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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互保幕后策划

时间:2022-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东南互保,中国近代史一件不大不小事。近年以来,考证东南互保,议其得失之文渐有,间亦有能得其精要者,然都忽略了一个幕后策划人的活动。关于东南互保,赵凤昌写有回忆文字,初载于《人文月刊》,似乎未曾引起注意,后黄濬访问赵凤昌,将赵文写入《花随人圣盦摭忆》,世人渐知东南互保萌议的始末。这就是后来订立的东南互保条约的雏形。条约是盛宣怀草拟,共八条。

东南互保,中国近代史一件不大不小事。说它不大,不过地方督抚协同一致与外国代表共谋保全地方的安宁。说它不小,是地方敢于违抗中央,欺瞒中央,公然私自与外国订成条约。近年以来,考证东南互保,议其得失之文渐有,间亦有能得其精要者,然都忽略了一个幕后策划人的活动。没有这个人,便无所谓东南互保一事,东南一地,尤其上海一隅,在义和团起事和相继而来的八国联军大入侵中,不知会被搅成什么样子。

此人身非显要,名气颇有,富策略,善活动,如用今日通称,算得上真正的社会活动家。黄炎培曾说:此四十年间(晚清至民国),东南之局,有大事必与这位老人有关。其言或有夸诞,此人参与了东南半壁不少大事则是事实。其人乃赵凤昌,字竹君,久居沪上,结交官绅商学,所居惜阴堂,在清末宪政运动中,和狄平子《时报》内的息楼更成为立宪派活动的大本营而声名陡起,惜阴堂一直为名流聚会之所,折冲樽俎之地,而赵凤昌其人,尚有待于历史的评说。从我接触到他的材料看,一九〇三年苏报案,他扮演了为端方做密探的角色,并和福开森联络,促成了工部局下令逮人,极不光彩,而在早于此三年的庚子之变中,他做了一桩好事。

关于东南互保,赵凤昌写有回忆文字,初载于《人文月刊》,似乎未曾引起注意,后黄濬访问赵凤昌,将赵文写入《花随人圣盦摭忆》,世人渐知东南互保萌议的始末。

据黄所引赵文,庚子义和团事起,北方纷乱,上海城内忽传有拳民千人飞渡而至,旅沪巨室纷纷迁避内地,有的刚出发就遭抢劫。传说未必可信,有一桩事却赫然呈现眼前:各国兵舰连樯浦江,即分驶沿江海各岸保护侨商,英水师提督西摩(振常按:指英国东亚舰队总司令E.H.Seymour)更是拟入长江。这事刺激了赵凤昌,他认为:“倘外舰到后,与各地方一有冲突,大局瓦解,立召瓜分之祸。”于是和他的老朋友何梅生(即何嗣焜,曾为张树声幕僚)商量,他的想法是:“意欲与西摩商,各国兵舰勿入长江内地,在各省各埠之侨商教士,由各省督抚联合立约负责保护;上海租界保护,外人任之;华界保护,华官任之。总以租界内无一华兵,租界外无一外兵,力杜冲突。虽各担责任,而仍互相保护,东南各省一律合订中外互保之约。”这就是后来订立的东南互保条约的雏形。

赵、何商议后,认为“须有任枢纽之人”,意即能交通中外上下的人促成其事。他们认定盛宣怀最合宜,当由何梅生去疏通盛,何还约了一个美国人同去,因为有外国人说话,容易取得盛的信任。盛宣怀有所顾虑:“端(王)刚(毅)用事,已无中枢,今特与外人定此约,何以为继?”实际是怕担待关系。这个顾虑很自然,赵凤昌又出主意了:“可由各省督抚派候补道员来沪,随沪道径与各国驻沪领事签字。公(盛)不过誓为枢纽,非负责之人,身已凌空,后来自免关系。”这一着实在高明,盛宣怀做实事而不担名声。于是,由盛宣怀分电沿江海各督抚,讲明其事。重点对象是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除了发电,还分别派人去面说。去南京的是沈瑜庆(字涛园,号爱沧,沈葆桢之子),去武汉的是沈曾植(子培)、张謇(季直)。条约是盛宣怀草拟,共八条。赵凤昌为之增加汉口租界和各口岸两条,共成十条。

一切如所商议,在上海会审公廨谈判签约了。这位赵凤昌,头脑实在灵活,认为盛宣怀既不在签约之列,即不便对外发言,而主要的中方签约人上海道余联沅“拙于应对”,便由赵巧妙安排了座次:“外人以领袖领事在前,以次各领事;中则以沪道在前,盛以太常寺卿为绅士居次,与余道坐近,再次各省派来道员。”关键是余联沅的座位要靠近盛宣怀。赵凤昌授余联沅以机宜:“倘领事有问,难于置答者,即自与盛商后再答之,庶有转圜之地。”果然,领袖领事美国总领事古纳即席发问,提出:“五月十五日上谕饬全国与外人启衅”,因说:“倘贵国大皇帝又有旨来杀洋人,遵办否?”这句问话很难回答,“遵办则此约不须订;不遵办即系逆命,逆命即无外交,焉能订约?”余联沅转向盛宣怀,盛告余:“即答以‘今日定约,系奏明办理’。”如此含糊过去,两方乃签约,东南之地,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约既签,盛、赵颇为得意,彼此标榜一番:“盛回来深服予之先见,预与余道有约,幸渡危境,予亦极称其迅答四字(按:指“奏明办理”)之圆妙。”其实,与外人签此约何曾“奏明办理”?这叫做私通外邦,罪名原本不小,然当此际会,清室中央已难指挥地方,而“位同方伯”的督抚,听任地方绅商玩了一场游戏,清室中央实在无可奈何了。两广总督李鸿章和山东巡抚袁世凯还迫不及待地自请加入条约呢。

一九九六年七月六日

(原载《上海大学学报》一九九六年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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