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与宜春

鲍焱

【摘要】本文考述了范钦在江西袁州的宦迹以及“天一阁”命名之渊源。

【关键字】天一阁　宜春　袁州

2006年是天一阁创建人范钦诞辰500周年和天一阁建阁440周年。

范钦(1506-1585)，明宁波府鄞县人，字尧卿，号东明。嘉靖十一年(1532)进士，由湖广随州知州升任工部员外郎，因忤武定侯郭勋，杖为袁州知府，之后相继在广西、福建、云南、陕西、河南等省为官。嘉靖三十八年(1559)，以副都御使提督巡抚南赣汀漳诸郡;嘉靖三十九年(1560)升兵部右侍郎。范氏酷爱藏书，在数十年仕宦生涯中，政事之余，爱书成癖，搜书为乐。

嘉靖四十五年(1566)他在家乡宁波月湖之西建造天一阁藏书楼，藏书达七万余卷。范钦收藏大量宋元以来刊本、抄本与名人文稿，尤以明代的地方文献、科举录最为丰富。

范钦重视对书籍的保护和管理。他依据《周易·系辞》郑康注:“天一生水于北……地六成水于北于天一并”。合其天一，地六之象，取其以水制火之意，名书楼为“天一阁”，意在防火。并对防潮、防蠹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书橱下放置称为“英石”的石灰石性质的石头，用于吸水吸潮，书橱内放置芸香草用以防虫;规定每年伏季，对书籍进行通风晾晒，检查这些书籍是否霉变受潮虫蛀;订如“代不分书，书不出阁”的家规禁令，来防止书籍的佚散。

书楼的设计颇具匠心，主楼天一阁，又称“宝书楼”，系坐北朝南两层结构建筑，朴素淡雅。楼上通六为一，寓“天一”之意，中间用书橱隔开，楼下六开间，寓意“地六”，中间三间品连为一作为中厅，两旁悬挂文人学士题写的楹联。阁前一池，称“天一池”，作蓄水防火之用。清康熙四年(1665)，范钦曾孙范光文沿池堆筑假山，环植林木。假山的面积不大，却精巧别致，自成风格，在亭、石、树之间流露出中国文人的人格情趣，为中国园林艺术之佳作。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诏修《四库全书》，向全国各地采访遗书，范钦八孙范懋柱进呈天一阁藏书641种，受到乾隆皇帝赞赏，天一阁先后获赐《古今图书集成》一部和《平定回部得胜图》、《平定两金川战图》两部铜版画。乾隆皇帝为典藏《四库全书》，袭天一阁藏书之法并仿其形制而建南北七阁，即文渊、文源、文溯、文津、文汇、文澜、文宗七阁。此后，江南的藏书家纷纷仿效天一阁的管理理念、藏书思想、护书之法，天一阁对中国的藏书文化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天一阁原藏书，从清朝后期始逐渐散失，至20世纪40年代仅存一万三千卷。解放后，天一阁获得了新生，陆续访回天一阁原藏书四千余卷，使天一阁原藏书达一万七千卷，大部分为明代刻本和抄本，多为海内孤本。经过多年征集寻访和宁波地方私人藏书家的慷慨捐赠，阁藏典籍达三十余万卷(其中珍善本八万卷)，字画四千余件，碑帖刻石四千余件。天一阁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4A级人文旅游胜地，中国地方志珍藏馆;并将确立“中国藏书文化研究中心”、“中国特色文献收藏中心”、“纸质类文物保护中心”、“中外藏书文化展示交流中心”四大中心。

范钦与宜春结下不解之缘。范钦为袁州名宦，《宜春县志》(同治版)中有传:“范钦字尧卿，鄞县人，嘉靖十九年(1540)任袁州知府。性蹈厉，有西门豹之风。诘奸究蠹，群盗屏迹，民无冤滥。且念袁民贫赋重，力请于上，得少蠲减。历任虔南副都御使”。范钦在袁州有四大政绩:一是政治清明，民无冤滥。袁人素有恶讼之风，俗语云:“袁临赣吉，脑后插笔”，说的就是袁州等地方有不少讼棍，脑后插着一枝笔，随时准备写状子打官司。这些讼棍都以牟利为目的，把持讼事，吃了原告吃被告，为了一己之利，颠倒黑白。范钦治袁，此风暂息。二是地方清平，群盗屏迹。范钦的袁州知府任与其在湖广随州知州任上作风是一脉相承的，在随州任上，他“律身如干，持法如钟，民怀吏畏，盗贼屏迹”。在袁州任上，他“诘奸究蠹，群盗屏迹”。可以说范钦为政一地，都能确保一方平安，百姓安居乐业。三是为民请命，减轻百姓负担。终明一朝，江西赋税奇重，江西重赋之区主要包括南昌、瑞州、袁州三府。江西重赋原因，主要有二，其一是元季明初陈友谅割据江西时遭受重赋，明初相沿未改。二是明王朝报复藩王朱宸濠叛乱，导致江西赋税过重。当时人们将超出宋元“原额”赋税部分的征收称为“浮粮”。明初江西赋税为每亩五斗，后虽有减少，但始终在三斗以上，而与江西邻近黄安府赋税仅及江西二成。面对百姓沉重负担，范钦关心百姓疾苦，积极争取朝廷减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袁州百姓负担。四是不畏豪强，伸张正义。范钦袁州任上，正值严嵩羽翼渐丰，开始掌控朝政之时。当时严嵩之子严世蕃在袁州老家欲夺宣化公房产，遭到范钦的坚决抵制。严世蕃恼羞成怒，请求严嵩罢免范钦。严嵩说，范钦连皇亲国戚武定侯郭勋都敢抗拒，以强项自喜，罢免他只能提高其声名。范钦以一身正气，严嵩、严世蕃父子也无可奈何!

范钦与宜春的渊源还远不止于此。天一阁的阁名的起因与一位宜春名人有关，他就是丰城人，元朝大臣，著名文学家、史学家揭傒斯。原来，范钦搜集碑刻，从吴道士处得揭傒斯龙虎山《天一池记》，碑额有“天一池”三个大字，范钦大喜，认为与自己建阁凿池的理念相契合，遂以“天一阁”名其楼。

作为一位文化先知，范钦轻常人所重，重常人所轻。范钦同时代藏书家都以宋元版本为重。范钦不顾“时人之集”、“下邑陋志”之讥，致力搜集地方志、登科录、会试录、乡试录及当时地方名宿诗文集，至今多为孤本，成为研究明代人物、科举制度的第一手资料。单从宜春来说，正德版《袁州府志》、《丰乘》等都是天一阁馆藏的珍本。可以说，如果没有范钦，没有天一阁，许多历史文化现象将会更加缺失和迷离。

也许是史学家的疏忽，所到之处均有政声，官至兵部右侍郎的范钦《明史》无传;但作为一位藏书界泰斗，一位文化先知，范钦的存在，穿越了500年时间的长河，璀璨在历史的文化星空。

(作者单位:江西宜春市党史地方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