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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出来的滋味

时间:2022-01-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细想起来,让我印象深刻的文字并不多,写这些文字的,其中两个是画家——陈丹青和黄永玉,另一个是也画画的作家——贾平凹。好文章,一个人读与两个人读,感受肯定不一样,就像嚼鸭脖子,一个人嚼与两个人嚼所感受到的滋味不同。拿出这一句或两句,如嚼鸭脖子一样嚼啊嚼啊,嚼碎了骨头,这番品咂到的全然是文字的滋味。我试着嚼,却全没嚼鸭脖子那么容易嚼出更好的滋味。

2011-11-12

细想起来,让我印象深刻的文字并不多,写这些文字的,其中两个是画家——陈丹青和黄永玉,另一个是也画画的作家——贾平凹。我想这肯定是口味的缘故,都是玩文字、画画的,吃的草料相似,口味自然也趋近了。

这些人的文章,常有一些我以为是好得不得了,好得让我读着读着就在心里笑了起来,然后嘴上也跟着笑了起来,再然后,见边上有人便一定要奇文共欣赏,讨得别人也说一两句好的。这时节,比听到别人说自己的作文好还要高兴。而别人心里或许在嘀咕:“有这么好吗?至于吗?”但这不重要,只要能附和一两句,就权当知己了。

好文章,一个人读与两个人读,感受肯定不一样,就像嚼鸭脖子,一个人嚼与两个人嚼所感受到的滋味不同。不管是辣了还是浓了,都连骨头嚼了,再评说着连骨头也嚼的妙处,然后结合手眼,心里惦记着塑料袋里最后那几节是抢着吃了还是让着吃……两个人吃或三个人吃的时候,手、眼、心便不会闲着,那滋味,有立体感,有层次。好文章与同好共读便是如此,看到好句子,便笑着递过去,然后等着同好也像自己一样读着读着笑起来。拿出这一句或两句,如嚼鸭脖子一样嚼啊嚼啊,嚼碎了骨头,这番品咂到的全然是文字的滋味。

昨晚在妮子的茶室里喝茶,一边剥瓜子,一边嚼茶,新到的老茶头,茶味与众不同,比其他的更柔而醇些。妮子说,老茶头泡的茶汤可以嚼着喝。我试着嚼,却全没嚼鸭脖子那么容易嚼出更好的滋味。喝茶于我,还是牛饮一路,囫囵就下去了,绝没有那些会喝茶的细嚼慢咽的范儿,我喝得一点儿都不老谋深算。

喝茶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茶上,反而在茶桌上的杂志上,一页页地翻,但通常情况下是几下就翻过去了的。不过,当眼中映入“黄永玉”这三个字的时候,手自然便停住了,想着这老头儿的好玩。大画家写出自传体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据说很好,可惜我没读过,但我相信这书是真的好的,因为这个人很好玩,他说的一些话和写的一些短文我还是见识过的,比如他的《永玉六记》,画配着文,幽默而深刻,极简练又极有趣,我看了便记住了。后来我常从中选一些来哄学生,自己再添些油、加些醋,便把学生逗得前仰后翻了。

先拣一篇来做个回味:

“张老五裤落于道,收提不及,路人骇然。

自此,结带如焊。某日肚绞痛,狂奔入厕,苦陷于结,战栗暴跳,终不得解……

前日路遇张老五,耆矣!论及往事,尚惭愧不止。”

我给学生讲的时候,就不说是张老五的事,而专挑班级里那些个开小差或又在欺负女生的心理素质过硬的“嘎子”的名字来代替“张老五”三个字,用他的五官特征来代替张老五的模样,用他的说话口气来描述张老五,再配合他的表情、动作;说到精彩处也是就地取材,从跟他一样皮的他的同党中选了来做配角,这样的故事便“色香味”俱全了。我肚子里装的用来逗学生玩的段子,几乎全来自黄永玉。

后来我受他的启发,试着给自己的小品花鸟配点白话文字,说些与花鸟内容若即若离的话,比如画鸡拍翅膀就题“纷纷扬扬其实并不会飞”,从中可以联想到一些人、一些事;画蜘蛛就题“学会在寂寞中爬格子”,这是我那时生活的写照。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有朋友说这是给头脑做体操,健壮了我的思维。

顺着“黄永玉”这个名字便读到了他给另一画家杨明义的画册《江南百桥》写的序,序居然也写得如此有意思。“看明义的画,上了桥,忘了下来”这不就是诗吗?

“若是有人说,我的女朋友跟野男人走了,我要从这座桥上跳下去!你可以信一半,因为真要跳桥的人是不太会告诉别人的。但也未必不跳。”这话,你读了一半,就会想到另一半,那一半没写出来,但你读着想着就会觉得特别有味。

“秦始皇造长城真傻,得一个‘长’字,实用既不可靠,也没什么看头。”好文字常操别调,黄永玉就不会“啊……啊……”地朗诵一样地来说长城,于是我就想,有点年纪的又想玩点文字的人如果能摆脱“文革”后小学学来的那种“啊……啊……”式的语言,就基本上是摸着点文字的门道了,要知道,像这样的语言,现在的小学生也会蔑视着读不下去的。我想,黄永玉这样的人这辈子怕就没操着别人的腔调说过话。

读这样的文字的时候,自然连手中的老茶头也觉得不过尔尔了。噢,不,这样的文字应该就是文字中的“老茶头”吧,读着读着便读出香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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