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等雨停

终于有时间、有心情去某人常提到的Antique Garden（咖啡馆名）去喝了杯冰拿铁（为什么描述得好像去酒吧一样呢？嗯，这是一个企图从良的吧男本色），轻柔的音乐，古朴的家具，古朴的户外庭院，让人适意，店员美眉们都很顺眼和有礼貌。（这才是重点吗？应该谈下咖啡吧？）

来的时候经过思南路的周公馆，旁边小亭子里保安大声地放着广播的越剧，大雨前闷热的天气里几个女人在周公馆二楼的阳台上搔首弄姿地互相拍照，隔了一阵子是一场暴雨……店里的客人各顾各的，这场雨无疑让每个人心情都悠闲了下来，两个女人断断续续地玩完了钢琴开始在中午3点多点炒饭，耐心地询问里面都有什么；一个留胡子的年轻男人在店里不停摆弄古董，在我面前弄一个老电扇，得到店员确认不卖之后又跑到二楼去弄别的东西去了……而这场大雨成全了我想要的一个悠闲的下午，喝着咖啡（虽然我喜欢喝茶多过咖啡），听着雨，读着带过去的书……

在无穷无尽的上班的日子里，一到下雨天就听到有人在抱怨天气，在地铁里，在公交车上，在办公室，在饭店，在别人的博客日志里。的确，雨大的时候，把衣服、裤子和鞋都淋得湿透透的，连心情，也一样湿透透的。还记得到上海的第一年，夏天连着下了近10天的暴雨，不管用伞怎么挡，大风总是从不同角度把雨水吹到身上，从地铁站走到公司，背、裤脚和鞋都已经湿透，在空调房里吹到中午才略干。从那时候开始，怕了下雨天。

小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很喜欢下雨天。下雨的时候，街上的人比平时少，一切似乎都被雨水冲刷得比以往干净，白的水泥地浸了水以后变成深灰，蓝的天蒙了雨云以后也变成深灰，而灰色一直是我喜欢的颜色，多过于那些自以为纯粹的单调的黑或白。从学校走到家里，在雨里数着路边一棵棵的树，心里总是为些细小的事情而担忧，考试的成绩，长着“断掌”（就是拍人很疼的那种手）的同班武林高手在回家路上的突然袭击，喜欢的玩具兵没等筹够钱就在地摊售罄，一下把所有的画片都在一场赌博里输干净了，歌唱比赛没有合适的服装，以及少男少女之间朦胧的情愫……在不快的生活节奏里，在不多的生活压力里，在雨中的漫步也是悠闲自在的，在雨中的惆怅也是真挚曼妙的。于是常常一高兴就不打伞一路在雨里走，走到家里就湿透了，被外婆狂骂洗衣服烦，还吓我说淋多了雨头会生虱子。

暑假的时候下雨就更舒服了，泡上一壶茶，坐在阳台上听雨，听雨打芭蕉。小时候，住在外婆家，一楼，阳台外面有个小小的花坛，里面我们种着几株美人蕉，起初我们都等着秋天能吃到香蕉，后来什么果实也没看到，听人说才知道，是美人蕉。外公每天下午拿皮水管在阳台给它们浇水，夏天正是美人蕉长得漂亮的时候。有一次我还定定心心地坐在阳台上很久用彩色铅笔画芭蕉树，这是那时在一堆暴力的机器人大战、恐龙特级克赛号、忍者神龟、七龙珠里面难得的宁静的画作。只可惜后来回去找不到这张画了。夏末秋初的时候，下雨常常伴着降温，于是穿着短裤的我急急地从衣橱里找到春末已经叠起来放在底层的长裤穿上；很久不穿长裤初一穿上有种别样的感觉，在新的气温下觉得舒适，一下子进入了下一个季节，在绷子床上莫名快乐地跳着，直到被大人喝止。

大一些的时候，喜欢无病呻吟故作苦楚状地唱一些流行歌曲，比如马丁那个时候迷恋《饿狼传说》（内心童年的阴影的写照）、《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等等。雨天仿佛也特别迎合着莫名伤感的情绪，到现在，一下雨，我都还会想到那首老歌《人在雨中》：在雨中，等雨停，多少渴望着出现奇迹，我的心，不会冷，就让天笑我傻得可以；在雨中，想起你，仿佛又哭倒在我的怀里，你永远也不会懂，谁该珍惜，是谁最深爱你……大概很多男人还是在男孩的时候都有很多无谓的柔情，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委屈的时候哭倒在自己怀里，即使自己的爱不被懂不被欣赏，也仍然深爱这那个女人。如果哪个中年男人像我这样还记得当时那样的情怀，现在想想肯定觉得自己那时是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