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动花”和“空姐”媲美

徐虎调回渤海客运段任段长，首要任务是把渤海客运段高铁客运车间建起来。他反复琢磨赵德勤局长的一句话：“让我们的‘动花’和‘空姐’媲美，将来要超过她们。”

“动花”的挑选标准是什么？谁来当这个车间的领军人物？徐虎的脑海整天翻腾着。

客运段主要是负责旅客列车的服务和管理，因此，客运车间是客运段的主要车间。渤海客运段的客运车间有一正三副四位主任的配备，客运车间下面又有几个分车间，每个分车间负责几个方向的车队。如，渤沪车间下设渤海市到上海市，渤海市到福州市，渤海市到深圳市的车队。每个车队又有若干个组。如，渤海市到深圳市，跑一个往返需六昼夜（列车员在车上值乘，两班倒，每班八小时。跑车回来休息时间是在车上时间的两倍。如渤海市到深圳市乘务员回到渤海市要休息十二天。当然，这十二天中，还要学习，参加整备，为下一次出乘做准备。），它有十二个组，组长就是列车长。

将来建起来的高铁客运车间是和原来的客运车间平级，从客运车间挑选一位副主任来任高铁客运车间主任也未尝不可。可是徐虎从年龄、文化程度、工作责任心、容貌、气质等方面来考虑，她们都不太理想。当这个车间主任，必须年轻，目标远大，有创新意识，还要有一颗慈母般的心。徐虎思来想去，最后想到渤沪车间副主任小白，白湘云。小白自从犯错误调离渤沪车间后，在慢车车间工作，努力锻炼自己，改正错误，这次错误让涉世不深的农村姑娘受到了深刻教育。漂亮确实是姑娘的重要资本，但以此为资本，贪图享受，追求浮华，追名逐利，早晚会跌入深渊。认识到这一点，小白决心用辛勤的劳动和汗水净化自己的灵魂。她说，劳动挣来的钱最干净，汗水洗过的脸最美丽。她以优质服务赢得许多乘客的赞扬。

有一次，一个瘫痪的老农妇乘她值乘的客车来渤海市看病。途中，老人大小便失禁，屎全拉在裤子里。为了不影响其他旅客，小白把老人背到乘务宿营车自己的卧铺上，替她擦屎擦尿，换洗衣服，感动得老人家属热泪直流。老人自己也流着泪说：“姑娘呀！我是一个穷农民，你照顾我比我女儿还好。你图什么呢？”小白说：“老人家，我就是农民的女儿。现在社会势利，人情淡漠，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可我绝不这样，您上了我的车，是我的旅客，我就有责任照顾好您。甭管是中央大员，土豪土鳖，还是农民工，上了我的车，都是我的旅客，我一视同仁。”

小白的言行不但感动了老人的家属，也感动了车上的旅客。不久，一封以“全体旅客”名义写的感谢信寄到渤海客运段、渤海铁路局和《渤海日报》社。信的全文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领导：

你们好！

我们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旅客，于本月六日乘深圳至渤海市的TXX次列车去渤海市，在车上我们亲眼看到值乘这趟列车的渤海客运段列车员白湘云无微不至地照顾一位瘫痪的农民老大娘……这位年轻的列车员不但事迹感人，言语也非常感人，她说：“……”在世风日下，钱、权至上，各行各业潜规则盛行的今天，这位年轻列车员的言行无疑是向歪风邪气挑战，弘扬改革开放的正能量。我们在钦佩这位青年的举动之时，也希望有关部门大力宣传这些事迹，弘扬正气，抵制邪风，引导社会风气上扬，给各项改革添力。只有这样，中国这条改革开放的大船才能扬帆远航，中华民族才有希望……

不久，《渤海日报》刊登了这封旅客来信和白湘云的先进事迹，并在报纸上设专栏展开讨论。这下可热闹了，不但许多单位派人来学习，表示敬意，还有数不清的求爱者寄信到渤海客运段。对此，小白一律退回。张弯弯和胡记者差点儿把她拉下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害怕和男人交往。尤其是在自己顺风顺水的时候，追求她的都是因为她的名声和容貌，这样的男人不可信，也不可靠。

以后，小白升为列车长、渤沪车间副主任，并被评为全路劳动模范。但她一直独身，并进入大龄女行列。

在改革开放的时代，如何发现和培养有创新意识的能人，如何在列车这个小社会里弘扬正能量，抵制歪风邪气，这些都需要徐虎和杨保卫去思考、研究。

在组建高铁客运车间这个问题上，段党委书记杨保卫说，渤海机务段挑选高铁司机的指导思想和做法不错，建议徐虎去取经。虽然工种不同，但都是伴随高铁产生，有许多地方可以借鉴。

徐虎觉得杨保卫的建议有理，再说渤海机务段的葛段长又是未来的亲家，想必葛段长必然会热情接待，传经送宝。俩人通了电话，定好时间，徐虎按时来到渤海机务段段长室。

两位段长，未来的亲家，见面没有客套话。

葛国钧说：“老弟，你那个段该好好整顿整顿，提高服务质量啦！你看，在车上，你们列车员扫地、送水不起劲，脑袋都钻进钱眼儿里啦。今天卖狗不理包子，明天卖十八街麻花，车厢成市场啦！这还行？”

徐虎点头笑道：“老哥批评得对，我们段主导思想有问题，现在是‘一切向钱看’，把服务的宗旨忘了。跑车就为了创收，哪趟车挣钱多，哪趟车就先进，谁都想先富起来，这就把路给引歪了。”

葛国钧说：“你们挑选‘动花’，不是挑选‘花瓶’，而是挑选‘暖水瓶’。‘花瓶’是外面好看，里面空虚。暖水瓶可能外边不太好看，但里面暖人心。旅客需要的是温暖。”

徐虎说：“你这个比喻形象、恰当。”

葛国钧接着说：“老弟，五年前，我们段一帮副司机、司炉把你们渤沪车队三组的餐车给端了，把几位餐车师傅臭打一顿，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徐虎摇摇头，说：“那时我在渤海站，听说过，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清楚。”

葛国钧说：“那件事由我们引起，可你们餐车几位师傅以貌取人，欺人太甚。”说着，葛国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那时，还是跑内燃，我们段的许多乘务员要坐你们渤沪车队的列车到德州接车。按规定，机车乘务员上了列车到吃饭点，可以到餐车吃乘务饭。也就是交一块钱，随便吃，吃饱为止。这对你们餐车来说是不赚钱的买卖。所以，我们乘务员一去买饭，他们就把脸拉下来，比驴脸还长，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可他们又不能不卖，这是铁道部的规定。那天，我和两个伙计提着饭盒去餐车买饭。我是去德州公寓检查工作。我们去晚了点儿，又都穿着工作服，油脂麻花挺脏的。一进餐车，就听见一声粗暴的喊声：哪儿来的流氓，把椅垫都蹭黑了。一个伙计解释道，我们是机车乘务员，不是流氓，是来买乘务饭的。大师傅说，没饭了，没饭了。出去，出去。另一个伙计说，没饭了那就做点儿，我们饿着肚子怎么接班？没想到，你们餐车仗着人多势众，硬把我们往外赶，有的还拿着锅铲、铁勺向我们打来。我那两个伙计也不是吃素的，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这时车已到德州站了，他们把我们赶下车，还把我们用的腰形饭盒扔到站台上，喊道，什么司机，臭要饭的。

“我的两个伙计，头上脸上都挂了彩，衣服也被撕破了。我呢，始终没动手。我想，我是机务段干部，一动手，事情就该升级了。当时我那个气呀，真想给局里打个电话，告上一状。我们回到公寓，两个伙计就把这事说了。当时公寓里住着我们机务段的乘务员三四十人，大家一听就火了。我们乘务员平时对你们列车员的服务就有意见。这次借题发挥，商量明天去站台截这趟车，出出气。你也知道，这趟车第二天上午要经过这里返回渤海市。这伙人商量报复的事也没告诉我。第二天上午，我本想召集这些人开会，可一看，人都不在了，我一问管理员才知道，三十多人都去车站了。我一想坏了，他们准是截车报复去了。我急急忙忙赶到车站，可晚了，战斗已经结束。我们的乘务员，其中包括我昨天带来的两个伙计，冲上餐车，把男服务员，不管是卖票的，还是做饭的，见一个打一个，并把他们赶下餐车痛打一顿。因此，列车晚点二十多分钟。铁道部闻知责令调查处理。因为餐车服务员不按规定办事，还打骂机车乘务员，无理在先，车长、餐车主任全都撤职。机务段乘务员打人报复，以错治错，组织者撤职。可当时三十多人谁也不承认是组织者。我事前又不知道他们要去报复，事后也去了现场制止，逃过一劫。

“事情过去五年了，渤海客运段并没因此大抓服务质量教育，许多干部、列车员还是‘以貌取人，金钱第一，服务至下’。”

讲完这件事，葛国钧说：“你们段上次没抓住那个典型事件，在全段狠抓路风教育，改进服务。以至于长期以来，服务质量没有提升。我建议你抓住组建‘高铁客运车间’的机遇，把服务质量搞上去。首先，要明确，我们列车员是干什么的。全心全意为旅客服务才是宗旨。”

徐虎惊异道：“我们段里这点破事，你比我还清楚，趁早和赵部长说说，咱俩换换位置吧。”

葛国钧仰头大笑：“咱俩换？告诉你，我去你那儿当段长，保证三个月给整顿好。你到我这儿来，你还真玩儿不转，这儿有管理还有技术，你行？”

徐虎道：“我不行，我那女婿行呀，让他帮我。”

葛国钧一愣，但马上明白过来：“你说那臭小子呀，自己管自己还行，管一个段呀，他差远啦！”

徐虎道：“我看他管你们高铁车间行，有气魄，心态好，技术上呱呱叫。我这儿要建高铁车间，正在物色一个领军人物。”

葛国钧沉思一会儿，说：“我看你们段那个劳模白湘云行，思想作风端正，业务能力强，工作泼辣，热心肠，有文化，长相好，有气质。”

徐虎惊讶道：“你怎么了解她？”

葛国钧笑笑说：“我们劳模在一起开过会呀！”

徐虎一拍茶几，说：“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想到她了。不过，她以前犯过点小错误，这次若提升为主任，那就是连提三级，可是坐火箭啦，群众不知该怎么议论啦。”

葛国钧不以为然，摆摆手道：“谁一辈子老正确不犯点错误。错了，认识了，改正了，就是好同志。人才难得！你要是觉得提拔太快，可让她先当主任，但级别只提一级，看看她工作情况再说。”

徐虎点头道：“这样处理好，高位低配。我想保卫书记也不会反对。”

徐虎回来和杨保卫商量高铁车间主任人选，没想到，杨保卫也主张由白湘云担当。杨保卫说，小白不但有上述优点，她还扶困济贫，刚直不阿，侠肝柔肠，非常正直。接着，他讲了去年他亲自遇到的一件事。

“去年，我儿子考上渤海理工大学，我带着他去报到，在我前边几位，正好白湘云带着她的弟弟去报到。在她们前边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干瘦农民带着女儿报到。信息学院每年学费是五千，可那位农民掏出两千多元，扔在桌上扭头就走了。一位工作人员喊住他说，钱不够，不能报到。那位农民满脸愧色，转过身来，翻遍口袋，没再掏出一分钱。突然，农民的女儿一下子跪在工作人员面前，哭泣道，这是我爸爸卖血换来的钱，就这些了。那位工作人员毫不通融，说钱不够不行。这时，站在后面的白湘云上前扶起姑娘，对工作人员说，学校不是有规定，困难学生可以减免学杂费吗？工作人员说，那是开学后学校研究后再定。老农民惨白的脸上挂满羞愧，拉住女儿说，娃，咱穷，上不起，咱不上了。姑娘又哇地大哭起来，拽着桌子就是不走。这时白湘云也掉泪了，她上前说，大爷，孩子考上不容易，学费我给交了。以后每年的学费我也包了。老农民看着漂亮、穿戴得体、气度不凡的小白，惊奇地摆着双手说，使不得，使不得。白湘云说，大爷，我爸也是农民，身体也不好，您的困难我有体会。这姑娘就是我的妹妹，我供她上学，应该，应该。老农民老泪横流，拉着女儿扑通一下给白湘云跪下了。我看不下去了，拉着儿子走了。我就想不通，咱们社会怎么这么冷漠，小白给我们树立了榜样，我自叹不如。”

沉默了几秒钟，杨保卫说：“我想，小白工资不高，家里负担很重，她哪有钱帮助别人呢？现在我明白了，你看她吃什么，穿什么，打扮过吗？她为什么不结婚？这样的人，咱不用，不提拔，行吗？”

徐虎坚定地点头：“就这么定了。上班子会讨论，然后公示。”

这天，小白跟车回来，去车间汇报工作。汇报完，车间主任告诉她，徐段长找她，让她马上去段长办公室。

小白跟去福州的车，在车上待了四昼夜，检查车上服务情况。列车员们反映，目前工资低，乘务补助费低，工作没奔头，有些人想跳槽。

有的列车员说，高速公路收费员，坐在收费站里，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一个月收入上万。我们整天做卫生，送饭送水，扶老携幼，累个臭死，一个月工资不到三千，只够养活自己，哪儿说理去？

还有的说，过去我们工人阶级政治地位高，工资低点儿，也就认了。现在，我们是三低，政治地位低，经济地位低，回家低声下气。现在干什么都是拿钱说话，没钱能买房吗？大学生不交学费能上学吗？看病不交钱医院给看吗？小白认为，职工们的话很现实。要提高列车员的责任心和服务质量，不能仅凭说教，要把服务质量和报酬结合起来，真正实现多劳多得。小白也清楚，我国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是一个新课题，许多问题也难从理论上说清。怎样做职工的思想工作，这都需要探索。她总结说，千矛盾，万矛盾，归根到底就是两个字：利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小白进了段长办公室，发现党委书记杨保卫也在座。她想，今天谈的问题可能很重大。

果然，徐虎问了一下车队情况，就把话题转到高铁客运车间上来。

小白万万没想到段里任命她为高铁客运车间主任，刚才想汇报的问题一下子咽回肚子里。她因没半点儿思想准备，所以一下子说不出来。

杨保卫问：“小白，害怕了？”

沉默一会儿，小白嗫嚅道：“二位领导，我一个农村姑娘，人微言轻，进城来就像一棵小草，就想默默地干好活儿，多挣钱，养家糊口。您二位看得起我，提携我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已十分知足了，并决心干好本职工作，报答各级领导。可您二位要提携我当高铁客运车间主任，我可胜任不了。您二位想想，高铁是新生事物，我从没接触过，那个主任是人尖子干的活儿，我一棵小草，在那个位置上，世俗思想和风言风语就能把我打趴下。谢谢二位领导看得起我，你们还是另选高人吧。”

徐虎笑了：“你说的是实话。看样子，你不是担心自己的能力，而是怕世俗。我们看中你，一是你的能力，二是你不忘本，有和世俗做斗争的勇气，三是你有一颗爱心。”

小白放开胆量，敞开说了：“现在是什么样的社会，是权、钱当道的社会。当官的官二代，有钱的富二代，土豪土鳖吃香，我一个老农民的女儿，没根没叶的，哪有出头领导别人的权利呀？”

杨保卫说：“小白，当前世风日下，道德水准下降，歪风邪气横行这是事实。但是我们党，我们人民绝不允许这种现象发展下去。我们反腐，进行社会主义文明教育，提倡‘八荣八耻’，不就是为了铲除歪风邪气吗？这不仅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更是你们这一代人的责任。你是共产党员，劳动模范，你看得下去？你能忍让退避？”

徐虎接着说：“农民的女儿怎么啦？我的父亲、杨书记的父亲都是农民，农民的后代懂得吃苦耐劳，懂得敬老爱幼，懂得自强奋斗，这就是优势。”

小白有些惭愧，低下头。

徐虎说：“你可以回去想想，想通了给我们个回话。”

沉思了一会儿，小白抬起头，大眼睛里闪出了自信：“只要领导信任我，支持我，我就什么也不怕。干！”

徐虎笑了：“这就对了。你应该相信自己。小草怎么啦!小草有韧劲儿，能顶翻石头。下一步你要考虑一下挑选‘动花’的程序和标准。路局和段里的意见是，可以参考民航挑选‘空姐’的程序和标准。但具体到咱们铁路客运段，也应该有自己的原则。第一，高铁列车员首先要有高素质，这包括人品、文化、仪表、风度等等。当然高素质的人必须有高报酬。局里的初步标准是目前普通列车员工资的一倍。第二，我们挑选‘动花’，不是挑选‘花瓶’，而是挑‘暖水瓶’，‘动花’首先要有一颗爱心、善心。第三，首先在本段列车员中选拔，人员不够，再从社会上公开招聘。对象是应届大学毕业生。第四，段里要借组建高铁客运车间的机遇，进行提高客运服务质量的教育和培训，宣传典型，树立榜样。高铁车间是服务尖子的集合地，也是干部的输出地。将来客运段分车间以上的干部，主要从高铁车间产生，让高铁精神传遍全段。”

小白听完徐虎的叙说，满脸是笑：“这样的原则标准，我举手赞成。不过，希望各级领导严把后门，严格按标准挑选。不符合条件的，不管谁推荐、施压也不能放进来，行不？”

杨保卫说：“这个自然。谁想走后门、弄虚作假，就处理谁。”

没过几天，渤海客运段挑选高铁列车员，组建高铁乘务车间的宗旨、条件都公布了：

现任列车乘务员的，女性，25岁以下，身高165厘米以上，大专以上文化程度，英语四级，均可报名。段级以上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五四青年奖章获得者，可优先考虑。

对社会招聘高铁列车员报名条件是：女性，上届和本届大学毕业生，英语四级，身高165厘米以上，相貌端正，气质优雅。校级三好学生、校级以上优秀团员，可优先考虑。

条件一公布，渤海客运段公示栏前就围满了女列车员。大家议论纷纷。

有的说，高铁列车员月工资五千元以上，这可是好差事呀。有的超龄女列车员叹气道，咱年轻时没赶上好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年龄又超了。

当段里列车员知道白湘云当高铁客运车间主任时，许多昔日要好的姐妹们都来找她。家里、办公室、食堂，甚至在厕所里遇见她，也希望她能网开一面，把自己挑进去。小白笑笑说：“我也希望和你们在一起工作，但你们要用自己的条件去说话。我说话也没用。”

在报名选拔“动花”期间，小白已在考虑“动花”上岗前的培训工作。

“动花”们在上岗之前，体型、礼仪、微笑等等都是培训的内容。这期间，要组织“动花”们参观“天安门国旗护卫队”，请护卫队帮助进行教育、培训，树立祖国在我心中的观念；还要请有关部门进行礼仪、形体、化妆等方面的训练，增强形体美、气质美；还要向航空公司的“空姐”们学习，提高服务质量；还要去农村劳动锻炼，增加与农民的感情，体验农民的辛苦与不易；还要……小白细算一下，这些过程就需要半年，离动车正式运行的时间就很近了。

想到这些，她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但是，要让“动花”和“空姐”们媲美，不咬牙，不努力，不行呀。“要求严，起步高，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取胜。”她时时用赵部长的话来鞭策自己。

其实，小白心里也清楚，当这个高铁客运车间主任，自己有一定的优势，但也有许多劣势。比如，自己出生在农村，从小就没有穿过高跟鞋，没穿过裙子，不会化妆修饰自己。可当“动花”，就要穿高跟鞋，就要穿西服裙，出乘前就要化淡妆修饰自己。再有，当“动花”，值乘时，要说普通话，可自己现在说的普通话还略有家乡味。还有……静下心来思考，自己还有这么多不符合“动花”条件的地方，这怎么行？小白想，要当好主任，首先，自己要当好“动花”，这样才能有资格去要求“动花”，领导“动花”。

第二天，小白就到商店里买了一双半高靿儿的黑色皮鞋，买了一些化妆品。女售货员都奇怪，都春天了，怎么还买高靿儿皮鞋？小白没做解释，买完就换上了。走出商店没几步，她就觉得脚腕子不舒服，前脚趾顶着有些疼，这也促使她走路必须挺胸抬头。她有意不坐公交车，走回段里，一里多路，她就一瘸一拐了。

回到段里，遇到许多姐妹。各种话语也飞进耳朵。

有的善意：白主任，怎么穿高跟鞋啦？小心崴脚，磨脚。

有的嘲笑：野鸭子也想打扮成金凤凰啦。邯郸学步，晚啦。

更多的是鼓励：白主任，凭您的外形和身段，稍稍打扮一下就胜过空姐。将来咱们地上跑的，肯定能超过天上飞的。

对这些，小白一笑而过。穿高跟鞋一整天，回到家里，只觉得脚火辣辣的，脱鞋一看，许多血泡。小白挑破了这些血泡，用创可贴粘上，第二天又穿上了。“为了漂亮，不！更为了工作需要，咬牙，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