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怀古①

赵孟頫

东南都会帝王州②，三月莺花非旧游。

故国金人泣辞汉③，当年玉马去朝周④。

湖山靡靡今犹在⑤，江水悠悠只自流。

千古兴亡尽如此，春风麦秀使人愁⑥。

［诗人简介］赵孟頫（fǔ）（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浙江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元初著名书法家、画家、诗人。宋亡家居，三十三岁时应征出仕于元，官至翰林学士承旨。诗文清逸，兼工书法、绘画。有《松雪斋文集》。

［注释］①钱塘—古县名。地在今浙江省。古诗文中常指今杭州市。②都会—大城市。帝王州—帝王居住的地方，亦用指京都。南朝齐谢朓《入朝曲》：“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③金人辞汉—金铜仙人由汉武帝建造，矗立在神明台上，异常雄伟。魏明帝景初元年（237），金铜仙人被拆离汉宫，运往洛阳，后因“重不可致”，而被留在霸城。习凿齿《汉晋春秋》说：“帝徙盘，盘拆，声闻数十里，金狄（即铜人）或泣，因留霸城。”后常用“金人辞汉”比喻朝代变迁。④玉马朝周—玉马，指商朝贤臣微子启。纣王昏乱，微子启数谏不听，于是去殷而朝周。后常用来比喻贤臣另事明主。⑤靡靡—绵延不绝。宋王安石《留题三祖山谷寺石壁》诗：“水冷冷而北出，山靡靡以旁围。”⑥麦秀—指麦子秀发而未实。后多指亡国之痛。《史记·宋微子世家》：“箕子朝周，过故殷虚，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

赏　析

本诗为七言律诗，押尤韵，韵脚为“州”“游”“周”“流”“愁”。

正如柳永《望海潮》所云“钱塘自古繁华”。本诗首联“东南都会帝王州”就此入笔，点明钱塘之地位；“三月莺花非旧游”则点明时令季节。颔联“故国金人泣辞汉，当年玉马去朝周”，用金人辞汉和玉马朝周的典故。《全唐诗》卷三百九十一《金铜仙人辞汉歌》云：“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诏宫官牵车西取汉孝武捧露盘仙人，欲立置前殿。宫官既拆盘，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金铜仙人辞汉歌》。”《论语比考谶》云：“殷惑女妲己，玉马走。”玉马，指贤臣微子启。商纣王昏乱，微子启数谏不听，乃去殷而朝周。事见《史记·宋微子世家》。后以“玉马朝周”谓贤臣去国另事明主。

颈联“湖山靡靡今犹在，江水悠悠只自流”，湖山依旧连绵，江水依旧静流，然而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怎不令人兴叹！尾联“千古兴亡尽如此，春风麦秀使人愁”，诗人身临东南都会，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浓郁的兴亡之感、黍离之悲一起涌上心头，也道出了本诗感今怀古的意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