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调元《雨村词话》

16.李调元《雨村词话》

【作者小传】

李调元(1734—1803)，字羹堂，号雨村、童山、蠢翁等。四川绵州人。乾隆二十八年(1763)进士，官至直隶通永道。蜀中撰述之富，费密而后，厥推调元。调元为西川藏书名家，家有“万卷楼”。曾辑自汉迄明蜀人著述罕传秘籍三百余种为《函海》，其表彰先哲，嘉惠来学，甚为海内所称。尤嗜吟咏，于古人好陶、李、杜诸人，其《雨村诗话》云:“余于诗酷爱陶渊明、李太白、杜少陵、韩昌黎、苏东坡。”于时人则重袁枚、赵翼、纪昀。《童山文集》卷十载《余集与调元书》，谓调元、袁枚如华岳二峰，遥遥对峙。朱庭珍《筱园诗话》卷二则批评调元“专拾袁枚唾余以为能，并附和云松，其俗鄙尤甚，是直犬吠驴鸣，不足以诗论矣”。^[90]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卷十二亦云:“其自著童山诗文集亦不甚警策，词则更非所长。”^[91]皆苛责过甚，调元实乾嘉间蜀中之颇有文才者。著有《童山诗集》四十二卷、《蠢翁词》二卷、《童山文集》二十卷、《雨村词话》四卷等。生平见《国朝耆献类征初编》卷二一二、《四川通志》卷一五四、杨懋修编《李调元年谱略稿》等。

【成书时间】

《雨村词话自序》云:

五十无闻，学可知矣，而犹老不知耻，争辨于剪红刻翠之间，又不知后有何人复议余之妍媸也。

知是书作于调元50岁左右，即1784年前后。其序又云:

余家藏有常熟吴氏讷所汇《宋元百家词》写本，即朱竹篘所谓抄传绝少未见全书者，并汲古阁所刊《六十名家词》，日披阅之，而择其可学者取以为法，其不可学者取以为鉴。录成，目曰《雨村词话》。

可知是书取材来源及成书目的。

【内容述略】

《雨村词话》四卷168则。卷一至卷三论唐、宋人词，或因词及事，或因事及词。卷四论明清人词，如弇州、竹篘、阮亭辈，或评其词，或纪其事，均可取资。

至其论词之旨，盖在浙派盛行之时，发挥浙派观点，强调“词非诗之余，乃诗之源也”，奉姜夔为“词宗”，斥王士祯“英雄欺人”。其品评词家，于秦观、李清照、姜夔、史达祖颇致褒辞，如谓“秦少游《淮海集》，首首珠玑，为宋一代词人之冠”。谓李清照词“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谓史达祖“练句清新，得未曾有”，并摘其佳句为摘句图，足资作词者炼句之借鉴。于明清诸家则褒朱彝尊而贬王士祯。

卷中以校雠辨正之处为多，其中多有可采者，如辨黄庭坚《画堂春》词之杂入《淮海集》;黄庭坚误记杜甫“今夜州月”中秋诗为岑参作等，皆足以澄清前人之混淆。又于杜安石《菩萨蛮》“花明月暗”一阕，略改李煜词数字，窜入己集，讥评颇烈，谓“杜安石词，多袭前人，《寿域词》一卷，殊无足观”。复痛斥其“不顾耻!”南宋词人康伯可受知秦桧，尝献《喜迁莺》词，有“总道是，文章孔孟，熏庸周召”之句，遂讥其“丧心病狂，不顾非笑，无耻至此，留为百世唾骂”云云，尤有甚者，谓“词至南宋而极，然词人之无行，亦至南宋而极，而南宋之无行，至康与之尤极!”可见其论词极重词人品格。

卷中论列也时有谬误之处。如谓宋人未有著词话者，惟后山集中载吴越王来朝等7条为词话之始。此说实误，欧阳修《六一诗话》面世不到十年，杨绘即作有词话《时贤本事曲子词》，更遑论见载于诸多笔记小说中之单则词话。又谓毛先舒《填词名解》发前人所未发，谢章铤《赌棋山庄词话》卷三批评云:“罗江李雨村调元著词话四卷，其于词用功颇浅，所论率非探源，沾沾以校雠自喜，且时有剿说，更多错谬……顾此书(按，指《填词名解》)多拾升庵、元瑞余唾，牵强殊甚，雨村误矣。惟以黄九不及秦七，痛辟其俚鄙诸作，则诚非随声附和者。”^[92]青木正儿也说此书“甚浅薄”^[93]。

【版本考略】

有《函海》本(乾隆中绵州李氏万卷楼刊嘉庆十四年李鼎元重校印本第三十八函、道光五年李朝夔补刊印本第二十五函、光绪七年至八年广汉钟登甲乐道斋刊本第二十九函)、《词话丛编》本、开明书店《雨村四话》本(与李氏赋话、诗话、曲话合刻)、清末与诗话曲话合刊本^[94]。

【其他词论】

李调元另有词话《乐府侍儿小名》，详下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