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宿江头 把酒夜话
西边一轮红日隐没，头上又是银盘高挂。梁师傅决定在百林水泥厂与田阳纸厂之间的河面上停船过夜。淡淡的月光照在江面上，使得梁师傅夫妇俩的泊船作业带着一种恬淡的诗意。“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说的虽是从事稼穑的农家，但是，船家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白居易这句诗写的是江头夜送客，有几分凄清伤感。而我们是备着水酒，带着美味食物暮宿江头的。好客的主人和饱览沿岸风光的江客心态欣喜。
结伴而行的110号船与126号船紧紧靠在一起，停泊在江心处。两艘船上的5个人凑到一起，在110号的船头摆了个大圆桌，大家吃将起来。酒过三巡，我问梁师傅：“夜里为什么要停航，我记得1980年前后可不是这样的。”梁师傅说：“现在河里挖沙的太多了，有些挖沙船破坏了航道，夜里开船不安全。”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途中见到的捞沙船确实不少，于是，又向他请教沙船怎么会破坏航道。他说，沙船并不是什么都捞上岸，它是“边吃边吐”，取细吐粗的，吐出的小石块排下江中，在河道里堆积，而且越堆越高，航道就是这样遭破坏的。
我们从航道被破坏谈到当前的货运、油价和收费、效益等。梁师傅有点无奈地说：岸上有公路、铁路，江上货运不如从前景气了，而且油价又高，要赚钱只能看回程有没有货装了。听罢此话，我跟他开玩笑说：“货运不景气，你怎么不试着搞旅游呢？”对这个玩笑，也许他觉得太离奇了，没有接上话头，一笑了之。
洲洲有名 洲洲有景
两天航程中唯一的夜话成了我不可多得的“珍版”记忆，而这个航程中所观赏到的大大小小的河洲，给我的视觉冲击也是前所未有的。
多洲（有时也叫滩）恐怕是右江的一个显著特点。无论大小，每个洲都有名称——乌龟洲、鲫鱼洲、画眉洲、白橙洲、打鱼洲、荷叶洲、虎城洲、公篓洲、水步洲、凿石滩、平街洲、洞帮洲、三门洲、百昌洲、拉赀洲、疯人洲、赚银洲、泊刀洲、砧板洲、鱼梁洲、挂舵汰、担干洲、锁铜洲、锁匙洲、灯笼滩等。这些洲有的是按其形状取名，有的是根据物产取名，有的是因事取名，听起来生活味很浓。梁师傅讲的是白话，而我的白话水平只能对付日常用语，要听懂没接触过的地名是很困难的。每到交流卡壳的时候，两人都很着急。后来，梁师傅忽然开窍，拿出了他那本七八厘米厚的航行图给我看。航行图上洲名、水情等全都标得一清二楚，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田阳境内的平街洲也叫花园洲、红鱼洲，是右江中最大的一个洲，梁师傅说，若按以往的说法，此洲地可供一个生产队耕种。我们经过那里时，一轮红日照洲头，人们还未开始晨耕，四周一片静悄悄。洲上有香蕉方块，有蔬菜方块，有地膜覆盖的白色方块。绿色的作物与洲中大树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写意画。几只在洲边觅食的白鹤又给这幅画增添了迷人的动感。
原载《右江日报》200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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