,是天外旅程的开始。安德逊的《冬尽》虽属现代悲剧,落幕时却令人想起莎翁的《哈姆雷特》。霍普曼的《沉钟》落幕时,家庭伦理意识唤醒铸钟匠留恋仙乡的浪漫,仙乡与尘世构成艺术家心灵的两个世界。

凯与薇相识十年,我初识他们时他们是一对十七岁青绿少年,十年的马拉松爱情,充满了温馨的情节……

薄的透明的云在空中飘扬,室内的壁钟滴答滴答地响,暖暖的春风回荡在窗外两株盛开的桃花间,火红的花朵就如喜庆的烛焰……

我们都盛装准备赴宴,也在心里为那个美好时辰祝福。

(199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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