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祠（一）

松篁台殿蕙香帏，龙护瑶窗凤掩扉（一）。无质易迷三里雾，不寒长著五铢衣（二）。人间定有崔罗什，天上应无刘武威（三）。寄问钗头双白燕，每朝珠馆几时归（四）？

（一）二句写圣女祠的华美，谓青松翠竹，围绕着圣女祠的台殿，殿内有绣着蕙草的帷帐置放神像，华美的窗扉上刻镂着龙凤。形容女子美质，古代诗赋每言“蕙心”、“蕙质”，这里用“蕙香帏”，也兼有渲染圣女美质之意。

（二）无质：没有身体形迹。三里雾：《后汉书·张霸传》附张楷：“（楷）性好道术，能作五里雾。时关西人裴优亦能为三里雾。”五铢衣：古代传说中神仙所穿的极轻的衣服。铢，重量单位，汉制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唐制十分为一钱，一钱等于二铢四絫。尚有其他异说，不备列。五铢，极言其轻。唐郑还古《博异志》载：贞观中，岑文本于山亭避暑，有叩门云：“上清童子元宝参。”衣浅青衣。文本问冠帔之异。曰：“仆外服圆而心方正，此是上清五铢衣。”又问曰：“比闻六铢者天人衣，何五铢之异？”对曰：“尤细者则五铢也。”二句形容圣女神像服饰之轻华，说圣女神披裹着轻纱雾縠一类极薄而半透明的衣服，看上去好像是迷茫的三里雾笼罩着宛若无质的形体，大概是仙人不畏寒冷，所以常年穿着这轻薄的五铢仙衣吧。贺裳《载酒园诗话》：“可望不可亲，有是耶非耶之致。”

（三）崔罗什：唐段成式《酉阳杂俎》载：清河人崔罗什夜过长白山西刘氏夫人墓，忽见朱门粉壁，一青衣出，遇什曰：“女郎须见崔郎。”遂引以相见。女郎乃平陵刘府君之妻，侍中吴质之女。什与论汉魏时事，悉与魏史符合。什辞出，女与其订十年相见之约。后十年，崔食杏未半而卒。诗文中常用此为人神交接的典故。刘武威：不详。旧注引《后汉书》武威将军刘尚，《神仙感遇传》汉武威太守刘子南从道士尹公受务成子萤火丸，佩之隐形，均未必即此“刘武威”。刘禹锡《和乐天诮失婢榜者》：“不逐张公子，即随刘武威。”可见刘武威为当时诗家所习用。此处崔罗什、刘武威疑均泛指风流才俊之士。“人间定有”、“天上应无”，言外有仙界不如人间，人间可求佳偶，天上则无从求觅相知之意。

（四）钗头白燕：《洞冥记》载：元鼎元年，起招灵阁，有神女留玉钗与（武）帝，帝以赐赵婕妤。至元凤中，宫人犹见此钗，共谋欲碎之。明旦发匣，唯见白燕飞升天。后宫人学作此钗，因名玉燕钗。钗头白燕，指玉燕钗上作为装饰的双燕。珠馆：指天上仙宫。两句意谓：试问圣女神像头上的钗头白燕，圣女神每日何时从天上珠馆归返于此呢？系想望之辞。

首联写祠，以下三联都是瞩望圣女神像的感受和想象。这首诗的写作，颇似神话剧《宝莲灯》中刘彦昌之题诗于华山圣母庙。诗人风流才俊，入圣女祠，望见神帏中圣女像轻纱雾縠，宛如人间佳丽，遂生人神恋爱一类非非之想，而有人间胜于天上的调谑和珠馆何时归来的企盼。把它作为圣女祠题壁诗来读，意自豁然可通。颔联描绘圣女神像，不但形象鲜明如画，而且传出洁丽而幽雅、动人而迷离惝恍的风神意态；极富想象，而又具有人间生活气息。圣女祠可能是道观的异称，圣女神身上也可能有女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