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为道，人伦之至

孟子在公共价值思想上比较推崇圣人的作用，认为圣人是公共价值观念的拥有者和体现者，还是公共价值观念在社会中强有力的转化者，即是说圣人是理想与现实的合一，这与儒家提倡的圣人通达天地人的思想具有一致性，圣人是道德完美和完善的人。

圣人具有完美的特点，实现了理想与现实的合一。圣人是“入世”的，不脱离现实，并且是现实世界完美的体现者，儒家希望成为通达天地人的圣人。圣人在人际关系的把握上做到了尽善尽美，达到极致。扬雄说: “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19]汉代思想家郑玄，对“圣”的内涵做了诠释: “圣，通而先识。”[20]“圣，通也。”[21]意思是圣人达到通达的程度，圣人不仅仅在知识上具有全面性，在方法上具有周全性，而且在实践上具有通达性，通达天地人正是儒家的理想。冯友兰说: “中国哲学以为，一个人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行动上完成这个统一，就是圣人。”[22]理想与行动的统一正是圣人所要实现的。因此，圣人是公共价值理想在现实社会的完美转化者，即是说圣人是将理念“善”转化为社会中惯常的行为“善”，并且引导社会达到合宜的人伦秩序的关键人物形象。孔子对圣人的内涵做了一个明确的定义:“所谓圣人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能测万物之情性者也。大道者，所以变化而凝成万物者也。情性也者，所以理然不然取舍者也。故其事大，配乎天地，参乎日月，杂于云蜺，总要万物，穆穆纯纯，其莫之能循; 若天之司，莫之能职; 百姓淡然，不知其善。若此，则可谓圣人矣。”[23]圣人的特性是知识上通达天地人三道，方法技能上能够应变无穷，德性上能够尽职尽责，服务百姓而方式尽善尽美，因此圣人能实现天地人相通达。具有这些特点的圣人才能实现公共价值在现实中的转化。

孟子高扬了圣人的这种特点，指出圣人是公共理性的完美体现者。孟子说: “规矩，方员之至也; 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24]圣人讲究规矩，圣人的行为完美地体现了人伦思想的要求，其心境可大可小，伸缩自如，处在什么位置就办理什么类别的事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尽职尽责。圣人执行“道”的行为完全符合人伦的根本要求，并且达到完美极致。

孟子认为圣人将公共价值理念在现实中进行了完美的转化，“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25]人如果没有人伦教化，则与动物的性情相似，容易发生人与人之间相互吞食的事情，圣人担心这一境况的出现，于是对社会进行人伦教化，提倡公共价值仁义，因此社会才出现稳定。圣人的人伦教化行为，使社会达到和谐的关系，实现了公共价值的现实转化，圣人尽职尽责，实现了这一转化。孟子推崇圣人的强烈责任意识，这种责任意识是公共价值转化为人伦秩序的重要环节。

孟子认为圣人在公共价值的转化中起到了推行仁义于天下的作用，转化的重要内容是仁义行为的实施。“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 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 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26]圣人殚精竭虑，贯彻人伦理念，推行仁政主张，实现仁义覆盖天下，是将仁义等公共价值理念向现实进行转化。由于圣人的引领作用和带头作用，实现了天下财物使用不尽，崇高精神享用不尽，仁义行为在天下得到盛行。

孟子特别强调了在公共价值的现实转化中必须认识到圣人的独特作用。圣人是公共价值的导向标，能够对社会产生广泛的效应，其原因是众人相信圣人，黎民百姓相信地位高尚的人。孟子说: “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 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 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27]“巨室”是指地位较高的人，黎民百姓仰慕地位较高的人，地位较高的人的所作所为对百姓能产生重大影响。鉴于圣人对百姓的行为具有巨大的导向作用，因此，必须以圣人作为公共价值向社会人伦转化的关键人物。圣人的引领作用表现为其行为能够使天下百姓享受到实实在在的恩惠，“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28]意思是圣人治理天下，要使粮食如同水火那样多了，百姓必然讲究仁爱。圣人能使黎民百姓享受到实实在在的恩惠。孟子说: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 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29]意思是孔子登泰山觉得天下太小了，看过海洋的人觉得别的水难以吸引他了，曾向圣人学习过的人，觉得其他人的观点难以吸引他了，观看水他一定要看壮阔的波浪，日月的光辉将所有的地方都要照到，流水不填满低洼的地方不向前运行，君子为“道”一定要实现通达。圣人具有最高的境界和智慧，是百姓和君子的示范，因此圣人在公共价值转化中具有引领作用。

总之，孟子在将其公共价值思想向现实转化的过程中强调了圣人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认为圣人是人伦的完美体现者，是理想与现实的完美结合，圣人是有天下责任意识的，并且具有丰富的知识和崇高的境界，他一定要使百姓享受恩惠。圣人成为天下的示范对公共价值的转化起着导向和引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