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舟过吴江

一剪梅·舟过吴江

蒋捷

【原文】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①招。秋娘渡与泰娘桥^②，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③调，心字香^④烧。流光^⑤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注释】

①帘：指风中的酒旗。

②秋娘渡，泰娘桥：均为吴江地名。

③银字笙：指镶上银字标音调的笙。

④心字香：状如篆文“心”字形的香。

⑤流光：流逝的光阴。

【经典原意】

连绵不断的春愁等着酒来消，舟行江上，动荡飘摇，岸上酒帘迎风展招。看到了秋娘渡与泰娘桥，此时风飘飘，雨潇潇。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洗客袍，娇妻调弄着镶嵌银字的笙箫，熏炉里心形的香在燃烧。流光无情，容易把人抛，染红了樱桃，染绿了芭蕉。

【当代阐释】

一片春愁待酒浇

诗人、词人总是最敏感的，自然界的变化总能在他们的心中激起波澜。春去春来，花开花谢，是自然现象，却能引发他们的一片“春愁”。“心中一团朦胧的情绪，似甜却苦，乍喜还悲，说不清道不明，我们的古人称之为‘愁’。细究起来，这‘愁’又是因人、因境而异，由不同的成分交织而成。触景生情，仿佛起了思念，却没有思念的具体对象，是笼统的春愁。有思念的对象，但山河阻隔，是离愁。孤身漂泊，睹景思乡，是旅愁和乡愁。因季节变迁而悲年华的虚度或平生的不得志，是闲愁。因季节变迁而悲时光的流逝和岁月的无常，便是短暂人生的万古大愁了。”

蒋捷的这首词于优美的文字和音韵中道出了种种“春愁”。第一层，作者在风雨中乘舟漂泊，胸中一怀愁绪无法排遣，渴望借酒浇愁。见江边酒楼挑出了大字酒旗，似乎招呼词人前往一醉解愁。在那“秋娘渡”和“泰娘桥”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丽多情之地，作者本应能开怀畅饮，愁绪顿消。然而，恍惚中只感觉风雨飘摇，不知其所，使原先的“春愁”更加浓重，难以释怀，这是旅愁。

第二层，词人盼望归家，想象归家之后的情景：结束旅途的劳顿，换去客袍；享受家庭生活的温馨，娇妻调弄起镶有银字的笙，点燃熏炉里心字形的香，美好和谐的家庭生活更加突出词人思归的心绪。这是离愁。

第三层，“流光容易把人抛”，这是人生的大愁。舟摇，帘招，风飘飘、雨萧萧，一切都富于动感，仿佛能看见时光从其间穿梭而过。末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岁月无情，眼见得时光已催红了樱桃，染绿了芭蕉。在这一红一绿间，一年的春色又将悄悄飘远了。时光更是把韶华人生无情地抛在后头，使人怅惘不已，心头泛起更浓的忧愁。

漂泊不定的旅愁，思乡怀人的离愁，尤其是时光如流水般飞逝却无法挽回的“万古大愁”。我们现代人有着同样的感受和体验，所以读这首词，不能不产生共鸣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让我们珍惜时间，珍惜生命，在有限的青春里，开出最美的生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