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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丽的暗损

时间:2022-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自汉以降,它便为中西文化交流及宗教流变的第一站。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强大一时的匈奴由于内部分裂,单于并立,而自我削弱,逐渐被西汉各个击破,最终西迁内融。这一个在三危山凿绘佛龛的人,无疑使得敦煌这个兵戈与西域的前沿阵地,拥有了另一种力量。现在,空鼓可能是莫高窟壁画所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当然,还有由于水汽和盐所造成壁画的恶化。然而,在瑰丽的艺术面前,人的叹服远远没有壁画本身的存在更重要,也更富有意义。

敦煌,位于甘、青、新三省区交汇点,南枕祁连,西接塔克拉玛干,北靠北塞,东峙三危。自汉以降,它便为中西文化交流及宗教流变的第一站。公元前121年,霍去病引兵六万,自陇西出,往河西接应降汉的匈奴浑邪王,因了浑邪王的反叛,而使得匈奴遭受到了自漠北以来再一次的惨败。霍去病之军以闪电之速,在焉支山痛击匈奴临时王庭,俘获名王及单于阏氏、王子、骨都侯及部众上万人,牛羊超二百万头。匈奴一路低声唱着:“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悲怆古歌,一路向西逃匿而去。

同年,汉政府在河西设立武威郡、酒泉郡、张掖郡和敦煌郡,并在安西设置都护府。至此,敦煌正式纳入大汉版图,而这里最先居住的和若羌民族却在霍去病之前被先前居住在这里的大月氏、大宛、乌桓、丁零等国家和民族驱逐到了祁连山以南及葱岭以西地带,而匈奴冒顿和老上两代单于对大月氏的灭绝性打击比汉对匈奴的打击更为凶狠和惨烈。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强大一时的匈奴由于内部分裂,单于并立,而自我削弱,逐渐被西汉各个击破,最终西迁内融。再百余年之后,匈奴便在这片地域上销声匿迹。从冒顿到呼韩邪单于,三百余年的历程,敦煌大抵是在刀锋和马蹄、鸣镝和鲜血之中度过的。直到北魏拓跋氏横征河西,慑服四夷,再而南进入主中原,佛教经由丝绸之路而进入中国,并迅速影响和渗透,使得敦煌在某种意义上获得了一种与世无匹的风采与光芒。

366年,一个叫作乐僔的和尚,在饥渴欲昏厥之时,忽然看到了三危山的奇异佛光。对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来说,安身立命也是一种迫切的需要,而三危山的地势,正好暗合了乐僔的某种心灵与宗教要求。这一个在三危山凿绘佛龛的人,无疑使得敦煌这个兵戈与西域的前沿阵地,拥有了另一种力量。而笃信佛教的北魏王者对三危山的大力附和,使得莫高窟真正兴盛起来了。

散落在敦煌四周的佛龛,像是一个巨大的磁铁,将崇尚“以力为雄”而又渴望心灵抚慰乃至相信因果轮回的西域民族一一吸附了过来。再加上针对不同民族不同的习俗及精神要求而修正演变的佛教一再流播和东进,使得莫高窟越来越兴盛。北魏、北周至宋元,莫高窟从高蹈的宗教到历代王公贵族的崇佛开窟,从书生商贾的吟诵到平民族众的积极参与,进行的是一种潜移默化而又虔诚无比的演变和兴盛。而明清之后的败落乃至无人问津,使得莫高窟出现了空前的冷落局面,而明到清末,及至新中国成立前,莫高窟在很大程度上成了流民草寇的巢穴与避难地。

应当说,是那个名叫王圆箓的道士发现了莫高窟迄今为止的核心及其更丰富的储藏,斯坦因、伯希和、桔瑞超和吉川小一郎乃至中国晚清学者刘鹗、王国维、陈寅恪、罗振玉、蒋斧、王仁俊、刘师培、伯希和、内藤虎次郎等人开创了敦煌学,而刘半农、蔡元培、董康、胡适张大千、季羡林、常书鸿的来到、研究和接力,使得敦煌学成了一个中国文化的强大存在。

大致是因了太过干燥,莫高窟才在中国之偏僻一隅而独自兴盛抑或落寞孤独。从地质结构上说,三危山的确不是佛教徒们最为理想的开窟绘佛、弘扬佛法、晨声暮鼓、消解光阴和修身养性的理想之地,此地为粗砂与黄土混合地质结构,若是三天以上的雨水天气,整个莫高窟便会轰然化虚。

莫高窟约有700窟洞窟,壁画约45000平方米,彩塑2000余身。在“文革”年代,敦煌学研究也和其他门类一样,没能逃过被迫停止的命运。近些年来,莫高窟每年迎接的中外游客数以百万计,但由于人会呼出水汽、二氧化碳,提高洞内温度,及由衣服带进孢子等造成污染,为了保护或者延缓壁画的耗损和毁坏进度,大多数游客们有机会看到的只是从各个朝代的石窟中挑选出的有代表意义的8到10个洞窟。

现在,空鼓可能是莫高窟壁画所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当然,还有由于水汽和盐所造成壁画的恶化。这些大都是肉眼不可见的。譬如:水汽渗透后,壁画里的盐分就会溶解,然后重新结晶。当然,最严重的问题还是空鼓,因为壁画是画在一层泥皮上的,泥皮直接粘在岩石上……壁画逐渐从岩石上脱离,形成了壁画与岩石之间的空隙。

没有什么可以与时间相抗衡,相比于壁画,人更为脆弱。然而,在瑰丽的艺术面前,人的叹服远远没有壁画本身的存在更重要,也更富有意义。但在莫高窟,一个值得注意的情况是:往往是他国,比如来自日本、韩国、法国、美国、英国、意大利等地的游客,在莫高窟,始终怀有一种惊奇、叹服、欣赏和研究的目光,而国人大都是“到此一游”,跟在导游身后,匆匆观看,在雷同的解说中嗯嗯哦哦,一脸匆促的肤浅和满足。

尤其是5月至10月之间,莫高窟游人如织,肤色不一,在攀爬、走动和仰望之间,发出这样那样的声音。很多人坐在莫高窟下的石凳上休憩。数十株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杨树,冠盖极其庞大,粗大的腰身表皮龟裂,大半枯干的枝丫犹如昔日匈奴的长刀利箭,夹杂其中,给人一种极度不和谐感。不远处的宕泉河内,除了水流的痕迹,便只是大小不一的卵石和粗砂,夏天,临近拱桥之处,仅仅有一汪腐烂了的水,遍生绿藻,且散着一股发臭的味道。对面山上寸草不生,渺远的戈壁起起伏伏,苍茫无际。

(2008年1月3日于巴丹吉林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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