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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丑上第三

时间:2022-01-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篇名“公孙丑”取于《孟子》第三篇第一章首句“公孙丑问曰”前三字。该篇为公孙丑上,是《孟子》的第三篇,共9章,所选用的5章又2节,主要论述了四方面问题:一、要“养浩然之气”就必须常修养正义之心、正义之举,要持之以恒;修养不能突击式的助长。

题 解:

篇名“公孙丑”取于《孟子》第三篇第一章首句“公孙丑问曰”前三字。原《孟子》“公孙丑”篇分为上、下两部分,后来,则明确分为上、下两篇,即公孙丑上、公孙丑下。该篇为公孙丑上,是《孟子》的第三篇,共9章,所选用的5章又2节,主要论述了四方面问题:一、要“养浩然之气”就必须常修养正义之心、正义之举,要持之以恒;修养不能突击式的助长。二、人与生俱来的有四善端:仁、义、礼、智。人需要不断修养,保持原有善性,且能扩展原有善性。人如失去原有善性则非人也。三、舜、禹等先圣“善与人同”,善于从众人中吸取有益的治国经验,“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也。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四、孔子是“生民未有”,“出于其类,拔乎其萃”的伟大圣人。

3.1原 文: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公孙丑)曰:“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孟子)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矣。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音怯qiè)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音亚y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原3.2)

(孟子)曰:“宰我、子贡、有若,智足以知圣人。汙不至阿其所好。宰我曰:‘以予观于夫子,贤于尧、舜远矣。’子贡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也。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有若曰:‘岂惟民哉!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音叠dié),河海之于行潦(音老lǎo),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乎其萃(音脆cuì)。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原3.2)

译 文:

孟子说:“我善于修养我的浩大广博之气。”

公孙丑说:“冒昧地问,什么叫浩大广博之气?”

孟子说:“很难说啊。它作为气来说,最广大最刚强。以正道去养护它,而不伤害它,就会充满于天地之间。它是紧紧与正道、正义结合在一起的。如不是这样,它就毫无力气了。它是不断积聚正义而产生的,不是一朝一夕忽然取得的。行动有亏于心,它就毫无力量了。所以我说:告子不曾懂得义,把义视为身外之物。一定要经常地奉事义,而不要预期成效,不要忘掉它,也不要强行使它成长。不要像宋国人那样:宋国有人忧虑他的禾苗长得慢而将其拔高,疲惫地回到家里,对家人说:‘今天我累了,我帮禾苗长高了!’他的儿子到地里一看,苗都枯干了。天下人不拔苗助长的人很少。认为集义无益而舍弃修养的,是不锄草不培育禾苗的人。为集义而行义的,是拔苗助长的人。不只是无益于道义的修养,反而戕害了道义。”

孟子说:“宰我、子贡、有若智慧足可以了解孔子,虽有夸大之处,也不至于阿谀奉承他们尊敬的人。宰我说:‘以我宰予观察老师,比尧舜高明多了。’子贡说:‘看到老师的礼而知道他的治国能力,听到老师的乐而知道他的仁德。通过百代之后,衡量百代之王,没有能离开这个标准的。自有人类以来,没有比得上老师的。’有若说:‘哪里只是民呢?麒麟与走兽,凤凰与飞鸟,太山与土堆,河海与水坑,各为同类。圣人与人民,亦是同类。但巍然高出同类,远远超过群体。自有人类以来,没有像孔子这样伟大的啊!’”

评 论:

宰我、子贡、有若,皆孔子弟子。揠苗,拔苗,揠苗助长,喻修养浮躁,急于求成。病,疲乏。芒芒,疲倦的样子。其人,此指其家人,他的家人。槁,干枯。汙,焦循《孟子正义》:“汙本作洿,孟子盖用为夸字之假借,夸者,大也。谓言虽大,而不至于阿曲。垤,丘垤,小山包,小土堆。潦,路上小水洼。萃,聚集,此指众人。

孔子、孟子一生追求的是天下“均、和、安”,欲达此目标则必施仁政于天下,于是以传道、弘道为己任。二位圣人深知有位方利于道的实施与传播。所以,都积极求位出仕,但又不是毫无选择地求仕为官。而其选择的标准,即做官的标准,是能行道、弘道,施仁政于天下。

孟子坦言自己的长处即一是知言;二是“善养浩然之气”。浩然之气,是充满于天地之间的正气,该正气与义、道结合,就最强大、最刚强,任何困难也压不倒。具有浩然正气之士,面对任何敌人都毫无畏惧,毫不动摇。但这浩然之气需日积月累正义、善行,时时修养,不能一曝十寒地对待修养问题,方可逐渐养成。决不能拔苗助长,没修养到相当的程度,勉强逞能式的自称具有浩然之气,那就是“纸老虎”、“银样蜡枪头”。

何谓知言?其实就是通过语言洞悉其心的过程。通过偏激的、放肆的、邪恶的、躲闪的话语,即知其心障蔽所在、沉溺所在、叛逆所在、困穷所在。既然如此,孟子当然了解考察他的人,所以面对任何名利势位都不会患得患失,都不会“动心”,都会经得起考验,即“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公孙丑引孔子说:“我于辞命则不能也。”那么,“夫子圣矣乎!”即公孙丑认为孔子不善辞令,有所不足,孟夫子自然是圣人了。而孟子不敢居,说:如果就愿望而言,他愿意学习孔子,因孔子之道之德有人类以来,未曾有过,是真正的圣人。孟子服膺孔子,尊崇孔子,在子贡肯定孔子历史地位基础上,全力赞誉孔子,确定了孔子的历史地位。《论语·子张》:“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于此章孟子说:“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又引孔门弟子言颂赞之:“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

概而言之,此章论说了三层内容:一、动摇与不动摇,勇敢与不勇敢,其根本在于正义与不正义;二、孟子主张只有养气、知言,才能经得起各种考验;三、孔子是生民未有的伟大人物,孟子明确表明,自己学习的楷模是孔子。

朱熹程颐说:“孟子此章,扩前圣所未发,学者所宜潜心而玩索也。”

3.2原 文:

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音牟móu)牖(音有yǒu)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音盘pán)乐怠敖,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音聂niè),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原3.4)

译 文:

孟子说:“行仁政者就荣耀,行暴政者就耻辱。有人厌恶耻辱却行不仁之事,这如同厌恶潮湿却住在沼泽地一样。如想摆脱耻辱,没有比重视仁德而尊崇贤士更直截了,使贤明之士有地位,能力强者有职务。国家无战事。到这时,修明政治法律,即使大国也一定害怕它。《诗经·豳风·鴟鸮》说:‘趁天还没下雨,剥取桑树皮,修缮巢窝。树下的人们,还有人敢欺侮我吗?’孔子说:‘作这首诗的人,大概很懂治国之道!如能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谁还敢于侮辱我?’现在国家无战争,而这时,肆无忌惮地玩乐、怠慢国政,是自取其祸。祸福没有不是自己招至的。《诗经·大雅·文王》说:‘做事永远合乎天命,就是自求多福。’《尚书·太甲》说:‘天降灾祸,还可以躲避;自己酿制灾祸,就活不成了。’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评论:

闲暇,此指内、外无战争。迨,及,在。彻,取。桑土,桑树根部的皮。绸缪,鸱鸮用桑树根皮的细线缠绕巢窝,修葺的意思。般,快乐、游乐。《尔雅·释詁》:“般,乐也。”邢昺疏:“般者,游乐也。”怠敖,怠惰傲慢。般乐怠敖,纵情欢娱,怠慢国政。配命,合乎天命,遵循天命。太甲,《尚书》的一篇。孽,坏事,罪过。

厌恶国弱丧权之耻,必内修国政,求得贤愚一心,同仇敌忾;用贤使能,政治清明,民众服从,众志成城,方可御敌,方可除侮。只领导者清明、为民表率,亦不可成功,必须教民化民紧随其后。即尊德而贵士,贤者居于管理地位,有专长者得以施展才能,民众听从调遣,安守本分,才能真正做到“未雨绸缪”。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也含有为民表率、风范,及时教化民众,以使贤愚一心之意义。不只是贤人、能人早作御敌之备。康有为先生以甲午之战中国失利揭示未能作到“未雨绸缪”之严重性。其中谈及慈禧移用海军、铁路费用修颐和园事。这是清末统治者一重大忽略国事而“般乐怠敖”之事,当然是自求其祸。而甲午之战中国舰队战败只是物质条件不足之因吗?邓世昌、刘步瞻的勇武精干、一腔爱国热忱,就代表了全体海军将士吗?迄今尚未有从民众缺乏教化、士兵缺乏教育、训练不够等方面去挖掘失败的原因。其实“未雨绸缪”的内涵是两方面,一是物质条件准备,一是人力、人心的准备。

3.3原 文:

孟子曰:“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关,讥而不征,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路矣。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廛,无夫里之布,则天下之民皆悦,而愿为之氓矣。信能行此五者,则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矣。率其子弟,攻其父母,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济者也。如此,则无敌于天下。无敌于天下者,天吏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原3.5)

译 文:

孟子说:“尊崇贤人、重用能人,使德才兼备者居于要职,就会使天下人才都欢悦,而乐在这样朝堂做官;市场提供场地而不征税,法律不限制交易场地,就会使天下的商人都乐在这里做买卖;关防只盘问而不征税,就会使天下的旅客都乐在这里的道路上行走;耕地的人,只助耕公田,而不纳税,就会使天下的农民都乐在这里的土地上耕地;百姓住地,免去按夫按里收税的制度,就会使天下的人民乐于流动到这里做百姓。真能做到这五点,就会使邻国的人民如同父母般敬仰这里国君。率领子弟,去攻打他们仰之如父母的人,从有人类以来,没有能胜利的。这样,就会使天下无有谁能与之相比。无人能比得上,这是合乎天道的原因。这样而不能称王天下的,从来没有。”

评 论:

周礼·地官·载师》:“以廛里任国中之地”郑玄注:“廛,民居之区域也。”《滕文公上》:“愿受一廛以为氓。”赵岐注:“廛,居也。”

此章是前章倡导“未雨绸缪”在民力、民心方面的准备,具体论如何调动民众内在的向君力。主张从五个方面蓄储民心:一、“尊贤使能,俊杰在位”,有思想有能力的读书人、非读书人自然蜂拥而至;二、给商人以优惠,自然天下之商皆来此经营;三、关卡只盘查奸人,宽和待众。凡欲谋职谋利之人,都愿来此求通达;四、实施井制田,使农民只是助公田之耕,而不纳税,天下的农民都愿来此耕作;五、百姓住地,不征税,谁不愿到此居住呢?上列五方面,前四点其实是分别阐述了国家应如何对待士、农、工、商,第五点是概括了要使士农工商所有人心皆趋向改革后的国家、国君。这就是为国家积蓄最大的力量、最大的财富。这当然是最好的最大的“未雨绸缪”。

3.4原 文: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原3.6)

译 文:

孟子说:“人人都有不忍加害于人的心。先王有不忍加害于人的心,才有不忍加害于人的政治。以不忍加害于人的政治,治理天下就如同掌上弄玩物一样容易。说人人都有不忍加害于人的心,其依据是,譬如人忽然看见小孩子将要坠落井中,都有慌恐伤痛之心。这并不是因为与小孩子父母有交情,也不是因为要在朋友乡亲之中得到赞誉,更不是因为厌恶孩子的哭声。由此看来,无同情之心,不是人;无羞耻之心,不是人;无礼让之心,不是人;无是非之心,不是人。同情之心,是仁的开端;羞耻之心,是义的开端;礼让之心,是礼的开端;是非之心,是智的开端。人有这四端,犹如人有四肢。有这四端而自己却说不能的人,是自我戕害善性;说他的君不能(而不能匡正)的人,是陷害君主的人。凡有四种善端的人,都懂得扩展四种善性。如火刚刚燃烧,泉水刚刚畅流。如能扩展弘扬,足可以保有国家;如果不扩展自己的善性,连父母也不能奉养。”

评 论:

不加害他人之心,同情之心是天下一切善心善念善教善政之源头。由此源头生发出仁爱之心、正义之心、谦恭礼让之心、是非公正之心。但作为人,天生于世之初只是具有同情心、羞耻心、礼让心、是非心之端绪,不是成熟的善性。圣贤、聪明人与普通人、愚人的差别就在于能否扩充与生俱来的善性,扩充了、弘扬了就修养成成熟的善性,不去扩充,甚至于去戕害原有的善性,那他就将丢失了与生俱来的尚未成熟的善性。人能否扩充善性,主要在教育,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其善性就会得到很好的扩充、弘扬,以至形成高尚修养的人。缺乏教育或受到恶劣环境的影响,人们就容易丢掉原本未成熟的善性,以致成为坏人。

3.5原 文:

孟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原3.8)

译 文:

孟子说:“子路,有人指出他的过错,就欢喜。禹听到善意的谏言,就拜谢。大舜有大的气度,善于与人同心同德,舍弃自己所好而遵从众人,乐于择取人家的优点而使自己做得更好;自己由耕稼、制陶、打鱼以至成为最高统治者,不过是吸纳众人所长的原因。从别人那里求取优点使自己做得更好,这是和别人共同做得更好。所以君子没有比与人共同为善更重要了。”

评 论:

子路平生莽撞,孔子多次批评他,婉转地说他是“暴虎凭河,死而无悔者”,不能做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但孔子又非常喜欢子路,老年时十分想念已去世的子路,就因为子路是透明的,作到了“诚”、“明”,知错就改,所以此章孟子说子路是闻过则喜。禹思贤若渴,思善若渴。其根源则在他一心想把人民的事办好,想把国家的事办好,所以一听到有利于国、有利于民的善言,就兴奋,就拜谢。而大舜更圣明,能与民众融为一体,善于把众人的优点、长处集中在自己身上。不但是贫乏之际能与众人同、与众人通,即使做了天子,也努力地从众人那里汲取理政的营养,一贯地与人为善。这一点十分重要。秦始皇以降至明清两千余年,历代帝王,所缺失的正是这一点。其实外国古代也无非如此,任何新造的政权,在发展过程中往往艰苦奋斗,与民为伴,甚或与民一体,但取得政权后又往往丢了人民,甚或与民为敌。如何避免重复历史上的兴亡周期规律?此章具有极为重要的借鉴价值与意义。

3.6原 文:

孟子曰:“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于恶人之朝,不与恶人言;立于恶人之朝,与恶人言,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推恶恶之心,思与乡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是故,诸侯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已。柳下惠不羞污君,不卑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故曰:‘尔为尔,我为我;虽袒(音坦tǎn)裼(音锡xī)裸裎(音程chéng)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故由由然与之偕,而不自失焉。援而止之而止;援而止之而止者,是亦不屑去已。”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原3.9)

译 文:

孟子说:“伯夷,不是志同道合之君不事奉,不是志同道合之人不交往,不站在昏君佞臣之朝,不与昏君佞臣交谈;站在昏君佞臣之朝,与昏君佞臣交谈,感同穿好朝服、戴好朝冠,坐在烂泥或炭灰之中。并延展了厌恶坏人的思想,如与乡间人们站在一起,有人歪戴帽子,他就满心不高兴地离去。如同怕玷污了他一样。所以,即使有诸侯派遣善于辞令的使者来请他,他也不接受;不接受的原因,就是不屑于与那些人相处。柳下惠不以事奉污浊之君为羞耻,不以做小官为卑微;做官不掩盖自己的才能,而一定有他的原则,被国君闲置不用也无怨愤之情,穷困潦倒也没有可怜相。所以说:‘你是你,我是我,就是赤身裸体在我身边,你又怎能玷污我呢?’自然而然地与人和谐相处又不失大原则。拉他留下就留下;拉他留下就留下,是他不想离开罢了。”

孟子说:“伯夷容量小,柳下惠随便,容量小与随便,君子是不走此路的。”

评论:

涂,泥淖。望望,离开不回头。浼(měi),污。遗佚,放弃、丢掉。

此章所述伯夷、柳下惠事,于《万章下》第一章还有叙述,而彼处且与伊尹、孔子等圣贤比较而论,内容更丰富。所以有关评论,见《万章下》第一章。但此章有独特之处,“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即孟子认为伯夷虽清廉,但不容人,容易“失去所与”,成为孤家寡人。柳下惠宽和,容人但有些随便,容易失去原则。君子所学的是伯夷之清廉,柳下惠之宽和。而不应学他们至清至察或过于随便,缺乏严肃性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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