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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教孔孟者,其法亦必申韩

时间:2022-0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所以王夫之的结论是“其教佛老者,其法必申韩”。“其教孔孟者,其法亦必申韩”,显然是毛泽东对王夫之观点的发挥,“亦必”二字证明了他的批语与王夫之评论用语的递进关系。更长远地看历史,更广泛地看问题,毛泽东“其教孔孟者,其法亦必申韩”这个结论,也是他阅读中国政治史和中国思想史时,概括的一条治国治世规律,这是一句包含众多历史内容又非常深刻的话。

儒法两家的建立社会秩序方案在许多方面是对立的。可二者也在巩固封建秩序方面走向融合,作用互补。毛泽东为《读通鉴论》作批语,也关注到儒法互补。

据司马迁《资治通鉴》记载:梁武帝萧衍笃信佛教,招纳文士,辩论儒、佛义蕴,议定“五礼”,合著《通史》。又汇通佛、儒、道三教,创立“三教同源”说,认为儒、道皆源于佛教,并附属于佛教。因此主张尊儒崇佛,三教并用。他还早晚去寺庙拜谒、讲经、吃素,甚至三次舍身出家到东泰寺当和尚,骗取臣民同情,群臣花钱重金才把他赎回。在政治上,梁武帝任意扩充文武班子,纵容宗室权臣贪污聚敛胡作非为,以严刑苛法镇压民众。散骑常侍朱异广纳贿赂,欺罔视听,远近愤疾,但因善于阿谀,仍被信任重用达三十五年之久。后来,侯景起兵发动叛乱,就是以清除朱异为借口的。梁武帝智穷力竭,困饿而死。

对于《资治通鉴》上述记载,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从佛道与法家关系的角度展开评论,他说:

佛老之于申韩,犹鼙鼓之相应也。应之以申韩,而与治道弥相近矣。汉之所谓酷吏,后世之所谓贤臣也。至是而民之弱者死,强者寇,民乃以殄而国乃以亡。呜呼!其教佛老者,其法必申韩,故朱异以亡梁,王安石、张商英以乱宋。何也?虚寂之甚,百为必无以应用,一委于一切之法,督责天下以自逸,而后心以不操而自遂。

王夫之研究佛家、道家与法家的关系,认为历史上标榜以佛老之学治天下者,其实际作派仍是申不害、商鞅、韩非等“刑名之学”之所为。他形象地比喻说:“佛老”与“申韩”的关系,犹如“鼙鼓相应”。因为佛老“虚寂之甚”,佞佛虚静无事的君王无计可施之时,只能依靠“法”来“督责天下”,以保证自己超脱“自逸”。王夫之强调“汉之所谓酷吏,后世之所谓贤臣也”,君主只有重用酷吏,才能心不操而自逸。所以王夫之的结论是“其教佛老者,其法必申韩”。

王夫之的思想也并非“异军突起”,空穴来风,而是渊源有自。

早在西汉时期,孝文帝刘恒表面上推崇道家的“清静无为”,实际上却喜欢法家的“刑名之言”,并任命研习“刑名之术”的晁错为太子家令。

汉武帝时,司马迁作《史记》,就把老庄和申韩写入同一列传,称申不害、韩非皆“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认为申韩的“刑名法术”之学同道家的“无为而治”的学说有一定的联系。

只是那时佛教还未传入中国,故还不可能“佛老”(即佛道)并称。

毛泽东读了王夫之的这段评论,受“其教佛老者,其法必申韩”一语的启发,提笔进一步批注道:

“其教孔孟者,其法亦必申韩。”(《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344页)

王夫之讲佛老(佛家、道家)与法家的关系,毛泽东则讲孔孟(儒家)与法家的关系。“其教孔孟者,其法亦必申韩”,显然是毛泽东对王夫之观点的发挥,“亦必”二字证明了他的批语与王夫之评论用语的递进关系。

毛泽东认为,在中国的历史上,无论是提倡佛老之术,还是尊崇孔孟之道,维持政治运作都离不开申韩的法家之说,佛老、孔孟与申韩之间,有时形式上对立,其实是殊途同归,兼容互补。

更长远地看历史,更广泛地看问题,毛泽东“其教孔孟者,其法亦必申韩”这个结论,也是他阅读中国政治史和中国思想史时,概括的一条治国治世规律,这是一句包含众多历史内容又非常深刻的话。

前引毛泽东所说“儒非徒柔也”,儒家亦有刚烈的一面。

拿儒学的开创者孔子本人来说,齐国人就评论“孔子为政必霸”!(《史记·孔子世家》)如果孔子真的当政起来,他的做法其实和管仲、商鞅是一样的。孔子杀少正卯、坠三都,已见端倪。孔子之后,董仲舒首劝汉武帝杀骨肉大臣,王阳明、曾国藩皆用严厉的手段对待农民起义军,都说明中国历史上当政的儒生,其所作所为与平生学术旨趣颇有差异。在封建社会,仁恕之道不可不讲,但当政者要成就一番事业,不出以法家手段自然是不行的。

中国传统文化之基调,实乃阳儒阴法,王霸并用。两汉以降,人主即假崇儒之名,又取法家术治之道,行专制之实。“百代都行秦政法”(毛泽东语),上下皆以申韩之法为衡,法治之学大行其道。

孟子曾经力倡尊王贱霸扬儒抑法,他说:“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孟子·梁惠王上》)。宣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孟子·告子下》)认为“管仲以其君霸”,“不足为与”(《孟子·公孙丑上》)。孟子这一观点得到朱熹的全面继承与发挥,认为“三代以道治天下”,实行的是王道政治,社会充满光明,而“汉唐以智力把持天下”,实行的是霸道政治,社会一片黑暗。南宋学者陈亮激烈反对朱说,认为它“不能使人心服”。指出如“信斯言也,千五百年之间,天地亦是驾漏过时,而人心亦是牵补度日”。三代至汉唐之历史则“成一大空阙”,“万物何以阜蕃,而道何以常存?”(《又甲辰秋书》)认为霸者亦是“天地赖以常运而不息,人纪赖以接续而不坠”之力量,其功绩足以与王者事业相匹配。王道与霸道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霸道“固本于王道”,王道中亦夹杂霸道,因此应“王霸并用”。陈亮实质上也否定了孟子的尊王贱霸说。

从总体上说,孔孟、佛老与申韩之学是兼容互补同舟共济的。对于世道人心之关注,对于治乱兴废之补益,对于封建秩序之巩固,其作用可谓殊途同归。佛、儒、道、法之间的壁垒并不像后起学者说的那么分明,在归于“治”这一点上,许多见解不谋而合,那些不合的地方又在对立中补充着。法家的治术虽然切于事情,但是孔孟、佛老行仁用柔那一套与之相生相克相反相成,支撑社会平衡合理,这比单纯用李斯、韩非、秦始皇那一套急、暴、专、滥的主张公正而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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