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河上一座桥

文/李英强

我的家乡有一座桥，它建于1965年，桥面是水泥，桥柱是粗大的木头。许多年以前就成了危桥，一些桥柱由于水流的冲击和腐蚀，已经损坏过半。为延长其使用寿命，镇政府在桥两端竖起水泥墩子，禁止较重的农用车通过。镇政府还在河的上游一公里处，修建了一座新桥，供车辆通行，旧桥一般就只走人和自行车。

近年来，摩托车渐渐普及，由于从新桥走要绕行，要多走两公里左右，骑摩托车的人一般都从旧桥走。本来就衰朽不堪的旧桥，终于在去年秋天垮塌了。

2007年，旧桥已垮，当时汛期已过，河面很窄，有人在水面上架起一座浮桥，浮桥可以走摩托车。桥头有人收费，无论行人、骑自行车还是摩托车的人，每人每次收费5角。

因为这座浮桥是4个人合资修建的，修桥共花了1万多元，所以，他们雇人在此收费。

我住在镇上的中学里，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回家一趟。我骑自行车往返，每次都要经过这座收费的桥。回家的时候要交费，到学校的时候还要交费。偶尔我会从新桥绕行，就可以省下1元钱的过桥费。

旧桥所处的位置是当地的交通枢纽，过桥的人非常多，一天可以收到数百元。开始的时候，有人在桥的下游处撑起竹排（竹筏） 摆渡，仅收费两角。除了骑摩托车的人以外，不少行人和骑自行车的人为了省钱，都选择了竹排。

不久，竹排不见了。建桥者与摆渡人达成协议，每个月固定给摆渡人200元，摆渡人就退出了竞争。于是，交费过桥几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很快，有人开始抱怨收费太高，也有人说不应该收费，还有人认为镇政府应该出来管一管。可是，每天过桥的人依然很多。临近年关的时候，外出打工的人纷纷回家，过桥的人更加多了，抱怨的声音也多起来。

过年的那几天，没有人收费，因为有人向上级政府举报，上面有人来查。大约半个月以后，那座浮桥不见了，是建桥的人把它拆了。

于是摆渡人重新出现，每人每次收费5角，似乎没有人抱怨收费太高。摆渡效率很低，人多的时候经常要等很久。而且当地人没有排队的习惯，如果不“奋勇争先”，就只能一等再等，直到别人都走之后才能轮到你。

不久，一座新的便桥出现在河面上，与最先那座收费的浮桥有些相似，不过所铺的木板要窄一些。这座桥没有人收费，是在桥头开店的一个生意人捐建的。他在桥的中间竖了一块简陋的广告牌，除声明免费之外，还标有“欢迎你到桥头商行”的字样。

这座免费的桥过了一两个星期之后，便出现险情，通行不便。然而骑摩托车的人依然艰难地从此通行，直到有一天，此桥终于不能用了。

汛期来临，河水上涨，河面变宽，河水凶猛。有一次大雨过后，免费的桥被彻底冲毁了。

现在，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渡口。摆渡者从一个人变成了几个人，收费也从5角涨到了1元。

再也没有人抱怨收费太贵了。人多的时候，人们拥挤在水边，默默地等待竹排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