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价值与劳动力价值二者的区别

二、劳动过程与劳动价值形成

人的劳动是人脱离动物界的根本，是由劳动力的使用引发的。

1.劳动是劳动力的使用过程。

劳动是劳动力使用价值的表现形式。马克思说：“劳动力的使用就是劳动本身。”⁽¹²⁾劳动力使用的特点是：

（1）人劳动的目的非常明确，是为获取更多的能满足人的需要的有用事物而进行的。人的劳动过程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是人类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条件”。⁽¹³⁾

人类的劳动不但有明显的目的性和动机，而且在劳动前已经对如何劳动有了清晰的图景。即使细节不清晰，但轮廓还是有的。依据这个轮廓，在劳动中使劳动过程逐步清晰起来。人根据需要进行劳动再创造。

（2）人会变换各种各样的自然事物，这是人的劳动与动物活动不一样的地方。例如，蜘蛛会织网，有时织得比人还精细。但蜘蛛不能和纺织工相比，因为纺织工可以根据人的各种需要织出各种用途的布料，再高明的蜘蛛也做不到这一点。再比如，据说有的狗会给主人叼物品，有的狗还会拉电灯的开关，但再聪明的狗也不会给人炒一盘菜，不会抄起剪刀给人做一件衣服，更不能创造出电灯来。而人会进行劳动创造满足自身需要的各种物品，而且在进行劳动之前，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关于这种劳动过程的程序以及劳动结果的清晰图景。

（3）人有抽象认识事物的特殊本能，任何动物都没有这种本能。例如，织工活动与蜘蛛织网的活动不同，建筑师进行建筑活动与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不同，是由于人有抽象思维的本领，有把思维图像变为现实的本领，有上下代人知识和劳动工具传承的本领。人的智力劳动是人的最高层次的劳动。日本有人测试了猩猩与人的记忆力，结果据说是猩猩的记忆力比人还强。但是，猩猩不能制造复杂的工具进行劳动，不能进行知识积累，更做不到前后代的知识传承，所以猩猩就不能脱离动物界。正因为人有特殊的抽象认识并以抽象形式把前人的认识传给后人的本领，人才会利用价值进行生产。

（4）劳动力的使用价值有极大的特殊性。一是它在使用前会把自身价值化，即把自身当作任何事物与其他事物相交换，然后在使用中创造价值。马克思说：“要从商品的消费中取得价值，我们的货币占有者就必须幸运地在流通领域内即在市场上发现这样一种商品，它的使用价值本身具有成为价值源泉的独特属性，因此，它的实际消费本身就是劳动的对象化，从而是价值的创造。货币占有者在市场上找到了这样一种独特的商品，这就是劳动能力或劳动力。”⁽¹⁴⁾二是它可以把任何一种使用价值转换为另一种使用价值。比如把有形事物转化为无形，再转化为有形。马克思对劳动力在劳动过程中转化物质形态的论述是极前沿的，他用质能互转的观点描述物质从宏观到微观的变化。他说：“在劳动过程中，劳动不断由动的形式转为存在形式，由运动形式转为对象性形式。”⁽¹⁵⁾他还说机油、机器、煤等进入劳动过程后，也是这样转化的。机器不在劳动过程中服务，就会由于自然物质变换的破坏作用而解体。“铁会生锈，木会腐朽……活劳动必须抓住这些东西，使它们由死复生，使它们从仅仅是可能的使用价值转化为现实的和起作用的使用价值。”⁽¹⁶⁾三是劳动力的使用是把可能的使用价值变为现实的使用价值的媒介。例如，通过劳动，使机器、机油、煤等等的使用价值由可能变为现实，使被加工的劳动对象由可能的使用价值变为现实的使用价值。

正因为劳动力使用价值有特殊性，资本家才可以利用权力占有劳动力创造的超过自身价值的剩余价值。

2.劳动过程形成劳动价值。

劳动过程是人改变自然和自身的过程。马克思说：“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为了在对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质，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当他通过这种运动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变自然时，也就同时改变他自身的自然。”⁽¹⁷⁾马克思认为“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¹⁸⁾。

劳动力在使用时，在使一种使用价值转化为另一种使用价值的过程中，劳动过程形成价值。马克思说：“在劳动过程中，人的活动借助劳动资料使劳动对象发生预定的变化。过程消失在产品中。”⁽¹⁹⁾

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发生发展的运动过程，过程是一种客观存在，是一切事物的普遍性、共同性、同一性，过程可以被抽象。地球运动过程是诸多过程中的一种，时间是地球自转和公转过程的抽象均等化，本身就是事物的过程，因此时间可以成为人们衡量事物过程的标准。劳动过程也是万事万物过程中的一种，是人通过劳动把自然状态的无用事物变为某种有用事物的过程。劳动过程与时间都是过程，用劳动时间计量劳动价值，就是以一种过程为标准衡量另一种过程。所以，用劳动时间来计量劳动价值，是科学的、合理的。只要发生劳动，只要劳动持续一定的时间，它就具有了可以相互交换的同一性，劳动过程就成为价值的实体。形成价值的劳动，是包括一切劳动在内的。所以“劳动”这个概念可能是一种混沌的抽象具体，也可能是特指含有某方面实际内容的抽象，如脑力劳动、复杂劳动，还有可能是多种抽象劳动拼凑起来的概念，如总体劳动。所以，为了明白无误地理解形成价值的劳动就是劳动过程，就是一切劳动的共同性、同一性，必须使用“抽象劳动”来表达。如果离开了劳动领域，事物的价值也可以用过程、时间来表达。

劳动价值随被劳动加工、转化的使用价值的产生而产生，随其转化而变化，使用价值和价值统一在劳动过程中。这样，价值论与财富论就有了一个统一的基础。

3.劳动过程形成的价值不是劳动力价值。

在马克思之前的许多优秀经济学家如李嘉图等人都分不清劳动价值和劳动力价值。他们认为工人的工资就是工人的劳动价值。这样一来，根据等价交换原则，工人以工资的形式拿走了他的全部劳动价值，资本家就得不到任何价值，这与实际情况不相符。实际情况是工人拿走了工资，资本家还获得了剩余价值。有人说，剩余价值是由劳动资料如机器和劳动材料如土地等创造的，这也与实际情况不相符，因为机器等劳动资料也是由劳动创造的，土地等也不会有意识地创造出人们所欲望的使用价值。

马克思详细考察了劳动力的价值和劳动过程形成的价值，发现劳动力价值和劳动价值是有区别的，工资是劳动力的价值而不是劳动过程形成的价值。劳动力商品和其他商品一样，也有价值和使用价值。劳动力的价值，与其他商品一样，在市场内，按等价交换原则进行交换。劳动力的价值是“生产劳动力所必要的生活资料的总和，包括工人的补充者即工人子女的生活资料，只有这样，这种独特的商品占有者的种族才能在商品市场上永远延续下去”⁽²⁰⁾。劳动力的教育和培训费用包括在劳动力所耗费的价值总和中。劳动力的最低价值，不能低于维持生命的生活资料的价值。

资本家占有劳动力创造的剩余价值是利用权力强制的力量实现的。当资本家从市场上买到劳动力这种特殊商品后，在消费劳动力的使用价值时，是在工厂消费的，已离开了流通领域。“劳动力的消费过程，同时就是商品和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劳动力的消费，像任何其他商品的消费一样，是在市场以外，或者说在流通领域以外进行的。”⁽²¹⁾

资本家购买了劳动力，虽然活的劳动力是人，但资本家却不把他当人看，而是把他当成有意识的物来看待。就像奴隶主把奴隶当成会说话的工具一样，资本家把工人当成生产的一种要素。资本家要改变原材料的形态，使之成为便于别人使用的商品，只有把生产资料加到劳动力上才能消费劳动力。因此，马克思说：“劳动过程是资本家购买的各种物之间的过程，是归他所有的各种物之间的过程。”⁽²²⁾劳动力有意识，有主观能动性，其他生产资料没有意识，没有主观能动性，所以在劳动过程中，原材料的旧价值在劳动力的作用下，被转移到新产品中，这部分价值，既不增加，也不减少，马克思称之为不变资本。而劳动力在劳动过程中，不但转移出了原材料的旧价值，还创造出了超过劳动力价值的新价值，这就是剩余价值，故而马克思称劳动力价值为可变资本。

当我们说劳动过程形成价值，劳动过程就是价值，说的只是劳动价值的多或少，说的是既包括劳动者的工资又包括剩余价值的劳动创造过程。劳动力的预期效用价值即工资资本家在劳动进行前已经预付给工人了，工人在劳动进行中的劳动量大小和劳动时间的长短由资本家决定。他们利用权力强制性地让工人或超强度地工作，或延长劳动时间，以相对或绝对延长劳动过程的方法获取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所以，劳动力的使用创造的价值超过了资本家购买劳动力付出的价值，这个超出的部分，被资本家无偿占有了。

4.劳动价值的正与负。

事物的效用是由对事物使用价值的使用产生的，劳动的效用是由对劳动力的使用产生的。劳动力的使用在创造使用价值的同时形成价值。有人认为，有的劳动创造价值，有的劳动不创造价值，这种说法在马克思设定的自然事物没有价值、不是商品的劳动产品没有价值、无效劳动不能算作劳动不形成价值的前提条件下是对的。当价值概念扩展到整个自然界之后，当确认自然力也创造价值之后，必然要突破马克思设定的前提。在“哲学价值”一章中，我们已经引入了负价值的概念，还区分了价值存在和价值实现。在本节我们论述了只要劳动持续一定过程，都形成劳动价值。劳动的有效与无效并不影响劳动价值的形成。无效劳动是指劳动的结果没有用。劳动产品虽然没有用，但其形成会持续一定的过程，因而都具有价值。至于这种价值能不能实现，则要看劳动创造的使用价值最终是否被使用。

劳动创造的使用价值没有用，不被使用，或使用后对人有害，它的价值还存在，但不能实现，或者实现为负价值。对于生产者来说，他消费了生产资料，他生产的产品若不能被使用，他实现的是负价值，并不是他生产的产品无价值。价值的正与负、有与无都是相对的。对于有的人来说有正价值的东西，对有些人可能意味着是负价值，对于另外的人来说可能是不正不负的价值。比如，在打篮球时，有人进了一个球。对于进球的一方来说，意味着赢了一个球，这个球有正价值。对于对方来说意味着输了一个球，这个球有负价值。而对于大众来说，这是一种娱乐，这个球的进球过程实现了价值，它的价值没有正负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