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仙岭读书台

清·首启杏

高山勤仰止，唐相旧居游。

正气凌霄汉，文光映斗牛。

当年傅宦业，此日企仙流。

莫道遗基废，芳名万古流。

【注释】

A刘仙岭：在郴州市区城北，其东麓为鹧鸪坪，南麓有泉水，入北湖。传说，唐代官至宰相的刘瞻，是郴州市乌石矶人，少年时与哥哥刘僭在郴州城北一山上同窗苦读。一天兄弟同游苏仙岭，遇一少年道人对他们说:“我看你们兄弟俩都不是凡俗之人，如果肯拜我为师，我可以度你们成仙。”刘僭喜欢安静，羡慕神仙，便爽快地答应了。刘瞻却对道人的劝导不屑一顾，表示要替君分忧，为民行道，依旧潜心苦读，以搏功名。兄长离开后，刘瞻日夜思念，学习受到了影响。一夜，刘瞻觉得有人站到他床前，怒斥他说:“你将成为一个山里粗人，四十年后就会应验！”刘瞻翻然醒悟，自此发愤学习。大中元年，刘瞻赴乡试，恍惚有一少年书僮捧砚侍立身侧，每有疑难，只须探笔蘸墨，则疑难冰释，文思泉涌，一举考上进士。后应试博学宏辞科，也见一少年书僮暗中相助，又中上选。从此，刘瞻仕途一路亨通。后来刘瞻为保护无辜而向皇帝进谏力争，被皇帝贬出京城，朝中奸臣假传诏旨，想追杀他，但每次都有神助，奸佞无以得手。不久，唐僖宗登基，刘瞻复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重登相位。刘瞻不知的是，这一切都是苏仙所为。刘僭成仙后人们把这山改称刘仙岭。B首启杏：字晴芳，郴州人，清代广东潮州廪生。C唐相：名刘瞻，字几之，唐代连州人。父亲刘景曾就教于诗人刘禹锡。刘景进士及第，开了连州学子进士之先例。刘禹锡欣然写诗以赠:“湘中才子是刘郎，望在长沙住桂阳。昨日鸿都新上第，五陵年少让青光。”刘瞻则是唐大中年间登进士第的。因“貌奇伟，有文学，才思丰敏”，大得当时宰相刘琢的赏识，荐为翰林大学士，拜中书舍人，户部侍郎承旨，出太原尹，兼刑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即为宰相，时为唐懿宗九年（869年）。D文光映斗牛：其上句为“蟾宫折玉桂”，合起来是说“很有文采，考中进士”。

【赏析】

诗人瞻仰了唐相刘瞻幼年读过书的地方，衷心敬慕，发而为诗。作品以激情昂扬的笔触，对其文才正气进行了热烈的赞扬，议论抒情贯穿于全诗，景仰与膜拜之情处处洋溢。

“高山勤仰止，唐相旧居游。”诗人来到唐相刘瞻旧居，瞻仰读书台，景仰之情油然而生。一个“勤”字，犹见其景仰之情，向往之意。“高山仰止”总领全诗，言简义丰，而又异峰突起。刘瞻为宰相时间不长，但有两件事却足以让他名垂青史。一件是同昌公主事件。咸通十一年八月，同昌公主因病而亡，唐懿宗悲痛不已，认为是御医之过，把翰林医官韩宗劭等二十多人杀了，还把他们的家属亲人共三百多人打入死牢。作为宰相的刘瞻闻讯后，召集谏官准备劝阻，但谏官们都不敢劝谏。刘瞻只得独自上疏谏阻，他说:“修短之期，人之定分……纵劭等诊疗之时，惟求疾愈，非不尽心，而祸福难移……今械系老幼三百余人，物议沸腾，道路嗟叹……伏愿少回圣虑，宽释系者。”（《资治通鉴·唐纪六十八》）然而懿宗哪里听得进去，立时便拉下脸来。刘瞻不顾，仍据理力争。懿宗大怒，把刘瞻贬到了离京都万里之遥的驩州（今越南义安一带）为司户参军。刘瞻为救三百多无辜性命而冒死直谏，虽然获罪被贬，但他刚正不阿，不畏强暴，坚持正义的行为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并光照后人。再一件就是刘瞻的清正廉洁，为世人所景仰。据史书载，刘瞻正是因为“素有清名”才入阁为相的，在他为救无辜而获罪于皇帝时，皇帝命翰林学士郑畂草罢瞻宰相制诏。什么罪呢？郑畂列不出，反而在制诏中表荐了他:“安数亩之居，仍非己有，却四方之贿，惟畏人知。”（《全唐诗话·卷四》）

刘瞻的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不慕虚荣，正是作者感叹“高山勤仰止”的缘由，也是他一身“正气凌霄汉”的真实写照。至于“文光映斗牛”，说的是刘瞻中进士并高居相位,加上其父刘景开连州中进士之先河，其子刘赞905年又中进士。“一门三进士”的荣耀极大地催化了连州兴文重教的风气。“映”字当为辉映，斗牛之光可谓光亮耀眼。刘瞻文才杰出，光芒万丈，映照千秋。作者的赞誉之情汩汩流动，不可遏止。

著名诗人臧克家诗云:“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唐相刘瞻虽然远去，但其政绩、精神风范，却是彪炳史册。“当年傅宦业，此日企仙流。”颈联的“当年”与“此日”形成对映，钦羡、仰慕之情再次汇注笔端。

“莫道遗基废，芳名万古流。”尾联的赞誉之情如岩浆喷涌而出，以欣喜而又景仰的口吻说其读书台遗基虽已荒废，但其芳名却流传千古，其精神、人格定会受万人铭记。

全诗句句议论、句句含情，层层推进：如果视首联为一雷乍起，那么颔联则是倾盆而下的暴雨，颈联则如江河奔腾，波涛翻滚，愈涨愈高，尾联则将作者的情感推向了最高潮。然后戛然而止，给读者留下无限回味的余地。

（段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