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以身殉志

岳飞、文天祥以身殉志

岳飞和文天祥都命系庖厨，庖厨就是外国入侵者和朝廷内的奸臣。毛泽东评论岳飞、文天祥“不亦伟乎”，因为他们……

毛泽东评点原文

“命系庖厨”，何足惜哉，此言不当。岳飞、文天祥、曾静、戴名世、瞿秋白、方志敏、邓演达、杨虎城、闻一多诸辈，以身殉志，不亦伟乎？^[1]

岳飞、文天祥简介

岳飞、文天祥，都是南宋时期抗击入侵外族的爱国英雄。

岳飞(1103～1142)，字鹏举，相州汤阴人(今河南省汤阴县西南)。幼好《左传》和《孙吴兵法》，有勇力，善弓箭。北宋末年，应募抗金，任秉义郎。建炎元年(1127)，上疏反对京师南迁，力请高宗赵构返回开封，收复失地。朝廷责他越职，夺去官位。归投河北招讨使张所，被破格任为修武郎，充中军统领。随张所部将王彦渡过黄河，收复新乡，进兵太行山，擒杀金将。因与王彦有隙，改投留守司宗泽，被任为统制，屡战屡捷，借补英州刺史。宗泽死后，随杜充南下。建炎四年，破兀术率领的金军于常州、清水亭、新城等地，收复建康(今南京市)，逼使金军退至长江以北。升为通、泰镇抚使，兼泰州刺史。其后三年，参与平定李成、曹成等，升任都统制、承宣使，领重兵驻九江。

岳飞统率的部队，因纪律严明，英勇善战，被称为“岳家军”。岳家军所采取的主动攻势，规模最大、影响深远的有三次。第一次在绍兴四年(1134)。经过三个月的激战，破金军及其傀儡齐军，收复襄阳、信阳、郢州、随州、邓州、唐州等六郡。擢为清远军节度使，驻军鄂州(今湖北武昌)。五年，镇压杨么农民起义。第二次在绍兴六年。岳家军进驻襄阳，深入齐境内，结纳义军首领梁兴等，收复了伊水、洛水险要之地及洛阳西南诸州县，逼近黄河，因粮食不足而撤回。第三次在绍兴十年(1140)。因金将兀术再度大举南侵，岳飞率军抵抗，连克蔡州、陈州、郑州等地，于郾城大败金军主力，进兵至距汴京只四十五里的朱仙镇(今河南开封市西南)，从几个方面对金的大本营汴京形成了包围。这时，河北豪杰，群起响应。岳飞正欲乘胜收复京城之时，高宗、秦桧却尽弃淮北之地以求和。岳飞锐意不肯回朝，朝廷一日之内下十二道金牌，催他班师，他不得已退守鄂州。绍兴十一年，被召至临安，解除兵权，罢宣抚使，改任枢密副使。不久，被诬下狱。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142年1月27日)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杀害于大理寺狱，儿子岳云及部将张宪同时被害。宋孝宗继位后，为岳飞平反昭雪。淳熙五年(1178)，谥武穆。宁宗嘉泰四年(1204)，追封为鄂王。理宗宝庆元年(1225)，改谥忠武。

文天祥(1236～1283)，字履善，一字宋瑞，号文山。吉州庐陵人(今江西省吉安市)。宋理宗宝祐四年(1256)，中进士第一名。开庆元年(1259)，受签书宁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当时，蒙古军围攻鄂州(今武昌)，宦官董宋臣劝理宗将都城从临安(今杭州市)迁至四明(今浙江省宁波市)，以避军锋，文天祥上疏请斩董宋臣，并提出御敌之策。后历任刑部郎官、瑞州刺史、赣州刺史等职。恭帝德祐元年(1275)，闻元军东下，他在赣州任上组织抗金武装，率两万人入卫临安。次年，任右丞相兼枢密使，被派往元军营中议和，他争辩不屈，又怒斥降将，被元丞相伯颜扣押。押解北上时，于镇江逃脱，历尽艰险，到达通州(今江苏省南通市)，复从海道到达温州。端宗即位于福州后，复任右丞相，兼枢密使，封信国公，率兵在江西、福建、广东一带坚持抗元，收复兴国等州县多处。在空坑(在今兴国县境内)之役中，文天祥的主力溃败。但他收拾散兵，退至广东的潮州、惠州一带继续抗元。祥兴元年(1278)十二月，在广东海丰被元重兵击败，在五坡岭(今广东省海丰县北)被俘。次年，被解送至大都(今北京市)，囚禁达三年之久。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1283年1月9日)，就义于柴市(今北京东城区府学胡同西口)。

遗著有《文山先生全集》。他把国家、人民和自己的遭遇，用诗词逐事记录。他在镇江逃出元营后的纪事诗，称为《指南录》；五坡岭被俘后的纪事诗，称为《指南后录》；在狱中，他集杜甫诗句，成《集杜诗》二百首，历述“颠沛以来”的“世变人事”，抒发自己的亡国之痛。

试析

岳飞和文天祥生活的时代，外族不断入侵，南宋朝廷欲偏安江南而不可得，社会动荡不安。

女真族政权——金国，于靖康二年(1127)掳去徽、钦二帝，灭亡北宋之后，继续向新建立的南宋境内进军；南宋王朝一开始便面临着覆灭的厄运。岳飞从宣和四年(1122)十九岁投身行伍起，至三十九岁被害止，一生为抗金而奋斗。他率兵路过江西新淦县青泥寺时，作《题壁》诗一首以言志。诗云：

雄气堂堂贯牛斗，誓将贞节报君仇。

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

诗表现一位青年军人不图个人名利，一心爱国杀敌的情操。1134年，金将兀术大举南侵，张浚受命防守长江，岳飞作诗送别。诗云：

号令风霆迅，天声动北陬。

长驱渡河洛，直捣向燕幽。

马蹀阏氏血，旗枭可汗头。

归来报明主，恢复旧神州。

他的志向，不在单纯防御，他反对宋朝廷“仅令自守以待敌，不敢远攻而求胜”的消极态度，主张直捣燕幽，收复全部失地。他治军很严，连金军也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他一生与金兵打了三次大战役。绍兴四年之役，他收复了六郡，保卫了长江中游地区，打通了川、陕向朝廷纳输财赋的道路。绍兴六年之役，他收复了伊水、洛水沿岸的许多州县，抄袭敌人的后方，使河南之敌与陕西之敌的联系被切断，不可能协同入侵。绍兴十年之役，战果更为辉煌，他一直打到距金兵大本营汴京(今河南省开封市)只四十五里的朱仙镇。正当他大展宏图，即将喋血阏氏、枭首可汗的时候，投降派赵构、秦桧发出十二道金牌，召他收兵回朝。他接到这些金牌，涕泪纵横，扼腕叹曰：“十年之力，废于一旦！”他曾作《满江红》词，下阕云：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但他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就被奸佞杀害了。据《宋史·岳飞传》，“兀术遗桧书曰：‘汝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必杀飞始可和。’桧亦以飞不死，终梗和议，己必及祸，故力谋杀之。”这样，岳飞虽死于秦桧的屠刀之下，其实也是金兀术借刀杀人，死于外族威逼朝廷之时。

文天祥比岳飞晚一百多年踏上政治舞台。是时，南宋王朝早已江河日下，朝不保夕。蒙古汗国灭掉金国之后，大汗忽必烈正式定国号为元。宋度宗咸淳十年(1274)，忽必烈统二十万大军南侵。文天祥虽然起兵勤王，护卫临安后又转战江西、福建、广东等地，维系端宗小朝廷。但已属杯水车薪，难以挽回大局。文天祥的民族大义主要表现在他两次被元军关押的时候。

文天祥从伯颜的扣押中逃出后，一路艰辛，“及于死者，不知其几”。他沿途写了不少诗，抒发自己的心情，总称《指南录》，表示自己一心指向南方的宋朝廷。他在五坡岭被俘后，元军元帅张弘范多次令他写信招降抗元将军张世杰等，他坚决拒绝，只写下《过零丁洋》诗给张弘范。诗云：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诗回忆了自己的战斗生活，倾诉了国破家亡的痛苦，表达了永留一片丹心的情怀，忠肝义胆，慷慨悲壮。

南宋覆亡后，他于至元十六年(1279)十月初一日被押到大都，囚禁达三年之久。不管元朝廷君臣如何软硬兼施，劝诱和酷刑，都未使他改变初衷。他的夫人欧阳氏和两个女儿也被囚在大都，他明知只要自己屈膝，便可与家人团聚，但他坚定地劝家人“归之天命”。他在狱中作《正气歌》，通过对大批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历史人物的歌颂，抒发了自己爱国的浩然正气，与自己随时献出生命的决心。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八日(1283年1月8日)，元世祖忽必烈召见他，对他进行最后一次劝降，他慷慨陈词：“天祥为大宋状元、宰相，宋亡，只能死，不能活。”第二天便英勇就义。就义后，在他的衣带里发现一封遗书，中道：“吾位居将相，不能救社稷，正天下，军败国辱为囚虏，其当死久矣。顷被执以来，欲引诀而无间。今天与之机，谨南向百拜以死。”文天祥这种以身殉志的精神，千载之下，读之犹使人奋发兴起。明方文作《惶恐滩》，中有“临流忽忆文山句，千古忠臣泪不干”句，代表着后人的共同心境。

唐臣徐有功不畏权贵，公正执法，但自己也多次因执法而被人反诬入狱。他曾比喻自己为山林中的走鹿，不免有一天“命系庖厨”，成为俎上之肉。毛泽东则认为，徐有功“此言不当”。因为人固有一死，只要是“以身殉志”，虽死犹荣。岳飞、文天祥便是榜样。

【注释】

[1]读《新唐书·徐有功传》的批语(见《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237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