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桢《柯亭词论》

68.蔡桢《柯亭词论》

【作者小传】

蔡桢，字嵩云，号柯亭。江西上饶人。早岁曾从郑文焯、况周颐、吴梅等问学，后任河南大学教授。蔡氏邃于词学，所作《词源疏证》，于音律剖析精微，多发前人未尽之意。自填词亦本色当行。著有《柯亭长短句》、《柯亭词论》、《词源疏证》。

【成书时间】

《柯亭词论》一卷47则。后有蔡氏作于甲申(1944)仲春自识一篇，云其于己卯辛巳(1939—1941)兵乱间遁迹竹西江村，以读词遣日。“诸友以予治词有年，或寄篇章以相酬和，或举疑义以相商兑。缄札月必数至，每次作答，累千百言不能尽，所论者莫非词也。”^[246]其后检点函稿，摘其论词之言，略加诠次，成是编以贻来学。题曰《柯亭词论》，亦不过曰此一人之言而已。

【内容述略】

《柯亭词论》虽篇帙无多，然所涉颇广。大凡声律、词旨、词法、词人等皆有论列，如其论声律云:

词讲四声，宋始有之，然多为音律家之词。文学家之词，分平仄而已。音律家之词，原可歌唱，四声调叶，为可歌之一种要素。

词在宋代，早分为音律家之词与文学家之词。音律家声文并茂之作，固可传世。文学家专重辞章之作，又何尝不可传世。各从其可也。

故蔡桢以为初学填词，实无守四声之必要，否则辞意不能畅达，律虽协亦无足贵。

蔡氏认为，填词应首重意境:

作词之法，造意为上，遣辞次之。

词以意境为上。但意贵清新，境贵曲折。若换调不换意，或境只表面一层，则一览无余，一二读便同嚼蜡。

此所谓“意境”，指意、境二途，意云思想内容，境指境界。意要清新，不能蹈袭故常;境需曲折婉转，不能直白浅露。

蔡桢论词，颇重词法:

字法句法章法，一毫松懈不得。字法须讲侔色揣称，句法须讲层深浑成，章法须讲离合顺逆贯串映带。如何起，如何结，如何过变，均须致力。否则不成佳构。

是书发挥前贤之说颇多，如发挥王、况“重、拙、大”之论云:“重谓力量，大谓气概，拙谓古致。工夫火候到时，方有此境。”发挥周济“涩”境云:“词中有涩之一境。但涩与滞异，亦犹重大拙之拙，不与笨同。”发挥周济“寄托”之说云:“咏物词，贵有寓意，方合比兴之义。寄托最宜含蓄，运典尤忌呆诠，须具手挥五弦、目送飞鸿之妙方合。”所言皆非徒袭前人陈说，而是发挥申说，自成妙谛。

是书还多品评唐、宋、清三代词人，亦有独具手眼者，如云柳永词胜处“在气骨，不在字面。其写景处，远胜其抒情处。而章法大开大阖，为后起清真、梦窗诸家所取法，信为创调名家”。云周邦彦“令曲闲婉似叔原，而沉着亦近之。慢词疏宕类耆卿，而精湛则过之”。赞柳、周二人创调之功，非漫为拔高者也。

蔡桢分清词为三期:浙西词派与阳羡词派为第一期，一崇姜、张，以雅正为归，一效法苏、辛，惟才情是尚;常州词派为第二期，以立意为本，以叶韵为末;清季桂派为第三期，和之者有郑叔问、况蕙风、朱瞗村等，本张皋文意内言外之旨，参以凌次仲、戈顺卿审音持律之说，以立意为体，故词格颇高，以守律为用，故词法颇严。三期之分，清代词坛概貌了然于心。

【版本考略】

有《柯亭词》附录本、《词话丛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