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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集中营里的幸福

时间:2022-12-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最后,他连同集中营其他营友被苏联红军解救。其二,作者反其道而行之,说出了集中营里的幸福感。而正是这些缺乏反思的平庸的罪恶的流行,造就了极权体制的有效运转,以及恶在存在链条上的死循环。对于命运,我无法说出更有新意的东西,只是认为那是一种借口,是对人生无常际遇的一种中性的解释。算命者购买的是一种对未来的解释,这就要求算命先生对未来的解释负有一种道义责任。对于人类思想的进步程度,有时我是很悲观的。

最近十余年来我已经很少读文学作品了,因为没有时间,很多专业的书籍都读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去看其他的文字呢?渐渐地与文学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了,这种选择引发的伤害我内心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不过在谋生日益艰难的今天,生计还是第一位的,对于我这个俗人来说是不能免俗的。因此,这些年来也学会了用各种借口原谅自己的逃避与妥协。半个月前,到校园的书店转转,在选了几本与专业有关的书后,无意间溜达到文学摊位,然后就买了这本200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书《无命运的人生》。今天在闷热中,头昏脑涨地终于把这本书看完了,竟然发觉自己后背早已经湿透,我无法分清哪些是热汗哪些是冷汗……

在介绍这本书的内容前,有必要对作者简单介绍几句。作者凯尔泰斯·伊姆雷(Kertész Imre,1929~)是匈牙利作家,也是集中营幸存者中唯一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这本书写于1960年,一直到1973年才最终写成,出版并不顺利,直到两年后才得以出版。

这部小说是这样开始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哲尔吉,懵懵懂懂地遭遇了家庭的第一个变故,由于他的父亲是犹太人,被当局通知要去劳动营(集中营的别名),主人公与他的后妈送别父亲,期间写到他父亲有先见之明地把小商店委托给伙计许特代为经营,然后就是众多亲戚、朋友的送别,小家伙远没有意识到这次离别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在父亲走了几个月后,1944年夏天的某个时候,主人公在上班的途中,被警察从公交车上叫下来,很多人都是这样被诱捕了。然后,小主人公就此踏上了去集中营的旅途,先是送到奥斯维辛,待了三天后,他被送往布痕瓦尔德集中营,在奥斯维辛的几天里,他见到了焚尸炉的烟筒,看到了老弱病残以及妇女儿童被分类,然后就是走向毒气室与焚尸炉的命运,他则由于身体比较好,一直被留存着转来转去,通过时刻调整自己的忍耐极限,他尽量做到把一切都看作是自然秩序的一种体现,换言之,默认纳粹管理的合法属性。最后,他连同集中营其他营友被苏联红军解救。回到阔别一年的匈牙利布达佩斯的家,家已经是别人的了,他的后妈已经改嫁,嫁给了他父亲委托照看小店的伙计许特,他的父亲在去劳动营后几个月就被折磨死了,当年送别他父亲的一些亲朋好友仍在麻木地对他说一些废话,很多人都已经死去了,每个人都没有责任。这真是很奇怪的现象,主人公在小说的最后写道:“即便是现在,即便是在这里,我也认得出它——我在营地最喜欢的一小时,此后一种尖利的、痛楚的、徒劳的情感攫住了我的心:是思乡。一下子,一切都鲜活了起来,一切都在这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被一种古怪的氛围完全淹没了,那些琐碎的回忆让我颤抖不已。是的,从某种意义上说,那里的生活更清楚、更简单。下次,我应该给他们讲讲这点,讲讲集中营里的幸福,如果别人再问起我的话。”

坦率地说,这部小说有两点是值得赞誉的。其一,写作方式上,作者有意采用了一种隔离式的写作方法,以一个孩子的眼光来写集中营,尽量避免后来的观点对写作的影响。这是很值得肯定的,好像历史学家科林伍德曾说: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就是因为我们总是用今天的眼光来评价历史,从这点来说,这部作品是很用心地想摆脱这种影响。其二,作者反其道而行之,说出了集中营里的幸福感。这是很不寻常的一种思路,由此可以引发人们的一些思考:幸福到底是什么?笔者以前曾探讨过:不同的爱情之间有区别吗?与此多有类似。不过这样的一个设问方式暗含了太多的道德风险,也是难以处理的。

这部小说,如果让我打分,我不会给太多的分数,更遑论诺贝尔文学奖了。它缺乏必要的思想深度,对于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通过一个孩子的眼睛与感受来描述,处理起来就容易出现这个问题,奥斯维辛涉及的深层问题在这种描述中容易出现被拼装与涂抹的问题。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对于匈牙利在“二战”中对犹太人的做法很不屑,这里面非常荒谬的现象就是一些有权有势的匈牙利犹太人竟然主动做起了人肉生意,出卖普通犹太人,与纳粹媾和,两边受贿。对犹太人的遭遇问题的探讨,我认为阿伦特是深刻的,当以色列审判纳粹艾希曼的时候,阿伦特提出了著名的“平庸的罪恶”问题。这个世界上我们遭遇的罪恶大多不是绝对的罪恶,而是平庸的罪恶,这种境况造就了残酷的自动升级与高效运转,过后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此负责。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也都是施害者,谁比谁都冤枉,这就是平庸的罪恶。而正是这些缺乏反思的平庸的罪恶的流行,造就了极权体制的有效运转,以及恶在存在链条上的死循环。想想我们以前遭遇过的那些痛苦不也都是如此吗?亩产三万六千斤也许只是统治者的一种现代版的指鹿为马的测试与分类,那些揣摩圣意者主动为之的平庸的罪恶让一切罪恶显得是那样的合理与自然,正是这种平庸的罪恶有力地支持了极权体制的运转。我们就是在这种怪圈中,一遍遍地体味着集中营的幸福时光,甚至有时还会产生难以遏制的怀旧与思乡之情,这难道很陌生吗?

对于命运,我无法说出更有新意的东西,只是认为那是一种借口,是对人生无常际遇的一种中性的解释。对于我们这样的国家来说,由于没有宗教信仰,鬼才相信命运呢。我有时很同情那些算命者和算命先生,于我而言,那只不过是一种古老职业而已,为迷茫者提供一种大而化之的心理安慰,如同我小时候吃过的山楂丸,没有什么疗效,但也没有什么害处而已,不过这是有操守的算命先生的作为,一些内心阴暗的歹毒者则借机用解释权进行敲诈,这样的算命者已经丢失了那份职业原本具有的普济苍生的使命,沦落为心理抢劫犯。算命者购买的是一种对未来的解释,这就要求算命先生对未来的解释负有一种道义责任。

对于人类思想的进步程度,有时我是很悲观的。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相信集中营里的幸福,一旦集中营被描述得比外面世界还显得幸福和令人向往,我真不知道那将是怎样的世界!那只能是人类文明的耻辱,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毕竟丧钟为所有人而鸣!

(201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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