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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抗战无关”和“抗战八股”论

时间:2022-12-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与抗战无关”出自梁实秋的一篇文章,因为梁实秋的文学地位,他的这句话就被单独拉将出来,作为煽动作家们写“与抗战无关”的作品的依据。宋之的于12月10日在《抗战文艺》3卷2期发表《谈“抗战八股”》。

“与抗战无关”出自梁实秋的一篇文章,因为梁实秋的文学地位,他的这句话就被单独拉将出来,作为煽动作家们写“与抗战无关”的作品的依据。从那时起,直到20世纪80年代柯灵写文章为此正名前,梁实秋遭到文艺界的无情批判,并成为一桩铁案。

对于这样一桩公案,梁实秋在接受丘彦明女士的采访时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丘女士:抗战时,左派人士攻击您提出“艺术与抗战无关”的理论。不久前,柯灵为此事还写文章替您“平反”。其实爱国与纯粹文学创作并不冲突,您曾在北平沦陷那天,对您的大女儿文茜说:“孩子,明天你吃的烧饼就是亡国奴的烧饼”。您想,抗战时左派人士的借题批判,是否为与鲁迅笔战的延长与后遗症?

梁实秋:最近在报上看到柯灵先生给我“抗战无关论”的罪名平反。实在不胜感慨。平反也者,是为冤狱翻案,是为误判纠正,当然是好事。不过我实际上并未入狱,也未奉到判决书。有些事情,是是非非,原无须等待历史来证明的。我附带着说明一点,我们凡事不可犯“偏执”的毛病,不可强求一致。国家需要统一,不容分裂,这是当然的事。但有许多事却不必统一。以文艺而论,清一色是不必而且不可能的。鲁迅译的“文艺政策”是苏联的文艺政策,企图通过当时的第三国际利用文艺推行其赤化世界的计划。张道藩先生是我多年的朋友,在他手中也规划过一套文艺政策,我不以为然,曾在文字中与口头上表示过不同的意见。道藩先生有雅量容忍我的异议。(载台湾《联合文学》1987年3卷7期)

柯灵的所谓的“平反”文章是《现代散文访谈—借此评议梁实秋与“抗战无关论”》,发表在1987年11月13日《文汇报》,文章指出:当时批“抗战无关论”“是只眼见事,不免有曲解的嫌疑”。

那么当时爆发的这场批判,发生和过程是怎样的一个事实?

1938年12月1日,梁实秋接编了重庆《中央日报》副刊《平明》,他上任伊始,就发表了《编者的话》,这里不必全文照录,他在文章的开头,说副刊之所以请某某人编,总是某某有“拉稿”的能力,而我只能老实承认,“我的交游不广,所谓‘文坛’我就根本不知坐落何处,至于‘文坛’上谁是盟主,谁是大将,我更是茫然。所以要想拉名家的稿子来给我撑场面,我未曾无此想,而实无此能力”。这多少有些说怪话的意味,反映了他的某种情绪。

他既不能“拉”,就只能寄希望于诸位读者。于是他说:“文字的性质并不拘定。不过我也有几点意见。现在抗战高于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我的意见稍为不同。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但是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不必勉强把抗战截搭上去。至于空洞的‘抗战八股’,那是对谁都没有益处的。”

这样一段话,很快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罗荪第一个作出反应,12月5日,他在重庆《大公报》发表《“与抗战无关”》的文章。说抗战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主要枢纽,它波及的地方,已不仅限于通都大邑,它已扩大到中国底每一个纤微,影响之广,可以说是历史所无,在这种情况下,想令人紧闭了眼睛装作看不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今日的中国,梁实秋“想找‘与抗战无关’的材料,纵然不是奇迹,也真是超等天才了”。这正如赌场上压冷门一样,“怕是压空了的”。

梁实秋于第二天重庆《中央日报》发表了《“与抗战无关”》作答,说:承他罗先生的情,在文章中没有点他的名。罗对他的文章不满,并把他编副刊和上赌场相提并论,他实在没有料到,还说他有意“投人所好”,但那是没有的事,假如他要“投人所好”,何尝不会写罗荪先生那样的文字?

“我已经明白的说‘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所以罗荪先生所挑剔的不过是说‘一个作者既忠于真实而又要寻找与抗战无关的材料’是‘不容易’而已。其实谁说‘容易’来的?与抗战有关的材料,若要写得好,也是‘不容易’的,据我看,只有两种文字写起来容易,那就是只知依附于某一种风气而摭拾一些名词敷凑成篇的‘抗战八股’,以及不负责任的攻击别人的说几句自以为俏皮的杂感文。”“罗荪先生还说我住在德国式的建筑里,‘这是要证实我是属于该打倒的那一个阶级’,这一笔,不高明,这种涉及私人的无聊的攻击或恶意的挑拨,我不奉陪。”并再次重申:“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

罗荪于12月9日,在重庆《大公报》和《战线》,11日的《国民公报》发表了《再论“与抗战无关”》的批驳文章,指出“抗战文艺”,是“全国文艺界在共同努力的一个目标”,而他“梁实秋先生却要作者到人生中去找与抗战无关的材料,要作者不必一定‘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这意见是贯彻了梁实秋的一贯主张的。但是,“如果硬要找‘与抗战无关’的材料,就必须先抹杀了‘抗战’躲到与抗战无关的地方去”,可是,“中国是没有与抗战无关的地方的”。

梁实秋没有继续“奉陪”,他清楚,他面对群起而攻之的强大阵势,是无力辩解的,他只能听之,看之。

宋之的于12月10日在《抗战文艺》3卷2期发表《谈“抗战八股”》。抗战作品,虽然是印象,是速写,没经过琢磨,但是,材料是“真实”的,人物是“真实”的,生活是“真实”的,情绪也是“真实”的,这样的作品,虽然“技巧有高下”,但读者确实是感到益处的,对这样的作品感不到益处的,一种是“‘与抗战有关’也可以‘与抗战无关’的骑墙派”,一种是“梦想着所谓‘王道乐土’的那些‘蠢奴才’!”

《抗战文艺》同期还发表了姚蓬子的《什么是“抗战八股”》、《一切都“与抗战有关”》,魏猛克的《什么是“与抗战无关”》。

林子展于12月12日在重庆《新蜀报》发表《正告梁实秋先生》。指出:“展开全面抗战的今日中国,除了汉奸而外,每一个中国人所作所为,实在决不能许可他‘与抗战无关’的。……所以‘真实’的文艺作家,极应该‘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时至今日,我们文艺家笔下当真有‘与抗战无关的材料’,那除非是汉奸文学。”“然则纵使有所谓‘空洞的抗战八股’,总比汉奸文学有点益处吧!”

沈起予在同日的《新蜀报》也发表文章《我作如是观》。指责梁实秋“不劝人把抗战文章写好,而反劝写点不抗战也好的文章,是所为何来”,那只能是有利于敌人的“阻挠了抗战”的论调,起到了转移视线的“帮凶”的作用。

老舍于本月底,以“文协”的名义起草了一份致《中央日报》公开信(注:该信因“文协”理事张道藩的干预而没有刊出),严厉指责梁实秋的不知今日“文坛坐落何处”的居心设词。

“梁实秋先生之《编者的话》中,竟有‘不知文坛坐落何处,大将盟主是谁’等语,态度轻佻,出语儇薄,为抗战以来文艺刊物所仅见。

梁实秋先生个人行为,有自由之权,本会也无从干涉。唯对于‘文坛坐落何处’等语之居心设词,实未敢一笑置之。在梁先生个人,容或因一时逞才,蔑视一切,暂忘团结之重要,独蹈文人相轻之陋习,本会不欲加以指斥,不过,有碍抗战文艺之发展,关系甚重;目前一切,必须与抗战有关,文艺为军民精神食粮,断难舍抗战而从事琐细之争辩。本会未便以缄默代宽大,贵报当有同感。”(胡绍轩《现代文坛风云录》,重庆出版社1991年12月版)

“孤岛”文艺界的几位也作文表示意见,吉力(周黎庵)于1939年2月14日在《文汇报·世纪风》发表《梁实秋的“自由”》,指出梁先生的口号“不独是自己将写无关抗战的文字,而且叫人家也跟着他一起躲进屋子里去”,这是要限制大家的思想自由了。

陶亢德于3月1日在《鲁迅风》发表《关于“无关抗战的文字”》。支持梁实秋的观点认为“无关抗战的文字在读者是需要的,如鲁迅先生的早期日记论木刻书札之类,这不是读者漠视抗战,乃是或如工作后之需要休息与娱乐”。

巴人于8日出版的《鲁迅风》上发表《关于〈关于“无关抗战的文字”〉》。我们和梁实秋、亢德先生不同之点,“便是任何文字,不应撇开抗战,来个‘无关’,而应幅集于抗战,来个有关”。“抗战是一种生活实践,吃饭恋爱,那一样与抗战无关?要活在这抗战的中国,任何人都有些‘观感’只要把这‘观感’写出来,也就是抗战的文字了。”

王任叔(署九成)8日在《文汇报·世纪风》发表《“无关”而“有关”》。说“无关”,其实还是“大关特关”,“如欲证据,则可反问为什么要‘要求无关抗战的文字’呢?有所要求,即有要而求之的对象,对象云何,是你是我,也是亢德先生,你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亢德先生却被要求去了。要是亢德先生编辑起《宇宙风》来,专登‘无关抗战的文字’,那其结果,不是‘大关而特关’了吗”。

吉力于3月22日在《鲁迅风》发表《“力异”与“持同”》,说我们同梁实秋的争论,“是关于一个民族存亡的大计”,他那“与抗战无关”的“立异”,立刻会被侵略者所“持同”,他“梁实秋便不免成为天子第一号的混蛋”。

梁实秋是孤立的,他像同鲁迅论辩时一样,感到孤立无援,他只能独立地支撑着,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一直到1939年4月1日,因重庆遭受日机狂轰滥炸,梁实秋奉命疏散,他才得以辞去《中央日报》副刊主编职务,并照例写了《梁实秋告辞》,为自己作最后的辩解:我说的话“曾引起误会,批评,讨论,谩骂与诬蔑,关于这一点,除了我在12月5日写的一段文字以后,我差不多可以说全没有说过什么话。我不说话,不是我自认理屈,是因为我以为我没有说错话”,我编《平明》四个月所发表的文章,十之八九“于抗战有关”,而十之一二“我认为‘也是好’的‘真实流畅’的‘与抗战无关的材料’”。

梁实秋虽然辞去了职务,但是批判之文章还不断。

苗埒于1939年4月5日在《鲁迅风》第12期发表《从“无关抗战的文字”说起》。指出:梁实秋的“要求”,代表了“一部分对抗战没有坚强信心的动摇妥协者的主张”。同时指出:我们不能不思超越“抗战八股”,“不思艺术底深入与提高”。

巴人于4月12日在《鲁迅风》第13期发表《不必补充》,反驳苗埒文章的观点。

巴人于4月16日在《文艺阵地》3卷1期发表《展开文艺领域中反个人主义斗争》,批判沈从文与梁实秋等人,指出“要求无关抗战的文字”,其用意是“要我们的作者,从战壕,从前线,从农村,从游击区,拖回到研究室去”。

张天翼于1940年6月15日《文学月报》1卷6期发表《论无关抗战的题材》。

这场批判“无关抗战的文字”,到1939年4月就基本结束,张天翼的文章也只是余音罢了。

对梁实秋的“与抗战无关”的批判,从一开始,虽然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但因批判的意见成为主导的方面,所以从那时起到80年代,这便成为一桩铁案,所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说法,都是完全一致的,梁实秋被钉在十字架上,不能超脱。

从80年代后,实事求是的风气得到重新的提倡和发扬,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些问题,受到人们的关注,梁实秋的问题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提出来的。

先是1980年6月16日至19日在巴黎举行的中国抗战文学讨论会上,香港中文大学的梁佳萝,在谈梁实秋抗战时期的小品文时,说到当年对梁实秋“与抗战无关”论的指责是“不公平”的,罗荪反驳了他的意见,反问道:梁实秋在当时提出那样的问题,“究竟是对谁有利?对这样的论调提出批评,是‘不公平’的么?是可以容忍的么?”(罗荪《巴黎的抗战文学讨论会记略》,载1980年9月14日《光明日报》)

国内对这个问题的反应是强烈的,当时一部分人坚持认为:对梁的批评,“是应该的,也是实事求是的,公开的”(朱学兰《抗战时期文艺界跟梁实秋的“与抗战无关”论的论争》,载《国统区抗战文艺论文集》,重庆出版社1984年12月版)。

1987年11月13日,柯灵在《文汇报》上发表了《现代散文放谈—借此评议梁实秋与“抗战无关论”》。有必要将这篇文章作全面陈述,看看柯灵是怎样翻这桩历史旧案的。原文照录:

梁实秋接编重庆《中央日报》副刊《平明》开场白里的话,前面还说到自己拉稿能力不强,交游不广,“所谓‘文坛’我就根本不知其坐落何处,至于‘文坛’上谁是盟主,谁是大将,我更是茫然”。话里明显带着某种情绪,用现在的流行语表达,就是“说怪话”。

平心而论,闹点情绪,说两句怪话,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一席话之所以爆发为一场轩然大波,原因不难理解。梁实秋一直是左翼文坛的论敌,虽然到了一致对外的抗战时期,看来彼此都没有消除宿怨,说这番话的场合又是国民党的《中央日报》。但如果撇开这些政治、历史和心理因素,完整地理解前面引述的那段文字,却无论怎么推敲,也不能说它有什么原则性错误。把这段文字中的一句话孤立起来,演绎为“抗战无关论”或“要求无关抗战的文字”,要不是只眼见事,不免有曲解的嫌疑。

抗战期间一切服从抗战需要是天经地义,但写作只能全部与抗战有关,而不容少许与抗战无关,这种死板的规定和强求,却只能把巨大复杂、生机活泼的文化功能缩小简化为单一的宣传鼓动。我核查一下自己在抗战八年中所写的东西,几乎可以说百分之百与抗战有关—包括直接间接。完全无关的是例外,那是在上海沦陷期间写的。格于环境,不得不然。但我这样做,完全是发乎自然,出于自愿,并不表示我服膺“抗战有关论”。恰恰相反,我不止一次皮里阳秋,对“言必抗战,文必杀敌”的主张,投以讥讽,因为我一直怀疑这种偏狭和机械的办法是否真正有利于抗战。

……

嘘气成云,飞唾为雨,一窝风的习惯势力长期在我们生活里占着优势,酷爱绝对化,不承认人的多样,世界的多样,事物的多样,不企求多渠道、多层次、多方位、多形式的多样统一。不相信“人之好善,谁不如我”这种平凡的真理。热衷于举世诺诺,不容许一士之谔谔。这种宿疾,该到下决心根治的时候了。

这篇评议,简言之是说:梁实秋闹了点情绪,说了点怪话,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而我们的左翼文坛,原本着从前的宿怨,不去完整地理解他的那段文字,而是把它孤立起来,演绎、曲解为“与抗战无关论”,加以批判,只是“只眼见事”了。

梁实秋的原文,表述是很清楚明白的,即“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但是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梁实秋是言而有信的,他在主编《平明》的4个月中,他所发的稿件,十之八九是与抗战有关的文字,十之一二才是好的与抗战无关的文字。还有研究者提供了翔实可靠的材料,说《平明》在4个月中发表作品300篇左右,据对搜集到的254篇作品的统计,文字中明确写有“抗战”二字的是170余篇,其余的作品内容多与抗战有关,很少几篇是“与抗战无关”的。(张明《对于抗战无关论争的再认识》)这样的数字统计与梁实秋的自我陈述是一致的。

那么,梁实秋那句“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最为欢迎’”,批判者不是视而不见,而是不予认同,那原因不难理解,因为梁实秋一直是左翼文坛的论敌,这个论敌,不仅仅在理论问题上同左翼辩论,如果仅仅是理论上的不同观点,人性论也罢,阶级论也罢,各自陈述观点,是一种正常情况,而除了对梁实秋进行理论的争辩之外,还加之以政治的陷害,这里为了说明问题,还得引鲁迅先生的一段文字:

在《答鲁迅先生》那一篇里,很巧妙地插进电杆上写“武装保护苏联”,敲碎报馆玻璃那些句子去,在上文所引的一段里又写出“到XX党去领卢布”字样来,那故意暗藏的两个X,是令人立刻可以悟出的“共党”这两字,指示着凡主张“文学有阶级性”,得罪了梁先生的人,都是在做“拥护苏联”,或“去领卢布”的勾当,和段祺瑞的卫兵枪杀学生,《晨报》却道学生为了几个卢布送命,自由大同盟上有我的名字,《革命日报》的通信上便说为“金光灿烂的卢布所买收”都是同一手段。在梁先生,也许以为给主子嗅出匪类(“学匪”),也就是一种“评”,然而这职业,比起“刽子手”来,也就更加下贱了。(鲁迅《“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

梁实秋与鲁迅战、与郁达夫战、与冯乃超战,这是1930年前后文坛所尽知的事,与梁实秋论争的同时,对其加以政治的迫害,这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大概也是独无仅有的了。“五四”时期,林琴南同新文学的倡导者胡适等人战的时候,祈盼他的那个伟丈夫来扑杀众人,这已经是于论争之外,企图借用政治迫害的先例了,但是,比起梁实秋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不足而言了。左翼文坛对于梁实秋是深恶痛绝的,所以说他是资本家的走狗,“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对论敌作如此的论定,也是独无仅有的。

柯灵先生说,虽然到了一致对外的抗战时期,看来彼此都没有消除宿怨。这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在梁先生这边,首先要指出的是:抗战爆发后,“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在汉口成立,文艺界曾经对立过的双方,都不计前嫌,团结起来,参加“协会”,但是没有梁实秋的身影,这也没有什么,各人考虑的着重点不一样。但是,他却说起“文坛坐落何处,大将盟主是谁”的设词。柯灵先生说这不过是在“说怪话”,但是,不能仅仅用说怪话了事,老舍代表“文协”致《中央日报》的公开信,指责他这是“居心设词”,“一时逞才,蔑视一切”,“态度轻佻,出语儇薄,为抗战以来文艺刊物所仅见”。说怪话,只是说说而已,而梁在这里是“居心设词”,面对的是全国“文协”。

但是,如果就事论事,梁实秋在这件事上是没有错的,他明确表示,抗战的作品“最为欢迎”,在这个前提下,“无关抗战”的作品,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这话能够成立。因为我们不能说抗战作品以外无作品,或者说抗战的内容以外不能有作品。抗战期间,作家们写作表现抗战内容的作品,这是主流,是作家们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爱国心的表现。但是抗战的社会现实不能涵盖一切。有些是确实与抗战没有什么关系的,一些作家写作这些,也是允许的,无可非议的。左翼的有些作家,在批评梁实秋时,不免又将问题绝对化,说抗战时期,一切的一切都同抗战有关,没有什么是同抗战无关的,这种绝对化的毛病势必将这场批判引向错误的方向去。

话又得说回来,左翼作家之所以展开这场批判,一方面,梁曾是左翼的宿敌,其主编的《平明》又是《中央日报》的副刊,另一方面这“与抗战无关”的话,如不予以制止,就可能会像口号一样影响作家们。所以,巴人就说过,他梁实秋是要将我们的作者“从战壕,从前线,从农村,从游击区,拖回到研究室去”,这样的担心应当说是在情理之中。那么,这场批判也就不会去顾及全面地考虑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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